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陨落的莲花

寂寞莲花惊骇得浑身瑟瑟发抖，她惊恐地看着曾经爱过自己的丈夫手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哀求道：“沪生，求求你放过我们。你想要怎么样，我们都答应。小墨，你赶紧说一声，让老王也能放心一下。”

        我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根本无法挽留的一步，王市长根本不可能再相信我了，他早已动了杀机。我怜惜地看着跪在地上央求王市长放我们一马的寂寞莲花，虽然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徒劳的，但我仍是感激她在这种生死关头对我的关爱之心。

        我默默在站立着，既不出口相求，也不拒绝寂寞莲花的一番好意。毕竟在真正面对死亡时，对这世间的留恋，在这一刻让我变得分外害怕起来。

        王市长奸笑了一声，冷冷地道：“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在这种时候还向着这小子？我混了一辈子，还能上你们的当？刚才我没掏枪前，你们怎么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害怕了？晚了！如果我现在对你们仁慈，那就是对我自己残酷了。只要我放了你们，或许一转身，我就被警方抓了。”

        他的枪口一会指着我，一会指着他曾经的爱人，揶揄道：“不如我们现在做个小游戏吧，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是你爱他，还是他更爱你。来做个选择题，这第一颗子弹是给我的老婆呢，还是给我的干儿子？提醒你们一下，别抱侥幸心理，当年我在部队当兵时，枪法那可是一流的。”

        寂寞莲花脸色煞白，一脸惊恐地看向了我。虽然她没说一句话，但我从她的眼睛里能读出她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我的爱意。或许是我犯了男人经常会犯的粗心大意的毛病，在这危急时刻，我居然忘了向她说一句最后的善意谎言：我爱她，我愿先她而死，求王市长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寂寞莲花一条生路。

        这时，我想到的，就是我死后，我的父母会有多么的伤心，还有谭敏会不会为我伤心而落泪？刚一想到谭敏，我突然一个激灵，糟了，但愿我死后，谭敏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然让她知道经常向她婉转表白的男人，竟然与一个大我近一倍的已婚女人有着私情，那她会如何鄙视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王市长的狞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吃惊地看到，他把枪口直指向了我，右手食指已经扣紧在了扳机上。

        他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寂寞莲花，拉着她的头发吼道：“你这贱人，你给我站起来。你看到了吧？你无耻地勾搭的这个小子，在这个时候是如何对你的？”

        寂寞莲花给他拉扯住头发，疼得呲牙咧嘴，被王市长拉了起来，站在一边痛哭起来。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了，害怕的本能，让我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眼睛闭上等死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来生，想到了佛祖。我猛地睁开眼，四周张望着。不对，我既然是佛门弟子，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为什么在我面对死亡时，护法神将却不出来保护我的生命呢？难道还会发生其他奇迹，我死不了？还是护法神将不管凡世之事，只对付鬼邪呢？

        王市长见到我四处张望，阴森森地道：“小子，还不死心啊？你是不是还在等着突然有人出现前来相救？哈哈，这未免太幼稚了。小子，受死吧！”

        他伸直了手臂，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手指扣下去的动作。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我的身子受到了一个巨大的冲击，一下子摔倒地地板上。我死了？

        不，我没有死。这一枪居然在我身上没有造成致命一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即就悟到了自己压根想错了。

        我的手上湿湿的，我惊讶地发现，寂寞莲花扑在了我身上。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王市长在向我开枪时，寂寞莲花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用她的身子给我挡住了这致命的弹头。

        那一刻的心情我实在无法形容，我把抱在她背上的手挪开，半举在空中。我手上的鲜-血正一滴滴向下掉，那是从寂寞莲花背上的枪伤处涌出来的。

        这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害怕，侧身坐起，把寂寞莲花抱在我腿上，大声地呼喊着她。寂寞莲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笑容。她断断续续地道：“小墨，姐爱你。姐孤独了这么多年，直到遇上了你，才感觉生活重新充满了向往。小墨，请原谅姐的自私。姐害怕孤独，害怕你先离去后黄泉路上不肯等我，因此才和你抢了这第一枪。”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迟迟不肯闭上那美丽的双眸。热血上涌的我哭着喊道：“姐，我爱你！”

        我这句话刚一出口，寂寞莲花的双眼就慢慢闭上了。她离开时，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是那么安祥，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我抱着她的尸体不住痛哭，双手分别揽住她的脖颈和双腿，坚强地站了起来，对着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肥猪似的男人吼道：“王沪生，你这畜生，你亲手杀死了你的老婆！来吧，地着我开枪啊！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王市长本也傻楞在原地，他可能也压根没想到他的老婆会冲上来替我挡了这枪。随着我的怒吼声，他一下子也清醒过来，杀气腾腾地对我道：“小子，我家破人亡，都是你害的！你想死，我这就成全你！”

        我怒吼道：“家破人亡？你成为我们墨家村制售假药的保护伞，害了多少人？”

        王市长肥胖的脸上肥肉一阵抽搐，歇斯底里地道：“我怎么了？没错，我是搞了不少钱，但吃这种药最多是健康出了问题。你呢？却让我家破人亡，我还不够惨吗？”

        我忽然想到了赵力一家，悲愤地道：“你这畜生，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害死过人？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贪官做保护伞，才害死了赵力一家。我答应要为他们全家报仇的，只是可惜，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我相信作恶多端必自毙，你也逃不了法律制裁的下场！”

        王市长一楞，狂叫道：“你小子别血口喷人，我手上可没犯下什么命案！什么赵力一家？我根本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

        他刚说完这句话，客厅中忽然卷起了一阵阴风。一团黑影随着那阴风越转越快，把我和王市长两人都看呆了。

        那个黑影忽然停止了旋转，化成了一个人的模样。王市长骇然道：“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我惊喜地叫道：“赵大哥，是你啊！害死你全家的元凶我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个刚杀死了他自己妻子的恶魔！”

        赵力忽然对我拜了三下，站起身道：“小墨兄弟，多谢了。大仇得报，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安心去地府报到了！”

        王市长此刻吓得魂不附体，惊骇地道：“你……你就是赵力？你是鬼，不要靠近我！”，他挥舞着手中的手枪嘶声狂叫着。

        赵力却根本不理睬他，转身盯着王市长，化作了一副狰狞的面目。王市长出于求生的本能，已经顾不得站在他面前的是鬼了，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赵力。

        他一连扣了几下扳机，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赵力那长长的指甲快要抓向他的心窝时，已经明白我自己没有性命之忧的我，突然想到了我的退身之路。我急叫道：“赵大哥，且慢！”

        赵力疑惑地看着我道：“小墨兄弟，难道你想为这个畜生求情？”

        我摇头道：“赵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畜生，他的恶行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只是我不知道在你杀了他后，这里该如何收场？我该怎么洗脱自己杀人嫌疑？”

        赵力怔了一下道：“哎呀，小墨兄弟，都怪我一时粗心大意，忘了还有人间律法，差点害了你。小墨兄弟，这里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你有没有证据能洗清你自己？”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了录音笔，看到上面的电量已经在最后一格上面不断闪烁，松了一口气道：“赵大哥，我偷偷地用这个记录了今天夜里这里发生的一切，凭这个我就能证明自己，并把这个畜生送上法庭。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你出现的事，在法律层面上，没人会相信有鬼出现左右这个案件的。”

        赵力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这个容易，小墨兄弟，你等会把我出现后这段抹去不就行了吗？至于这个畜生，我就便宜了他，让他自杀吧！”

        赵力大吼了一声，口中喷出一道黑气。那道黑气一下子卷住了王市长的右手，在这黑气的作用下，王市长的右手慢慢地弯曲起来，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头部。

        我骇然极了，可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发誓要报仇的赵力。只见王市长惊恐的脸上已经全然没了血色，那把手枪一点点伸进了他张大的口中。

        “砰”地一声闷响，王市长的后脑一股血柱喷溅而出，脸上的神色极度扭曲，那肥猪一样的身子，轰然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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