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在下自己走

这两声“妹妹”宫女果然是受用极了，欢喜地收起碗和盘子，出门前也不忘记对孙明德温婉一笑，孙明德强笑着点了点头。

        宫女走后，他又从到床前，伸手摸摸楚子绯的额头，还是烫手得紧。又洗一块帕子来，敷在楚子绯额头上帮她降温退热。

        “三天，就三天而已，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

        孙明德低声呢喃着，回忆起楚子绯那晚趁他“睡着”时，偷偷从他身下取包袱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怀念。虽然她有时凶巴巴的挺讨厌，但可爱的时候也是有的。

        如果可以，孙明德真的愿意代替楚子绯受这些罪。如果可以，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周全……也在所不惜。

        毕竟他从小孤身一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撒手人寰时也无什么牵挂着的，更不会有什么人牵挂自己。何况，如今他明知道楚子绯不会喜欢自己，还要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将来假若楚子绯和别人在一起，他估计还是会生不如死的吧。

        孙明德正想着，忽然听见窗边传来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那是宇文宸轩的海东青。

        怎么宇文宸轩的海东青会在这里出现？孙明德见海东青足上没有信，心下思忖究竟是真的没有信还是信已经被人取了。

        这只海东青只认得宇文宸轩和文初，还有他自己，应该不会把信送到别处。大概它只是飞到这来看看？

        孙明德又抬头看它一眼，海东青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他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宇文宸轩是让它来这里看看，提醒自己回去。

        可是他走了，没人看着楚子绯怎么办呢？孙明德心下犯难。总不能就这么扔下她不管吧？

        忽然一颗石子砸在脑门上，孙明德痛得咬牙，他恨恨地看向窗外，见对面的屋顶上冒出一个脑袋，瞧他的红色发带，不是文初又会是谁！

        既然有文初看着楚子绯，那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一阵子了。孙明德低下头，替楚子绯又换了一块帕子，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开门出去。

        “娘娘，他走了。”

        苏贵妃微微一愣，“他要去哪儿，拦住他，叫他进来见本宫。”

        “是，娘娘。”

        孙明德才走出门不远，便听见宫女跑在后边，他转过身，问她：“妹妹这么急匆匆追来做什么？”

        “贵妃娘娘召见公子，请公子跟我来。”

        孙明德怔住，“贵妃娘娘有什么事非要见在下不可？”

        “你来就是了！”

        宫女强行拖着孙明德，孙明德只好甩开她的手，“在下自己走就是了。”

        此时日头正盛，文初在屋顶趴着，被晒得满头大汗。他看孙明德走到一半又被拽了回去，气得咬牙。“这小子怎么又回去了真是的……”

        文初四处看了看，想了个办法。

        某宫女独自在后院熬药，一边拿扇子扇着风，一边小声絮叨。

        “这一个个的懒蹄子，吃了饭就跑，让老娘一个人守在这给个下贱宫女熬药，杀千刀的，在娘娘面前拍马屁倒勤快……”

        文初见四下没人，一跃而下。宫女骂得专注，没有发现文初的到来。文初一个手刀将她劈晕，拿出药来扔进了楚子绯的药里。然后捏着嗓子喊道：“啊，救命！”

        听见有人来了，他又赶紧蹿上屋顶跑了。

        “春荣，春荣！”一个宫女赶来，扶起倒在地上的那个。

        “大功告成！”文初笑了笑，转过身深藏功与名。

        孙明德到了苏贵妃面前，跪拜。

        “草民参见贵妃娘娘。”

        苏贵妃看着孙明德，又是一句话不说。

        孙明德膝盖酸痛，身形微微一晃。苏贵妃看在眼里，但她却丝毫不觉得怎样。

        “本宫可没有说过你可以随便离开清桐宫。你方才出去，是打算到哪儿去，做什么？”

        “回贵妃娘娘，草民回旭东阁招呼主人一声，即刻便回。”

        苏贵妃轻哼了一声，带着不屑道：“这就不必了，本宫自会派人去替你禀告。”说罢，对身边的宫女道：“你现在就去旭东阁，将此事告知大皇子和皇子妃，并且跟他们说本宫会好好照顾他们，叫大皇子放心。”

        “奴婢这就去。”宫女福了福礼，后退数步转过身出了门外。

        “这下你总不用想着回旭东阁了？”

        孙明德只得回道：“多谢贵妃娘娘，草民不必回去了。”

        苏贵妃看孙明德如此地不得意，眼中的不悦总算是淡了一些。她伸手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轻轻咬开，酸甜的果汁溢出来充满口腔，这滋味令她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却仍吃得津津有味。

        “你可真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子连饭都不用吃了。呵呵，可你知不知道，人家心里兴许压根儿就不喜欢你。”苏贵妃又拈起一颗，对着光看那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果肉，笑道：“她今晨打你的时候，可一点儿都没留情呢。”

        说罢，她将葡萄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斜眼睨着孙明德。孙明德的表情有些茫然，这令她很是满意。

        孙明德的确有点茫然。他只是一心希望楚子绯醒来，至于她醒来之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楚子绯不喜欢他他当然知道，只是这似乎跟他喜欢她关系不大。

        孙明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承认喜欢楚子绯的，也许是他的手贴到她滚烫额头以后，也许是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苍白的嘴唇那一刻，也许是舍不得转身离开她那瞬间……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到底是相信了，自己对楚子绯已经生出那样的感情了。

        爱情的第一步他已经走出来了，再倒回去是不可能的。然而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应该怎样？孙明德还不知道，所以苏贵妃的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

        “感情这种事可是很危险呢，你喜欢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疯狂，变成一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没等他回答，苏贵妃又笑着补充一句：“尤其是当你知道自己得不到她，或者是永远失去她的时候。你明白吗？”

        怎么，又开始用楚子绯的生死来逗趣他？孙明德垂着头暗想。倘若楚子绯这次大难不死，那必定会对宇文宸轩穷追不舍，他是肯定不会如愿。但如果楚子绯死了，那他肯定会生不如死的。

        苏贵妃的意思是，如果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她的心，那么不如看她死去。但他不一样，就算得不到她，能看到她活着，看到她的喜怒哀乐，就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去奢求什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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