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相
王耀出生于一个很特别的村庄。
为什么说它特别呢？
因为他虽然有一条灵脉，但是村庄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修仙的，也没有人曾妄想过去动那条灵脉的主意。
村民每日的任务便是开采灵脉，接着便将它们卖给周围的修仙者们。
如此这般，村民的生活都很富足，人口也越来越兴旺。
但灵脉对于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都太重要了，自然会有人觊觎灵脉，从而对村庄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而王耀名义上的师傅——王霸便是那心怀不正之人。
但他偏偏又比较聪明，发现了这灵脉是基于风水才能有如此好的长势。
而维持风水的关键，便是生机勃勃的生气。
换句话来说，只要村庄人口旺盛，永不颓败，灵脉便能一直维持下去，成为一个取之无禁用之不竭的宝库。
而如何让这个村庄的人口继续兴旺下去，又能悄无声息间独自拥有这条灵脉，答案很好找。
王霸动了歪心思，只打算偷得村庄内的一个孩童，养之成人成家，这条灵脉便能无休止的维持下去。
但他突然发现，这生机远远不够。
于是他想办法封闭了这里有灵脉的消息，将村庄里的人全部屠杀，唯独只留下了孩童。
于是他将孩童带上了山。
清除孩童的记忆非常容易，他将这些人的记忆清除之后，全权交给了王耀负责。
偏偏这群人中也有漏网之鱼，那就是王天浩。
但这个漏网之鱼很快就被王霸发现，并花了几年时间寻找，再度清除记忆。
只是这年纪一大，小动作就不怎么好做，王天浩凭借惊人的意志，还能残存下了一些意识。
也就是说，一个杀亲屠村的仇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他们感恩戴德的恩人。
——何其讽刺。
这其中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楚南嘱托药宗的人帮忙查找，历经半天的时间，才拼凑出来了一个真相。
楚南对这些修真界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但这并不妨碍于他对王耀的同情。
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将自己的仇人当做恩人，好好伺候了大半辈子，死后也是时不时去上柱香，就算宗门在落魄也给予他最好的待遇，从不曾对他亏待分毫。
王耀眼睛红的几乎要充血，眼里布满了血丝，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已经狰狞的不成样子，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他感觉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仿佛要把整个心剥开一样，是一种腐蚀刻骨灼痛。
口腔处传来一阵阵的反胃感，他一想到，自己把仇人错当为恩人，而且还照顾了大半辈子，就是一阵恶心。
王耀眼前一片模糊，巨大的刺激导致几乎快支撑不住倒下去了，他身体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扶着墙，强行稳住了身形。
他扶着墙，手攥的紧紧的，大口喘气。
最终他还是坚定抬起了头，眼神里虽然还是悲痛与愤怒占主导，但起码能够维持最后一次清明。
王耀语气平静，一字一句地问道：“王天浩有没有问题？”
他在一天内遭受了太大打击，远超过他身体极限的情绪波动，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但他不行，他不能垮。
楚南悠悠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样，没有回答。
……
出去后，这个消息很快传的全宗门都知道了。一时间群众哗然，人心惶惶。
已经有些耐不住的人去烧了前专门的祠堂，砸了他那金碧辉煌的房间，甚至前掌门留下的女儿，也被他们高高绑起，等待着烧死。
要不是王耀及时赶到，扑灭了干草堆上的火，那就是一条人命被平白无故害死。
太疯狂了，也太极端了。
王耀花费了些时间去将此事平复下来，之后便随同楚南一起在大殿中等待。
等待着某个人的苏醒。
这只是解决了几十年前的问题，还有很多更关键的，现在的事情没有解决。
只有王天浩醒了，一切才会有个终结。
……
楚南靠在柱子旁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事情一样。
王耀犹豫了很久，看着楚南无比淡漠的脸，最终还是内心的情感占了上风，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叶仙长，请问我师兄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楚南回头看他，阳光在他背后亮起，更给其浑身度上了光，神圣无比，但又因为其眼神的淡漠，反而还显示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王耀一下子就后悔刚刚没冲动了，当下立马说道：“对、对不起，打扰……”
可还没说完就被楚南打断了。
他扯出一抹笑，戏谑地笑道：“怎么？怕什么？”
王耀当下头上就冒出了点冷汗，低眉顺眼道：“没、没有。”
楚南发出一声嗤笑，没有理会王耀的胆战心惊与胆小害怕，反而看了眼外面的天，慢吞吞说道：“急什么？等他想醒时，自然会醒的。别急……”
接着便负手离开房间，没有回过头。
王耀还没来得及理会他话语中的深意，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而他的大脑如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始终还是没理清楚整个事件的头绪。
比如楚南对待王天浩态度仍然是暧昧不清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王天浩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当下也立即决定不再多琢磨，一切听从指挥便是了。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整理下如今人心惶惶的宗门，好让他能继续苟延残喘在撑几天。
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声在大殿中响起。
起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还是能多庇护会儿吧……
……
夜晚，星子零星点缀几颗，给深黑黑色的夜空增添了几抹亮色。
突然间，一团团火把在黑夜中亮起、移动、舞动。
很快，人穿过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时不时有人声的交谈。
“快去！快去！他醒了！”
楚南此刻正位于大殿之外，只待推开那扇门。
吱——
后来者居上，王耀火急火燎地推开了门，让宗门弟子都守在外面，自己先行进去了。
楚南看了看万籁俱静的环境，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深色。
刚刚叶孑已经给他传来了化验结果，一切的事情真相他已经全部弄明白了。
楚南突然手指动了动，闪过了一丝微光。
他和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脸冷静的走了进去。
门关上了。
此刻房间里用了灵力灯，灯火通明，看的景象自然也越发清楚。
唐景野替满脸倦色的王天浩把完脉后，小心翼翼的将他平放在了床上躺好，随后便直接朝着楚南走来。
他面色凝重，看的出来有些想说不敢说。
楚南看他一眼，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说吧。”
唐景野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身体内全是魔气！之前你说的黑气侵蚀他的身体，实际上是魔气。”
“但、但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自发入魔，怎么可能会有魔气呢？不可能啊！除非……除非……”
楚南微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安抚住此刻无措的唐景野。
“去通知宗门吧，往后就是真的血雨腥风了。”
魔气的来源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走火入魔。另一种则是被高级别的魔族所侵蚀。
但唐景野很明显就能分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也自然知道王天浩的情况属于后一种。
那这当中所蕴含的意味就不同寻常了。
——这代表着，有高级别的魔族在人类活动范围内出现。
修真界真的要乱了啊……
唐景野眼神中闪过些许迷茫，但又很快清明下来，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他对着楚南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如今这房间内只剩下了三人了。
王耀看了眼楚南，有些蠢蠢欲动。
楚南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点了点头，下巴微抬对着王天浩：“去吧。”
王耀当下抱拳感谢，朝着床上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了此刻王天浩一张颓败且衰老的脸。
王天浩刚开始的表情是平静无波的，但当他看到王耀的到来时，神情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耀、耀哥。”
王耀对他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他此刻看向王天浩的眼里满是复杂，他不知该以何等态度来对待这个人。
王天浩此时身体好了很多，挣扎着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用两只手撑着，勉强能与王耀平视。
他深深的看了眼王耀，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弟，我有原因的。”
他虽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在场的人都知道。
王耀指尖动了动，一张衰老的脸上满是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我知道。”
但王天浩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激动了起来，眼神也变得疯癫而狂暴，声音也在不自觉中变大了很多：“不是的，不是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吗师弟，他不只是屠了村子，他还要拿我们这些幸存者入药！不然你以为下山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回来？！”
王耀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刚刚经过一轮剧烈创伤的心脏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脑海深处的记忆又再一次把他带入了那些卷着欺骗的美好回忆之中……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怜的了，却仍然还有更令人绝望的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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