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战

车队距石阵尚有一段距离,她已听见杀喊声震天。

        黛安与史彼德瓦根的视线对上,见老人亦是满脸忧色。

        “去吧，”他说。

        去帮他。

        她于是一跃下车，冲向石阵。

        她奔至崖口，石阵遗迹于下方百丈处铺开冷色，满月辉色与火光相交，映满阵中。

        而中簇了上千食尸鬼。

        他们涌如一片腐枯的死潮，全向着同一处——她隐隐见金辉闪烁。

        他在那里。

        身上有数处贯穿伤，衣衫褴楼，血流如注。她看见他面目近乎于狰狞，张口嘶吼，双拳挥如疾风，一击之下一个食尸鬼灰飞烟灭——他己杀红了眼。

        但他释出的波纹己不稳定，明显是透支了体力在拼死支撑。

        她纵身跃下。

        狂风敦起斗篷以白色巨翅在她身后展开，她落下，如一道杀气四溢的雷霆闪过惨色冷光。

        落地瞬间，她向前冲去，爆发的冲力粉碎了脚下的石板，古老的碎片四溅。

        骨刃从她身上各处伸展出来，她冲进食尸鬼群，他们因危机感回头，来不及看清情况，已被大卸八块，受她吸收殆尽。

        她奔如一降血腥的狂风，所过之处无一具全尸，他们终于意识到威胁，迟迟记起涌来阻她，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围住，这样的障碍于她如薄纸，可随手撕碎。不须臾，她已在食尸鬼中生生犁出了条血路。

        他注意到骚乱,回过头来,与她对上光,咧开嘴，满是血污的脸上绽出疯狂的笑:"来救场了吗美女。"

        她冷哼一声，回手,骨刃展出近两米,一举刺穿了几个食尸鬼。

        老人的声音似犹在耳边,眼中却是少年遍体鳞伤的高大身躯。……在乎吗

        胳膊被一把抓住,他满是血汗气息的身体散着热气靠近她,他的呼吸急促且紊乱，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因失血过度而灰白,但那双眼,却发着光,明澈地惊人。

        “我赢了,”他说,“我杀了他,我赢了。”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瓦姆乌。他谈论这件事的方式……没有仇很,没有凶残的快意。她看见原始的战意在他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却受着理性的克制。

        这一切混杂在一起……也许就是人性她模模糊糊想道。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而仅仅是这一秒,在火光,血雨，远处战斗机的轰鸣中,她想永远留存。仅仅为了这一秒的他,她愿意付出永恒。

        于是她凑上前，踮起脚把唇贴上他的。

        仓促,生涩,敷衍——还有太多血腥味儿,作为初吻质量下乘,犹其是在她后背伸出的骨刃上尚挑着几个食尸鬼的情况下。

        但他用同样烂得要命的吻技回应了她。

        仅有一瞬,世界上只剩下他。

        然后幻觉被德国佬的大呼小叫击得粉碎。

        他们迅速分开,她没想到自己的心跳会变得这么快,热流在体内乱窜，直冲上脑——他看着她,嘴张开,没有轻挑从容的笑,只是那么呆着。

        紫外线灯在他们身周亮起，德军从山的另一边绕过来发动了攻击,枪声密集响起,她的手裸露在空气中,被紫外线灼伤，但她完全没有感觉

        食尸鬼的注意力彻底从他们身上转开，去抵挡新出现的大部队,他迟钝地抬起头瞥了一眼:"你……呃,你,你带了……后援过来"他说话像是不记得那些单词该如何发音。

        她点点头，不知能说些什么。

        他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脸上表请突然一变:“妈的!莉莎莉莎老师!她还在卡兹手里!”

        他猛得转身指向一边的石柱，她一并望去,见那上面确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莉莎莉莎已经倒下,似是失去了意识。同时他发出压抑的呼声,身体不受控制般倒下去,被她及时扶住。

        “你失血太多了,”黛安用一只手按住他侧腹上的贯穿伤,“去休息,spw基金会带了医疗队过来。”

        “……别说笑了美女,这是战场——见鬼,要是人类文明因为我摸鱼而毁灭了,莉莎莉莎那老太婆八成会把我打死——话说她到底多大啊喂!"

        她压根没有搭理他:“卡兹交给我就是了,你给我去包扎。"

        说出来了,恐惧了十余年的事情,这样理所当然的轻易说出来了。像是那份爱意一样清清楚楚的，没什么

        质疑的余地。

        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她掉过身，向着石柱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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