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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别无他法了


“他总是珍惜着每一次注视你的机会,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记下你的眉眼,你的举止言谈,你的喜恶,再将他确定你会喜欢的东西悄悄地送给你……被你发现之后,他脸红心跳害怕极了,生怕你嫌弃他,让他再也不要进你的院子,所以他选择了对你说谎,将他做的那些事都推到了宸轩身上……”

        楚子绯恨宇文明德,他的胆小几乎让她毁掉。如果她知道那个暗自送礼物给她的人不是宇文宸轩,她一定不会继续喜欢他。她虽然的确有喜欢过宇文宸轩,觉得他高傲冷漠,长得好看,可是时间一长她便被他给凉透了心,再也没有半分热情。

        在那时候,是宇文明德偷偷送东西给她,被她发现之后支支吾吾地说,这是少爷让他送的。每当那时候,楚子绯望着宇文明德害羞的模样,就觉得十分有趣,宸轩哥哥的随从都这么害羞,说不定他平日对她的冷淡也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却又频频向她示好——他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楚子绯忍不住看着宇文明德送来的东西笑了,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对那个明里暗里反差太大的宸轩哥哥好感倍增。

        “他后来发现你对宸轩感情如此深,又亲耳听见孙皇后和楚庄主许诺今后要让孙楚两家联姻,心里不无难过和嫉妒,也曾经想过要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哪怕你讨厌他,把他从身边赶走,伤了他的心他就会死心将你忘却……可是他每次一看见你,看见你的眉梢眼角,就立刻着迷得不能自拔。他想他如果将这桩心事说出来,有可能再也不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你了,那么他这个无亲无故寄人篱下的人,这一生唯一认真的情就会断送,活下去也就没了盼头。”

        “他说,他情愿看着你时常出现在孙家,在宸轩面前嬉闹撒娇,有朝一日嫁入孙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你的喜怒哀乐,他只需要站在角落里看一看你也就足够了……”

        “直到他跟你相处得多了,足够了解你以后,他才发现他从一开始就犯了大错。他知道他将你误会成了一个会蔑视下人的刁蛮千金,你也不完全是只喜欢宸轩的所有时,万分的后悔,可是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而且你也亲口说过,你看不起将感情藏着掖着不敢坦白的人……”

        “作为男人,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也卑微了千次万次,可是在他的所有只剩下一段孤独的单相思时,他也只有那份自欺欺人的自尊可把握了。他再三考虑,还是不敢说,一直瞒到了昨夜……”

        楚子绯听到这里,打断瑾华的话,“之后的事我知道,他想再骗我一次而已。只不过这一次他没骗成功,我今后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瑾华摇了摇头说道:“他既然要骗你,完全可以吃不会死的药,为什么偏偏要用毒药?他就是不想骗你,想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一次,看他在你眼中有几分重量,看你还会不会给他机会而已。他很抱歉让你误会了这么久,隐瞒了你这么久,可是那不是一天两天,是整整四年,他无力去改变那一切,所以只好自作主张断绝了所有的过去……”

        楚子绯冷笑着将筷子扔下,“呵呵……他也知道那是四年,整整四年!不是一天两天……我楚子绯自小心高气傲,竟因为他的谎言,这么多年一厢情愿地追着宇文宸轩,干尽了丢人的事,让我爹和楚云山庄蒙羞……这么多的往事,是他想用一颗毒药断绝就能断得了的吗?”

        “我的一颗心从豆蔻年华便装进了一个宇文宸轩,一装就是四年,四年之中,他长进我的心里,顺着我的血液流遍了我身体的每一寸,伴着我的呼吸行动,思考和悲欢……四年之后,他宇文明德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说我爱错了人,我应该爱的人是他——他是什么东西?”

        楚子绯咬牙切齿,像是忍痛又像是恨到了极点,“他要断绝他的过去与我无关,他凭什么要断绝我的过去?我的过去是我爱宸轩哥哥,我的那四年,我的全部都是他,宇文明德突然要我断绝过去投入他的怀抱——他是要我死吗?他以为他服下那颗毒药让他受一时半刻的折磨,就能补偿得了我得知这一切的痛苦?——没门。”

        “你告诉他,没门!”楚子绯尖声咆哮道,手一挥将面前的桌子掀翻,碗碟饭菜洒了一地。“我楚子绯,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他,这样的懦夫。”

        楚子绯说完,红着眼转过身往外走去。瑾华站在一角看着渐行渐远的红衣翩翩,眼角渐渐蔓上了悲色。

        她其实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为她是女人。楚子绯的反应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是真的。她原本可以不答应这事,可是她想,这些话说给楚子绯听了,总比不说好,比如眼下她气冲冲跑出去,总比窝在屋里独自难过好得多。

        回到旭东阁时,宇文叙正正和文初两个人在正殿询问太医宇文宸轩的伤情。

        “已经输了血,失血的情况倒是在逐渐好转,只是那箭刺入身体伤及肝脏,有发炎的症状,胆功失常令王爷脸色发黄,王爷昏迷服不得药,只可皮外用药,效果难见好转,有些麻烦……”

        宇文叙正和文初都担忧地追问毛太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试试,毛太医摇了摇头,“服不进汤药是一,即使能服,也没什么上好良方,老臣真是无法了……”

        瑾华眉头紧紧蹙起,想进昨夜翻了大半夜的《九重药典》也还没找到什么合用的方子,当下便悲从心来,“毛太医,王爷的肝胆若是治不好,那今后他……”

        毛太医凝眉回答:“肝衰胆竭,则……唉!老臣等已率众太医全力寻找新方,但愿能够医治好王爷……”

        瑾华默默转过身走进房中,看着脸色发黄仍沉睡不醒的宇文宸轩,泪从眼底涌上来,她眨了两下眼将眼泪逼回去,摸出《九重药典》继续翻阅。

        这本《九重药典》虽然只有三寸厚,但记载药方的人字迹细如虫卵,排列也很杂乱,因此看起来着实费力,瑾华看了很久也没看完多少,更没找到对宇文宸轩的伤有用的方子,可如今已经是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没读到的地方。

        瑾华坐在床沿吃力地看着药方,但却心无旁骛专注之极。她的衣袖从手腕上滑落,又露出了那只血色的手镯来,镯子映着灯光透出微弱的亮光,微光闪动之间,仿若有什么力量在其中流动。

        文初和宇文斜正这边,送走了太医便商量起为宇文宸轩治伤的事。

        “还说宫里的太医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大哥才中了这么一箭他们就没辙了,真是一群废物!”宇文叙正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太医远去的背影。

        “还有人说宫里的娘娘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呢,也不见得。你不用信这些‘有人’说的话,他们造谣一铜子儿不花,信他们的可就倒了大霉了。”文初翻翻白眼,“外头冷,到里边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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