第9章 永生不见

蔓舒就那么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

        熘铧瞧着，掌心幻化出的剑却是如何都提不起来。

        腰间的玉珏愈发的滚烫，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七百年，蔓舒追在他身后，纵使他如何冷眼相对，都不曾放弃。

        如今，她竟是要自己杀了她？

        她想要做什么？

        熘铧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寒声道：“本尊剑下死灵无数，你以为你死在本尊手上，便能让本尊记住你么？！”

        “是不能，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记得我。”蔓舒哀绝的话中满藏深意。

        可是熘铧不懂，他只是看着又恢复从前那般强硬姿态的蔓舒，心生厌烦。

        抬手，出剑。

        冰冷锋利的剑尖穿透轻薄的衣衫，狠狠的刺入血肉之中，带来热烫的痛感。

        蔓舒不意外，只是心痛到麻木。

        她这千百年的执拗，终是由熘铧这冰冷的一剑打碎。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命不可违！

        “熘铧，我追在你身后七百年，如今只想求个答案。”蔓舒嗓音沙哑，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你，当真就那般爱她么？”

        爱到她死后的两百年，你将我忽视的彻底！

        爱到如今，也不忘要我为她偿命！

        “她是本尊挚爱之人，天地罔及！”熘铧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可他寥寥几字，却让蔓舒再无希冀。

        她识得他千万年，今日是第一次瞧见了他那直白的不加丝毫掩饰的炽烈的爱。

        只可惜这份爱，与她无关！

        缓缓抬手，握住剑身。

        蔓舒咬牙忍痛，将熘铧欲拔出的长剑再次捅进了心口。

        剑尖穿透心脏，带来死亡的压抑窒息。

        绝蔓舒却是察觉到了解脱的快感。

        鲜血从唇瓣涌出，淹没了她想要说的话。

        她看着熘铧不敢置信的目光，弯了弯唇，满眼笑意。

        熘铧被她的目光看的心头一阵刺痛，慌忙之下将长剑拔了出来。

        没了长剑的扶持，蔓舒跌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深红的血从心口涌出，沾染了昆仑台。

        熘铧，我爱你，只是这份爱还是消亡在了我的执念之中。

        我不知道当你记起一切时是何感受，所以我宁愿你忘了我，忘了这一段我强求来的浮华之梦！

        踉跄的坐起身，蔓舒满是鲜血的手掐指做决，调动着全身仅剩不多的仙力，凝成忘决飘向熘铧的额间。

        熘铧想要避开，却不知为何没有办法动作，只能生生的看着忘决打入他体内！

        而这一番动作之后，蔓舒再无其他力气。

        抬眼望着因为再无修为加持渐渐消无的浮华之境，蔓舒眼角缓缓滴下一抹泪。

        仙者，不滞于物，不乱于情。

        宿命，六界平等，唯她失格。

        这一场同宿命的争斗，终究是她输了，输的一干二净，输了情，也输了命！

        “咳——！”

        又是一口血涌出，蔓舒的脸色灰败无比，她的目光凝在熘铧身上，满是留恋。

        她缓缓抬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熘铧，可他们之间隔着短短距离却像是一道天堑，无法跨越。

        载着满手空无，蔓舒的身形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熘铧腰间滚烫的玉珏霎时炸裂，化作齑粉，连带着他体内被蔓舒打进去的那道忘决也被打散。

        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随之一一同响起在耳畔的还有那一句悠长的叹息。

        “屐步黄泉，途生曼珠，花开叶落，永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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