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餐厅内，大圆桌上，各人按辈分落座。
林老夫妇见儿女子孙都到齐落座，笑得开心，一直感叹着，希望日日能这样同儿女子孙们一块吃饭。
“谦泽和问煦，还打算在国外吗？“林老问他俩。
叶问煦摇头：“我要回国了，我妈一直希望我早点回国。”
“我也是。”林谦泽说。
“挺好的，大家都回国内了，以后聚会也方便，那你俩打算去哪工作？”林雅莉说。
“我和雪涛一样，要去北京。”林谦泽回答。
“我还没想好。”叶问煦傻笑，旋即他偏头问薛灵舟，“灵舟是在南京吧？”
薛灵舟喝汤的动作停下：“你要来南京？”
“想过，只是不知道南京怎样。”
薛灵舟放下手里的小碗，想了想说：“也就那样吧，有好有坏，不过你这种海归的藤校精英，到哪里都抢手。”
叶母接口道：“问煦要是去南京了，那可以和灵舟有个招应呀。”
薛母忙点头：“也是哦，我挺不放心让灵舟一个人在南京，要是问煦在，我倒也踏实一点。”
林雅莉啧啧道：“灵舟在南京也是有招应的，子瞻不是在南京吗？”
谈及温子瞻，林老忙问温绍华：“子瞻怎么没来？”
温绍华答：“他有事没来。”
林老悠悠道：“我很喜欢子瞻这个孩子，他该同谦泽雪涛灵舟问煦几个一块玩，都是同龄人，肯定有话说。”
林雅莉玩笑地问：“爸，我还真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子瞻呀。”
林老夫人笑笑：“我和你爸第一眼见子瞻就觉着合眼缘，心里早就当子瞻是自家外孙了。”
听到外公外婆对温子瞻印象那么好，薛灵舟心里偷着乐。
林雪涛忽然扒拉了一下薛灵舟，问：“我一直听大家说的那个子瞻，到底长什么样呀，人人都说他好，搞得我好想见见他呀。”
“啊这……”薛灵舟哑言。
叶问煦看着薛灵舟，笑说：“我也想认识一下。”
就听林雅莉一拍手：“那行，明儿就让子瞻过来小住几日，一直到老爷子七十大寿，你们几个想认识，那可不是多得是机会。”
温子瞻要过来小住？
薛灵舟顿时有些懵，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那也挺好的。
……
饭后，薛灵舟他们几个小辈陪着林老又说了会儿话才出门。
林谦泽开的车是林雪涛新提的车子，开车前，林雪涛一直让林谦泽小心点开，别蹭坏了。
薛灵舟打趣问：“既然那么宝贝，那为什么不自己开？”
林雪涛摊手：“我哥说我开车太疯，怕出事。”
薛灵舟笑出声。
“我可以作证。”叶问煦举手，“我坐过雪涛的车，下车直接吐了。”
林雪涛：“……”
“我们现在去哪？”林谦泽问，“灵舟，问煦，你们有什么地方想去的？”
“为什么不问我？”林雪涛不悦。
“你就算了，你太前卫了，怕你带坏灵舟。”林谦泽毫不留情地说。
林雪涛：“……”
叶问煦说：“我听灵舟的。”
“我？”薛灵舟有些受宠若惊。
小时候他们四个出去玩，都是听他们三个男生的，她一个女的从来都没有话事权，现在他们仨居然让薛灵舟做决定。
“想好了吗？”林谦泽问。
薛灵舟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谦泽你决定吧，我真想不到哪里好玩的。”
“那好，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林雪涛一脸怀疑地说：“你确定是好玩的？”
林谦泽不搭理他，独留他一个人尴尬。
……
车子开到了老城区的旧街中，周围的人并不算多，车子停好之后，四个下了车。
下车后，林谦泽领着他们仨朝旧街深处走去，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就见林谦泽停了下来。
“到了。”林谦泽指了指面前的古式门楼。
薛灵舟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门楼牌面，讶道：“戏楼？”
“嗯。”林谦泽扬着脸，“这个戏楼我听一个朋友说的，闲暇时间来听戏唱茶挺不错的，今晚听说有几出好戏。”
薛灵舟眼睛发光，她倒是挺喜欢看京戏的。
然而林雪涛却不大情愿：“哎呀，怎样跑来听戏呀，多无聊呀。”
薛灵舟反驳：“无聊？我觉得不无聊呀，京戏可是国粹呀，是我们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可有意思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不好这口，你弹琵琶的，当然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感兴趣呀。”林雪涛说。
叶问煦忙拉着林雪涛：“没事啦，就当陪灵舟嘛，灵舟喜欢。”
林雪涛并不是轻易闹情绪的人，听了叶问煦的话，他和缓地说：“那也行，为了灵舟，我无所谓。”
林谦泽摇头失笑：“灵舟你面子可真大。”
薛灵舟哦了声，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她可是经常被他们仨欺负的，现在倒让她成了团宠，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林谦泽早早在戏楼内订了位置，四人一到就被服务生引领着落座，倒茶，上茶点花生米瓜子之类的小食。
现在戏台上正唱着一曲《牡丹亭》，已接近尾声了。
“我们来晚了，这戏都要唱完了。”林谦泽饮了口茶。
叶问煦看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到不远处滚动字幕的led屏幕，那是演出公告。
“好像等一下有一出《挑滑车》。”叶问煦收回目光。
林谦泽挑眉：“这可是长靠武生戏呀，京戏经典曲目，可以期待一下。”
“武生戏呀，我还挺喜欢看武生戏。”薛灵舟一只手托着腮说。
林雪涛压根不懂他们说什么：“那个什么《挑滑车》是什么鬼，什么是武生？”
“《挑滑车》故事点取材于《说岳全传》，大概是讲南宋初年，金兵侵犯江南。岳飞与金兀术会战，岳飞的兵马被金兵围困在牛头山。金兀术知道岳飞营中的兵将都骁勇善战，心觉自己难以取胜，于是调来铁滑车，以此来阻挡宋兵。双方交战时，高宠大败金兀术，然后乘胜追击，在牛头山战场的西北角遇金兵大营，以为那是屯粮的地方，就单骑踏营。金军元帅哈铁龙以铁滑车阻拦。高宠奋不顾身，用枪连续挑翻了十一辆滑车，终因座下马匹力尽，挑第十二辆铁滑车时被压死……”
林谦泽简要说了说剧情，林雪涛点头示意了解，又问：“那武生是什么？”
“武生是戏剧中擅长武艺方面的角色，武生可以分两大类，一种叫长靠武生，一种叫短打武生。长靠武生，通常使用长柄武器。短打武生则是常用短兵器，表演以动作更轻捷矫健，以跌扑翻打见长，一会儿要唱的那出《挑滑车》就是长靠武生的戏。”薛灵舟说。
林雪涛感叹：“太厉害了你们，居然知道那么多。”
闻言，薛灵舟与林谦泽对视了一眼，笑了出声。
一曲《牡丹亭》唱罢，很快，下一场戏又上台了。
本来林雪涛对京戏并不太感兴趣，但刚刚听林谦泽与薛灵舟说了关于京戏的东西，因而这曲《挑滑车》一开场，他就聚精会神地去看。
武生演员上台时，只见他身穿着靠，背插四面靠旗，头戴着盔，脚下穿着厚底靴子，手执长柄银枪登场。这一出场就赢得台下一众掌声。
林雪涛直呼好帅。
林谦泽淡淡说道：“这扮相可以。”
薛灵舟却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武生演员，神色有些惊讶，半晌才见她嘴唇翕动着，微不可闻地说道：“温子瞻，是你吗，一定是你……”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定不会认错的，台上那个威武勇猛的武生就是温子瞻。
“你怎么了？”叶问煦察觉到薛灵舟神色讶异。
薛灵舟笑了出来：“没有呀，我看戏呢。”
“奇奇怪怪……”叶问煦咂嘴。
“真的好帅呀这个武生演员。”林雪涛感叹。
“不仅帅，唱得还好，念白身段都是极好的。”薛灵舟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温子瞻。
一出戏唱罢，台下掌声如雷，帷幕拉上，台下宾客皆是意犹未尽。
“真不错。”林谦汉说。
薛灵舟忽地起身来。
“你去哪儿？”叶问煦问薛灵舟。
薛灵舟看向后台，笑说：“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聊。”
说完，薛灵舟快步往后台走去，独留他们三个疑惑不解。
薛灵舟想着，如果温子瞻见到自己会不会很惊讶呢，会是个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呢。
此时此刻，薛灵舟脑海里正在想像着那个场景。
来到后台门口，里头一片暖黄灯光，泛着朦胧的光泽，看不清里头的人。
薛灵舟迈步要进去时就见面前一高大男人走出来，直直往薛灵舟肩膀撞去，薛灵舟脚步不稳，歪到了一边。
她踉跄了几下才站稳，然而却见刚刚撞到她的那个男人破口大骂：“你他妈没长眼呀！你没看到有人！”
这下子薛灵舟就怒火腾起，明明是那个男人先撞的自己，居然还先骂人。
薛灵舟抬眸瞪视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然而那一眼却让她愣住。
那男人正眼看着薛灵舟，亦定住了目光，他不可置信地说：“薛灵舟？”
“薛景贤？”薛灵舟说。
“哼！”薛景贤哼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呀。”
薛灵舟厌恶地移开眼睛：“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挺晦气的。”
“这话该我说吧，谁晦气自己心里没点数？”
“嘴巴不能放干净就请麻利地打车滚。”薛灵舟阴阳怪气起来。
薛景贤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薛灵舟：“和你妈一样，一个刻薄样。”
薛灵舟冷笑：“我妈再怎么刻薄也好过你妈，知三当三，破坏人家家庭，抢别人老公，再说了，我爸那种烂男人，我妈才不稀罕，送给你那做小三妈当宝贝。”
薛灵舟刚一说完，薛景贤就扬手扇了一巴掌薛灵舟。
只听一声脆响，薛灵舟顿时脸颊火辣辣。
“小贱人，让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
刚刚那一巴掌，让薛灵舟猝不及防，霎时间让她心中燃起凶戾的怒气。
薛灵舟咬牙切齿，目光瞪视着薛景贤，立马抬手，使尽全力回扇了他一记耳光。
薛灵舟那一下，几乎是用尽全力，打完手掌都隐隐作痛。
“操，你疯了？”被扇了一巴掌的薛景贤像被惹火的疯狗，有些丧失理智。
“你再敢碰我一下，你一定不会放过你。”薛灵舟警告他。
“看谁不放过谁！”薛景贤作势要拧拳揍薛灵舟，薛灵舟正要躲闪时，就感觉身后有人拽了一把自己手臂。
薛灵舟被人拽到了身后，她回神来时，就见温子瞻站在自己身前，将自己护在身后。
温子瞻还没卸妆换衣服，仍然穿着武生靠旗，他手握长枪，以枪尖抵在薛景贤面前：“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面前的武生威武而冷俊，手中长枪直指自己面前，薛景贤一下子不敢轻举妄动。
温子瞻收枪回身，淡淡地说：“你一个男人还想打女人？要点脸吧！”
“关你什么事？”薛景贤梗着脖子。
“只要是薛灵舟的事就关我的事，怎么着？”
这时，林谦泽，林雪涛，叶问煦三人见薛灵舟久久没回来，又见这边有争执的声响，于是纷纷往后台走来。
叶问煦眼尖，一见就看到薛灵舟了，他跑过去，又见薛灵舟脸上隐隐约约有红印子，顿时红了眼睛：“你被打了？”
闻声，温子瞻霍然回头，薛灵舟与温子瞻对视着，温子瞻沉声道：“你被他打了？”
薛灵舟捂住被打的扇，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不过，我已经打回去了。”
“你他妈，敢打我妹妹。”林雪涛是急性子，一听到薛灵舟说被打了，他立马握紧拳头就给了薛景贤一拳。
薛景贤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打了，一下子又羞又怒，亦回了一拳给林雪涛，二人瞬间扭打起来。
林谦泽急忙去拉架，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出大事。叶问煦也忙去拉开他们。
薛灵舟定定地看着扭打成一团的男人们，觉得荒唐又无语。
“住手，打什么打，不要再打了。”只见又一男子加入了拉架当中。
那男子在一众高大的男人面前显得有些瘦小，但他长相倒是柔美白皙，让人很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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