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送宛言回家
与大家分开后，陈梦凡同小飞一道送宛言回家。小飞称自己瘦弱的体格难以支撑住宛言的重量，于是背宛言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陈梦凡身上。
冬天的夜晚，巷子里冷风直啸，打到脸上，冷的让肌肤有些发硬。好在厚厚的羽绒服足以遮挡住上身袭来的寒气。宛言趴在陈梦凡背上，腾出手来解下自己围着的围巾，强势的裹住陈梦凡的脖子。
小飞只能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搭到头上，虽然冷风还是可以爬着缝隙灌进两边的脸颊，但也算是温暖了许多。
一路上，都像是被这大风冻住了一样，没有人开口说话。小飞觉得无趣，自己开始哼起了一些流行的曲调。
宛言温顺的像是只小猫一样，趴在陈梦凡背上一动不动。贴着这厚实的肩膀，随着脚步的起伏，竟打起了小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随冷风一起沁入陈梦凡的身体里，让人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温馨。
“傻大哥，你觉得我沉吗？”，宛言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
“嗯哼，我才90多斤，很轻的啦。”，宛言有些娇气的说。
“那你还问我。”，陈梦凡没有好气的讲。
“我就是想听你夸夸我吗？”
“不会。”
“没劲。”，宛言撇了撇嘴，见自己受了陈梦凡的冷落，又问小飞，“小飞，你觉得姐跟夏雨桐，宝马姐姐比，谁更漂亮。”
“当然是姐啦，这还用比较嘛。”，小飞毫不犹豫的答道。完全不用怀疑，在小飞眼里除了这个整日里大大咧咧的姐姐以外，还能排上位置的恐怕也只有丹丹了。
“臭小子，还是你有眼光，姐给你一百个赞，呵呵。”，宛言嘻嘻的向小飞投去一个赞许的表情。
陈梦凡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心坎一样，很不是滋味，却又不愿意发作出来，冷冷的说：“你真是够无聊的。”
“呵呵呵呵，无聊吗，女人不应该多关注一下这个问题吗，我只是做了个民意调查而已，你干嘛这么激动？”宛言自言自语的提了一堆问题，也不等别人回答，又傻傻的抢着说：“噢，触碰到你心上人了对不对？哈哈哈哈。”
“真是不可理喻。”
“咯咯咯，我现在可是病人。”，宛言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打石膏的脚，满是自豪，大声呼道，“你不能再把我丢路边了。”
陈梦凡又气又无可奈何，只盼着能够早点把这个疯女人送到家，有多远离多远。
可到了宛言家里，宛言可怜巴巴的恳求着要留陈梦凡坐一会儿再走。姐弟两不依不挠，陈梦凡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间封闭的密室一样，能进不能出，只恨自己不能从23楼纵身一跃。
等到陈梦凡平静下来，宛言也立马温和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还是陈梦凡第一次很认真的坐在宛言家里。虽然来过一次，却又匆匆的走了，也没有太留意房间的陈设。仔细的打量一番，整个屋子里被布置的十分整齐，错落有致。
一张暖色的地毯，铺陈在进门处，左边立着一个洁白的鞋架，上面规整的摆放着各式的鞋子。房门右手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的橱窗，每一格都充分发挥了各自的用途，从上到下依次陈列着书籍，艺术照，和一些小型的工艺品。紧挨着的是一张亮白色的餐桌，被擦拭的一层不染，静静的躺在客厅。陈梦凡坐的位置，是一排精致的沙发，被白色的垫子盖住，坐在上面软软的。对面一块很大的液晶电视机牢牢的挂在墙面上，茶几上也被收拾的相当利落。头上悬着的一盏吊灯照射出暖黄色灯光，让墙面上的花白格墙纸略显暗淡。靠飘窗的角落里，一架雪白的立式钢琴，为整个客厅添了一层格调；钢琴的左上角竖着一把小提琴，小提琴的下方还架着一把好看的木色吉他。
如此温馨舒适的环境，小到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光鲜亮丽的色彩，可见家居者每日收拾的用心程度。如果放在常人，陈梦凡倒只会觉得这个人生活很有品质。而宛言，平日里我行我素的这样一个人，居然如此注重生活，这让陈梦凡感到很惊讶。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很注重整洁的人。”，陈梦凡话里带着些嘲讽。
“那当然。”
“凡哥，你不知道吧，我姐相当洁癖，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可苦死我了，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放在指定的位置，乱了一点点都不行。”，小飞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叫屈的人，滔滔不绝起来。
“姐是在教你如何生活。”，宛言白了眼小飞。
陈梦凡说：“看来你姐不光是在外面挺狠，在家也是这样咯。”
小飞回道：“可不是吗，不过现在也算是习惯了。”
宛言轻拍了一下小飞的头：“臭小子，跟姐住一起，就得适应姐的生活。”
陈梦凡注视着角落的钢琴，才意识到和宛言认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她在大学里学的什么专业，只好硬着头皮，装作冷冷的问：“你学唱歌还是乐器？”
宛言对陈梦凡感到很失望，好在他终于还能在意到这些，随口回了句：“拉小提琴的。”
陈梦凡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宛言应该是唱歌或者学钢琴的，却从没想到她主修的竟然是管弦专业。一时间来了兴致，加上小飞眼神里散出的崇拜感，在旁边不停夸赞，让陈梦凡有种想立刻听到宛言拉奏小提琴的冲动：
“你拉一首曲子我听吧。”，这语气倒像是没有要去商量和请求的意思。
“呵呵，还从来没看到你有要求过别人做什么呢，姐就满足你吧。”，宛言嘻嘻说道。
小飞没等宛言开口，就默契的将小提琴拿了过来，递到手上。身边有这么贴心的助手，这让宛言感到很欣慰。
注视着宛言拉琴的神态，陈梦凡由衷的觉得这种气质很优美，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心里真正感受到她优雅的一面。宛言下巴紧紧的贴在小提琴上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左手轻托住琴头，衬着右手握弓的姿势，看上去十分端庄秀丽。
随着右手来回摆动，一段悠扬的旋律在屋子里响起，清脆的音色里面夹杂着些凄凉的味道。小提琴的音色在乐器里面永远是最富深情、勾人心魄的。
陈梦凡陶醉在这段略带伤感的乐曲当中，每个音符都能打动到他的内心，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被这样一位极有音乐天赋的女孩折服。
“好听吗？”，宛言拉完琴曲，脸上开始浮出了灿烂的笑容。
“当然，这是谁的曲子？”，陈梦凡淡淡的问。
“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哟，怎么，你不太了解古典的东西？”
“嗯，接触的少。”
“呵呵呵呵，那我可是萝卜青菜都喜欢呢。”，宛言可爱的说道。
“嗯，你挺有才华的，弹钢琴、唱歌都不错。”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哈哈哈哈，傻大哥，这还是你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夸我哦。”，宛言乐道。
“你很喜欢别人夸你呢。”
“当然啊，被别人夸奖多开心。”，宛言观察了下陈梦凡的表情，“我们来唱歌吧，傻大哥，你弹吉他，好吗？”
“可以呀，你想唱什么？”
小飞机灵的赶紧抱过吉他交到陈梦凡手上。宛言思索了片刻，手指轻轻一弹，“萧煌奇的《让》，怎么样？”
“好呀。”，陈梦凡拿起吉他随手弹了段前奏，宛言跟着节拍，便缓缓吟唱起来。天籁般的嗓音，将歌曲赋予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尤其是唱到那句“让你逃亡，又让你回航；让你依赖我也让你倔强”时，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无法抑制。
等到唱完此曲，宛言开始和陈梦凡探讨起来。她说萧煌奇是自己最敬重的一位音乐人，觉得他很了不起，能写出这么多好听的歌曲。
陈梦凡只是不住的点头，耐心的听她述说。宛言在讲了一连串的萧煌奇的故事后，又说想唱一首老狼的《关于现在，关于未来》：
关于未来你总有周密的安排，然而剧情却总是被现实篡改。
关于现在你总是彷徨又无奈，任凭岁月黯然又憔悴地离开。
出乎意料之外一切变得苍白，出乎意料之外一切变得苍白。
你计划的春天有童话的色彩，却一直不见到来。
你撒下的鱼网在幸福中摇摆，却总也收不回来。
你始终不明白，
一万个美丽的未来，抵不上一个温暖温暖的现在。
你始终不明白，
每一个真实的现在，都曾经是你幻想的未来。
这让陈梦凡开始怀疑起宛言的真实年龄，很多的90后已经开始淡忘了老狼这号人物的存在，她居然还能熟练的唱出老狼的歌曲。
提起老狼，宛言可以流利的说出他的很多代表作。她很喜欢老狼唱的歌词，津津乐道的能举出很多首歌的词，诸如《关于现在，关于未来》里的“一万个美丽的未来，抵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模范情书》里面的“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等等。
宛言又讲到了音乐风格，而在所有的音乐类别里面，她特别喜欢民谣。认为民谣里的故事，是最真实的表达，非常情真意切。
聊到音乐，宛言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很严谨的态度，充满敬畏，有说不完的话题，可见她对音乐的热爱。
凝望着宛言认真的表情，她侃侃而谈，描绘着心中的音乐王国。这一刻，陈梦凡觉得她像是活在中世纪古堡里的公主一样，时而高贵典雅，时而又有些骄纵任性。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大多数人所赞同的一个观点。可与宛言深入接触下来，陈梦凡发现对她之前的印象完全倾覆了。他惊叹宛言在音乐上的天赋，感动于她对音乐的赤诚。
等到累了，陈梦凡将吉他放回原处，坐到软软的沙发上，开始听宛言讲述起自己学音乐的心路历程。
“你知道吗，我从9岁开始学习钢琴、声乐、舞蹈，后来上了初中又开始拉小提琴。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去做好这些事，每天除了上课睡觉，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琴唱歌。小时候，没有同学愿意跟我玩，都认为我很孤僻，可我还是坚持过来了。”宛言讲完这些神情变得伤感起来，仿佛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过往。
“嗯，现在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你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哦。”，陈梦凡安慰道。
“哈哈，因为我很好强，所以支撑我到现在。”
“呵呵，那你爸妈应该很骄傲嘞。”
宛言冷冷的“哼”了两声，开始沉默起来。只要有人提及她的爸妈，总会触碰到心里无法逾越的伤痛，整个人都会感到不愉悦。
小飞一筹莫展，两眼呆呆的注视起宛言：“姐，你怎么了？”
宛言苦笑了一下，扫视二人一遍，“没事，我挺好的，挺好。”，语气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陈梦凡能看出她是有心事，既然不被提及，自然也不便多问。很少能看到宛言这么凝重的时候，以前总觉得她应该是一个简单快乐的女生，这或许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往往只停留在表面的缘故。
在静寂了许久以后，宛言突然问道：“傻大哥你们现在还有和声课吗？”
陈梦凡点点头，温和答道：“有的。”
“什么时候啊？”，宛言娇声说。
陈梦凡皱眉想了想，“明天下午吧。”
“呵呵呵呵，那你明天带我一起去听好不好，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开这门课。”，宛言又有些调皮起来。
“你听得懂吗？”，陈梦凡蔑视的说道。
“喂，你瞧不起我是吧，我可聪明了。”
陈梦凡冷冷一笑，淡淡答道：“随便你吧。”
“哈哈。”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梦凡想要起身回家。在准备推门的那一刻，宛言却轻声叫住了他：
“傻大哥”
陈梦凡回过头，见宛言正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自己。
“今天谢谢你。”
陈梦凡怔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浅浅笑了笑，便转身扬长而去。
随着脚步声渐弱，宛言的心就像是一只离群的孤雁，无处安放。
小飞弱弱的问道：“姐，今天凡哥陪你这么久，你开心吗？”
宛言眼神有些迷离，呆呆的注视着前方的墙纸，久久不曾眨一下眼皮。过了很久，她才将目光转过来，对向小飞：“嗯，当然。”
这种语气似曾相识，小飞一愣，“姐，你说话怎么跟凡哥一样？”
“呵呵。”
喜欢上一个人，有时会在不经意间就把自己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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