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师兄，要负责
庄漪在现世的身体已经死了。
她还记得车子碾过身体的感觉……就算没有死，想必也不会很好过。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之处，系统便说了，唯有庄漪完成拯救这个世界的任务，才会将重塑肉身当作奖励，让庄漪得以完好地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若真如眼前的“系统”所言，庄漪的任务已经失败，别说什么回到现世，恐怕便直接原地升天。
意识到情节bug的庄漪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一切并非是“真实”，而又是织梦鬼编织的一场“梦”。
她不知道这场梦的开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亦言说过，织梦鬼只能在人入梦的时候才能借此机会侵蚀他人神志，可庄漪这次并没有睡着，织梦鬼又是如何将她拉入梦境。
此刻的庄漪没办法思考太多，面前的景象正渐渐崩塌，一团黑雾从幻象中凝聚起来，那是织梦鬼的本体，在庄漪扔出那颗玉葫芦之后，那团黑雾便开始不断地挣扎，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啊啊，好痛！好痛苦！”
既知这一切皆为织梦鬼所为，那便意味着推自己下水的人一定不是小师兄，而是与织梦鬼一伙的害人之物。
庄漪抿紧了唇，手上紧紧握着沈亦言交予她手的短刀，她知道破除织梦鬼梦境之法便是意识到此处为梦，但她这次却不想再逃。
庄漪真是受够了，被这织梦鬼纠缠一路，若是此番出去，织梦鬼又可以找个地方休养生息然后卷土重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或许是因为那颗被系统激活了的玉葫芦挂坠，又或许是因为沈亦言给自己的短刀，织梦鬼无法近自己的身，而且，庄漪发现织梦鬼似乎很怕那颗玉葫芦。
正如庄漪所想的那般，随着玉葫芦的逼近，那团黑雾似是忌讳，往后越缩越小。
庄漪看出它想逃跑，一张定身符从袖口飞出，牢牢地将织梦鬼定在墙上。
“……庄漪！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织梦鬼恼羞成怒，黑雾渐渐化作巨大的人脸，朝庄漪张开了大口，似是要将她吞没，看上去十分可怖。
也许是临死的危机激发了织梦鬼的潜能，庄漪布下的桎梏险些被织梦鬼冲破。
庄漪一惊，将腰包中的符一张张甩出，她还没有一次消耗过这么多术法，再加上庄漪也只是新手术式师，体内能调动的法术其实很少，法术的消耗让她变得有些喘不过气，眼睛变得十分酸涩，可她却不敢松懈，只能死死地盯紧了面前哀嚎不断的织梦鬼。
一阵奇异的白光从玉葫芦中射出，在这白色的光线下，织梦鬼的气息似乎变得越来越薄弱。
它的力量渐渐消散，庄漪的梦境画面也越发模糊，黑雾散开，神奇的一幕发生在庄漪面前，她眨眨酸涩的眼，竟然眼见着织梦鬼被玉葫芦吸了进去。
光芒散开，玉葫芦安顺地回到庄漪手中，散发着隐隐的热量，庄漪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是有某种力量顺着手中的玉琉璃源源不断地送进自己体内。
庄漪“咦”了一声，想到这些东西是从织梦鬼身上传过来的，深怕会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她甩了甩手想要甩开，这玉葫芦却像黏住了她一般甩都甩不掉。
原来快要耗尽的法力又因此得到了补充，一股热度暖暖地包围了庄漪的周身，就好像织梦鬼身上的力量被全部输送到了庄漪的身上。
庄漪搞不明白，难道这个就是“超级武器”的技能？
织梦鬼已除，梦境自然破解，庄漪从混沌中醒来，还未睁开眼睛，便先觉到有一滴水珠落到了自己的鼻尖上，身上是明显的湿漉漉的感觉。
衣服和头发都黏在身上，夜畔的风吹过来，在这盛夏的天里也让她觉出一丝丝的寒意。
庄漪闻到映月花的味道，这是特长在清源城护城河畔的一种浅黄色的花，看来自己坠了水中之后，应是有人及时将自己捞起来才不至于直接交代在着冰凉的河中。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沈亦言凑得离她极近的脸，两人鼻息隐约交融，几乎在下一刻就要贴在一起。
庄漪瞪圆了眼睛，饱受惊吓，还没出声，一口压在胸腔的水先行吐了出来。
“咳咳咳。”庄漪呛了水，起身按照胸口疯狂咳嗽着，沈亦言动作迟疑片刻，仍是将手放到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剧烈的咳嗽让庄漪的眼眶都有些发红，泪水湿漉漉地挂在下睫毛上，显得有些可怜。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沈亦言身上也与自己一般都湿透了，发梢往下淌着水，一滴滴落在了庄漪的衣袖上。
“小师兄……”看到沈亦言，让庄漪安心了不少，她一把抱住了沈亦言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沈亦言浑身僵硬地任由庄漪抱着，耳朵红得似能滴血，他顿了顿，开口对庄漪说道：“你是如何坠的水？若不是我通过纸鹤及时看到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沈亦言说话间，水珠往面庞滑落坠入衣襟，哪怕语气带着些怒意，瞧着这张出水芙蓉般的脸，还是让人极为赏心悦目的。
庄漪稍微有被他的美色蛊惑到，吞了下口水，定心道：“小师兄，你刚才不知道有多惊险！那织梦鬼差点就把我骗过去了！还好我机警！”庄漪将坠水以及遇到织梦鬼的事三两下与沈亦言讲了个大概，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将梦境中的内容全盘托出，而是随意掐了一个。
庄漪想起那织梦鬼最后的去向，心中仍是有些不安，总归此事也瞒不过去，便直接告诉了沈亦言。
沈亦言伸手，挑起挂在庄漪脖颈间的玉葫芦吊坠，凝神道：“你是说，那织梦鬼被这玉葫芦吸进去了？”
庄漪郑重地点点头，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个葫芦是我小时候一个路过我家的道士给我的，原本只有辟邪的功效，不知怎地这次居然发挥了其他的功能，便是它将织梦鬼吸了进去我才能逃过此劫。小师兄，你可听说过这样的东西？这织梦鬼被关在里面，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吧？”
“此物件通体琉璃，并无杂质，散发着隐隐神力，并非凡物。”沈亦言沉声道，“我曾听过有一神器可以将鬼魅之力化为己用，其中涵盖范围无限之广，只要是持有者能力足够，便可以将邪魅收纳其中……但这只是传说中的物件，并无真实书籍记录。”
沈亦言看向庄漪，说道：“总之此物你先别乱用，等回去逍遥门禀告师父再做定夺。”
庄漪顺从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小师兄，不是说织梦鬼只能够在梦中害人吗？我从明月楼回来，一路上脑袋都清晰得很，绝没有任何空隙能让织梦鬼钻进来，可突然便出现了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将我推到水里……莫非这只织梦鬼，还有能在现实中化形的功能？”
沈亦言垂下眼，说道：“你别忘了，活跃在清源城的可远不止一只恶鬼。”
庄漪微微睁大眼睛，狐疑道：“……你是说画皮鬼？”
仅需见过一面的人，画皮鬼便能变化为那人的容貌，只是相比起直接剥下面皮，这种化形方式不仅需要消耗大量法力，破绽会来得更多，并且化形时间也没法维持太久。
庄漪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两只恶鬼同时盯上自己，甚至不惜合作来将自己置于死地。
“方才的游街队伍中，我确实瞧见了那位名唤卢茵的女子。”准确来说，并不是看见了卢茵，而是看到了披着卢茵面皮的画皮鬼。
沈亦言本不想打草惊蛇，游街仪式上普通百姓众多，不小心便会造成误伤，行过明月楼后，队伍中的“卢茵”突然独自离开，沈亦言悄悄跟上，好不容易寻至一僻静处，沈亦言袖中的符咒正将甩出，卢娘子却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她死死拦在沈亦言的面前，眼泪直流地喊道：“茵儿快跑！”
那符咒飞甩过去，只来得及灼烧到画皮鬼的手臂。
画皮鬼狡猾如斯，一发现沈亦言这边的动静，立马便遁入人群，再想寻去，人群中已再无卢茵。
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说是以大失败告终，沈亦言不但没有抓住画皮鬼，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正想看看庄漪这边情况如何，便眼见着庄漪掉入了护城河中。
一阵夜风袭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沈亦言捏了个诀，转瞬间，两人身上的衣物便纷纷变得清爽起来。
庄漪心中正在思考若是自己学会此法是否便可以一辈子不洗衣服了，便听到一旁的沈亦言支支吾吾地说道：“抱歉，这次是我疏忽，没保护好你，还……”
沈亦言沉默片刻，神情诡异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又像被烫到一样飞速松开，庄漪看到他的脸色一下红一下白的，甚是不解。
沈亦言似是终于下定决定，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他偏过头去，不再言语，庄漪心中对他并无怨意，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他想的。
庄漪摇摇头，决定在此时机刷一波好感，她真诚道：“小师兄，没关系，这事又不怨你，都是那织梦鬼的错！我还要谢谢你呢，谢谢你把我从水里捞了起来。”
“你不用对我负责的。”庄漪眨眨眼，又重复了一次，“真的不用。”
沈亦言闻言，脸色不知怎地变得很是难看。
他指着庄漪，一个“你”字在口中回旋半天，终是一甩袖子，似恼似气地哼了一声，迈开长腿走到了前头。
庄漪忙跟上去，嘴里叠声唤着：“哎，小师兄，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沈亦言头也不回地开口，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不是不用我负责吗。”
庄漪十分不理解，沈亦言这颗少男心实在是难以捉摸，自己说这事不怨他，无需他负责，怎么瞧着沈亦言像是更生气了，这不是纯纯地爱找虐吗？
“系统，你查查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庄漪被沈亦言甩得老远，充满怨气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系统的声音十分正经：“本系统没有此项功能。”
每次有好感度上升，系统都会进行播报，但系统报归报，庄漪并不能看见那些好感度的具体数值。
所以假使沈亦言对她的好感度为-100，哪怕是变成-99，也可以算作是好感度上升的积极行为，这种不透明的数值让沈亦言的心思在庄漪这边变得更不好拿捏。
庄漪回到客栈时，沈亦言那边已经大门紧闭了，她走过去不忘踹了一脚他的房门权当出气，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毕竟落过一次水，不洗个澡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吩咐店小二给她备些热水过来，自己坐到铜镜前拆下头上装饰。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突然凑了过去，甚是狐疑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嘶——”庄漪的手指轻轻按到自己的唇瓣上，心中十分不解。
她的嘴唇什么时候破了道口子？是掉到水里的时候磕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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