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路晨远回家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可他没撑伞，整个人都给浇透了。

        眉目间凝着一股子戾色。

        小川干紧扯了块毛巾往他头上揉，念念叨叨，“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伞呢？”

        “密码箱呢？”

        “毕了业，什么都不带回来吗？”

        “都搁学校里了？”

        小川意识到路晨远不言不语任她揉着情绪十分不对劲，蹲下身子看着弟弟俊美苍白的脸，柔声问他，“怎么了吗？”

        “我去洗澡了。”路晨远从沙发起来径直去了浴室，接着是嘭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不多会，小川便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小川痴痴的蹲了会儿，年少时的喜怒无常大抵是因着一段感情，缘于心里系了一个人罢了。

        或早或晚，他总该是要经历的。

        怕的是他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死心眼，为着一个往后余生皆不相干的人折磨自己好些时光。

        但他不愿说，她也到底说不得。

        小川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

        她家这一片还保持着古镇的模样，这个时候很难打上车，她踩了不知是哪个邻居的自行车一气驶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雨下得张狂，似她心头的血一般汹涌。

        小川湿淋淋的冲到医院时，病人已经停止心跳了。

        而她，是主治医生。

        她若能早些到，就不会这样了。

        她不能原谅自己。

        ……

        病人家属也是不能，他们骂她。

        可她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被黑与白丝丝铅染，退化成一场盛大的无声电影。

        爸爸妈妈吃睡都在医院，为什么她这样矫情安逸，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本科学医，研究生学医，博士生依旧学医。

        拿着比爸爸妈妈高的学历，他们做了什么？

        而你又做了什么？

        路小川啊路小川，你为什么么不能早一点呢…

        雨水从额发滑落脸颊，顺着脖颈滚进衣襟，小川站着的那小块地已积了一滩水。

        她就这么狼狈的站着，衣服和头发都贴着皮肤。

        她的眼睛已失了神采，连聚焦都已做不到。

        不知是谁大力推了她一把，她狠狠的跌坐在地上。

        有护士将她扶起来，她的头很沉，沉得钝痛起来。

        他不知道病人家属是怎么被打发走的。

        她的缓过神来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许文多。

        他什么时候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她也没有注意到，看向他时眸里仍旧空洞无神，还带着点茫然。

        许文多五官的轮廓洒了柔和的灯光，却丝毫不减凌厉的俊美。

        他的手拍上小川的背，动作不大，也不重。

        小川的模样是极狼狈，极可怜的。

        “哭出来会好过点。”

        许文多开口，

        仍是一把醇似清酒的好嗓子。

        “我是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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