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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温子瞻和薛灵舟的正式婚礼定在七夕那天。

        他们计划是先在南京定酒店办一场,宴请朋友同事,后面七夕那天再回老家西安,在温家老宅正式办一场大的婚礼,宴请一众亲戚。

        在南京这场婚宴比较简单,并不繁琐,但温子瞻还是很用心地去筹备所有东西。

        这天一早,温子瞻就和薛灵舟来试婚服。

        南京这边的婚宴,薛灵舟打算穿旗袍,七夕正式婚宴才办中式,穿秀禾服。

        工作人员带着薛灵舟来到衣间来挑选旗袍,边看边给薛灵舟做介绍。

        温子瞻一直陪在薛灵舟身边和她一起看。

        工作人员调侃:“别的陪老婆来都是坐在那儿玩手机的,像您这样一直陪着老婆看的不多呀。”

        温子瞻笑笑没有说话。

        薛灵舟却一脸得意自豪地挑了挑眉,一派恃宠生骄的模样。

        衣架上挂出来的旗袍每一件都精美华丽,琳琅满目,挑花了眼。薛灵舟看了几轮下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温子瞻大手一挥道:“那就都去试,你只挑你看得上的。”

        薛灵舟沉吟了片刻,挑了几套进去试衣间换。

        第一套是淡金色缎面刺绣过膝旗袍,雍容贵气

        第二套是大红色镂花长款旗袍,典雅清秀。

        第三套是大红色中袖长款旗袍,但搭着流苏披肩,手工刺绣衬得这身更加精致。

        薛灵舟穿着第三套出来,工作人员一开口就夸明媚大方,很适合薛灵舟。

        薛灵舟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回头回温子瞻:“怎样?”

        温子瞻打量着这身旗袍,点头道:“很衬你,很好看,比之前那两套都好看。”

        ”真的吗?”薛灵舟眼睛一亮,

        “嗯嗯,真的好看。”

        薛灵舟满脸笑容地又看了几眼全身镜中的自己,决定下来:“那我就要这件了。”

        “好。”

        薛灵舟正准备回去换衣间将这身旗袍换下来时,忽听身后传来有人唤她名字的声音。

        薛灵舟循声回头,却猝然被扇了一巴掌。

        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眼泪忍不住冒出来,难受极了。

        “你干嘛。”温子瞻看到薛灵舟被扇了巴掌,猛地冲上来,将薛灵舟护在身后。

        “薛灵舟你这个贱人!”李永芳指着薛灵舟嘶声咒骂,“贱人,你不得好死!”

        ”嘴巴放干净点,你再胡搅蛮缠,我报警了!”温子瞻喝止住发疯的李永芳。

        李永芳哪里听得进去温子瞻的话,不仅骂得更难听了,还要再扇薛灵舟一巴掌。

        这时,工作人员叫来了保安将李永芳制止住。

        李永芳拼命地挣扎着,大呼小叫的:“薛灵舟,我要杀了你,是你害我儿子坐牢,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温子瞻冷然道:“你儿子坐牢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放屁,如果不是薛灵舟害死嘉岚母子,景贤会做出那样的事吗?这一切都是薛灵舟这个贱人造成的!”

        李永芳控诉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薛灵舟耳边,似魔音缠绕。

        温子瞻不再跟李永芳客气,让保安将人轰了出去,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温子瞻回身看向薛灵舟,瞧见她脸颊已经开始红肿起来了,心疼极了。

        薛灵舟捂住红肿的脸,擎着满眼的泪水,说道:“我没事。”

        “小可怜。”温子瞻捧着薛灵舟的脸,柔声道,“回家给你用鸡蛋揉揉脸,消消肿。”

        她只是点头。

        ……

        就在李永芳扇了薛灵舟一巴掌的第二天,薛灵舟看见了她的父亲薛志刚。

        下班后,薛灵舟本是去温子瞻的书店,同他一起回家的,但今天温子瞻书店那里捉到偷书的小贼,温子瞻忙着协调处理,一时走不了。

        薛灵舟想着既然他走不了,那自己就先回家,做好饭等温子瞻回家吃饭好了。

        回家路上,她专门去市场买了菜,大袋小袋地提着回家。

        她是在小区楼下看到了徘徊不定的薛志刚。

        薛志刚很快就看到薛灵舟,溢出笑容上赶着过去。

        “灵舟,你下班了……”

        薛灵舟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干嘛?”

        薛志刚满脸愧疚,低着头说道:“我听说昨天永芳去闹了你,还打了你,对不起呀,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哦。”薛灵舟冷冰冰地哦了声,“还有什么事吗?”

        薛志刚讪笑:“那个灵舟,爸爸觉得那么多年以来,一直欠你和你妈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们。”

        闻言,薛灵舟冷笑着,睨着眼前那个仍有些英俊的中年男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太混蛋了,人到中年才反省自己。”

        ?

        “哦,”她又是一句哦,态度冷淡到极点,

        女儿冷漠的态度是薛志刚意料之中的,他自嘲一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我们父女的关系能有所缓和,现在嘉岚已经死了,景贤入了狱,我就只剩你一个女儿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就是抛妻弃女的报应呀。如果当年我没有鬼迷心窍,没有对不起你妈妈,你说现在我们一家过得该有多开心呀。”

        薛灵舟白眼翻上天,冷声道:“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你再后悔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薛灵舟觉得有必要把话讲明白些。

        “老实和你说吧,有没有你的生活里,我和我妈都过得很好,很开心,但每一次你的出现都打扰到我们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如果可以,我情愿与你们再任何瓜葛!”

        薛灵舟的字字句句像一把刀插入薛志刚的心窝子。

        他难受地苦笑:“对不起,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因为景贤几次险些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薛灵舟不想再与他纠缠了,只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不管你怎么样,我不想再认你这个父亲了,所以,以后你别再来找我,大家回到原来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互不干扰,好吗?”

        薛志刚静了半晌才点头,笑了声:“好,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互相干扰才好。”

        说完,薛志刚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从旁边的石椅上将一把精美的琵琶抱过来。

        “这把银弦象牙黄花梨琵琶是我专门托一个朋友做的,我知道你弹琵琶,所以想着送给你。”

        薛志刚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估计是不会收我的东西吧。”

        薛灵舟没有说话。

        “我还没听过你弹琵琶呢,你知道吗,拿到这把琵琶时,我还想着你会用它弹一曲给我听呢。”

        薛灵舟仍旧没说话。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听说你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薛灵舟神情淡漠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

        当天晚上,薛灵舟打电话给母亲,和母亲说了薛志刚的事,

        薛母听完,冷哼了声:“你做得对,这种男人就没必要给他机会,年轻时无情无义,老了就来惺惺作态博同情,真膈应人。”

        薛灵舟失声笑了:“我只是觉得他突然跑来和我说这些话有些奇怪。”

        薛母略一沉思,亦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会不会薛志刚有谋划什么?”

        “倒不至于吧。”薛灵舟猜测,“我想可能是他家那么出了那么多事,他受到影响了吧。”

        “也有可能,看来刚刚是我阴谋论了。”

        “……”

        “好了,别说你那个爹了,说说你吧,你在南京那个小婚宴筹备得怎样了?要不要妈妈过去帮你张罗着?”

        “不用。”薛灵舟好笑,“就是简单订个酒店叫上一些好朋友来吃个饭,很简单的事。”

        “好吧,那还有几天呀,我都不记不清了。”

        薛灵舟随手翻了一下书桌上的台历,说:“下个星期六就是了,快了。”

        “行吧。”

        ……

        这些日子南京一直都是阴雨天,绵绵细雨下得让人厌烦,满大街都湿漉漉的,让人没有任何出街的欲望,

        然而婚宴那天是近一个月以来难得的晴天,阳光温煦而不猛烈,天空湛蓝如洗,明媚晴好。

        在酒店房间里,薛灵舟化好了妆,换好了旗袍,正对着镜子臭美。旁边的安清禾笑道:“别照了,你已经够美了。”

        薛灵舟切了声,说了句:“等哪天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

        “其实我现在只想快些结束这些虚的,好好准备自己的琵琶独奏。”

        说到这里,安清禾一脸羡慕:“真好,你有独奏的机会。”

        她们民乐团这个月底会在西藏拉萨举办一场周年纪念民藏地乐会。除了民乐合奏曲目,还会有优秀的乐手独奏表演,而薛灵舟有幸被选中作为琵琶独奏。

        这次民乐会是乐团十分重视的一个活动,也是薛灵舟重视的一个活动。为了这个独奏,薛灵舟已经花了好多时间去练琵琶了。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有人敲房门,安清禾过去开门,见是温子瞻。

        温子瞻走进来,笑吟吟地望着一身红旗袍的薛灵舟,满意地说:“真不错,很好看。”

        薛灵舟目光从镜中移向温子瞻身上,就见他一身古典庄重的黑西服,西装革履,犹如一个翩翩绅士。

        “你也不错嘛,格外的帅!”

        安清禾感觉被喂了十斤狗粮,大呼:“我是这几瓦的电灯泡呀你们说?”

        薛灵舟听了咯咯直笑。

        “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一起出去吧。”温子瞻说。

        薛灵舟点头说:“你先去,我还有些东西没弄完。”

        “什么东西?”

        薛灵舟明媚一笑:“我要把你妈妈留给未来儿媳妇儿的那对羊脂白玉手镯戴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温子瞻拍了拍自己脑门。

        “我戴好手镯再出去,你先去吧。”

        “好。”

        温子瞻走后,安清禾也跟着出去了,薛灵舟把放手镯的那个锦盒从包里找出来,打开锦盒,正要满心欢喜戴上手时,手机响了一下。

        薛灵舟随手点开来看,是一条微信,发微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薛志刚。

        那是一段话:灵舟,我还是想在临死之前和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这一生太过失败,做了许多错事,如今想来已经是悔不当初。现在我的家几乎可以说是散了,我已经没有面对生活的勇气了,所以,我决定服药自杀。这一辈子欠你和你妈妈的,下辈子来还吧。”

        看完这段话时,薛灵舟有些懵,摸不着头脑。然而她脑海很快闪过那天薛志刚在小区楼下和她说的那么奇怪的话。

        薛灵舟越想越不对劲儿,竟然心里有些着急。

        薛灵舟打了薛志刚的电话,打得通却一直没人接。

        难道真出再了?”

        薛灵舟不再犹豫,起身就跑出房间。

        她一出房门就迎头撞到了走进来的温子瞻。

        温子瞻见薛灵舟那么久都不出来,又过来找她,谁料看到的却是一脸焦急的她。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温子瞻蹙眉道,

        “我爸好像自杀了!”

        “什么?”温子瞻一脸震惊,“你确定吗?”

        “不知道。”薛灵舟抿着唇,“所以我才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温子瞻立马作出反应:“那我先去和客人们说一下,然后我陪你一起去。”

        薛灵舟摇头:“时间不够了,你留在这儿和客人一起,我一个人可以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很快回来的。”

        温子瞻不太放心让薛灵舟一个人去,但现在那么多客人都有,两人都走掉确实不太好,于是答应了薛灵舟的建议。

        ……

        薛灵舟一个人开车,以最快速度赶到薛志刚的家。

        薛志刚和李永芳婚后在南京工作生活,买了一套别墅。薛灵舟一直知道父亲的住处,因此不费什么功夫就来到了他的家。

        别墅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薛灵舟推门进去,只觉屋内凉浸浸的,空无一人,如死寂般安静。

        薛灵舟喊了几声“有人吗”都不见有人回答。她索性上到二楼,先去主卧,发现主卧乱糟糟的,像是被人翻箱倒柜过一样。

        主卧不见薛志刚人,薛灵舟又往次卧找去。

        她推开次卧房门,紧接着尖叫了一声,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而摔倒在地上。

        房门内,一具死尸横在其中,尸体头部血肉模糊,几乎是枕在一摊血水当中。

        薛灵舟竭力坐地上爬起来,稳住心神走近去看。躺地上的死尸赫然是薛志刚。

        只见薛志刚死得异常惨烈,不仅头破血流,而且脖子上有几股紫红色的勒痕。脖子上还缠着几股带着血迹银丝,像是生前被这几股银丝勒过。

        薛灵舟凑近一看,居然发现那几股银丝是琵琶弦。她不自觉目光游移,蓦然发现薛志刚身旁有一把砸坏的琵琶,琵琶的弦已经尽数抽了出来。琵琶身沾满了鲜血,毁得不成样子,

        眼前情景让薛灵舟倒吸了口冷气。

        地上那把被毁掉的琵琶就是那天薛志刚要送给自己的那把银丝象牙黄花梨琵琶。

        房间总总迹象,薛灵舟敢断定,薛志刚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

        一时间,薛灵舟有些脚软,感到恐惧,浑身发凉,汗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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