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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李支书说:“怨谁?谁都不怨!都回家吃饭去吧!”

        原来是一场虚惊,大伙都嘻嘻哈哈地散了。李支书回到家刚端起饭碗,二道岗的人就到了。这次来的是二道岗的刘支部书记,和李支部书记是平级,论年龄比李支书还大一岁。李支书管人家叫大哥,忙问吃饭了没有。

        刘支书气哼哼地说:“气都气饱了,你们村的人又到我们那去偷西瓜,老这么整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李支书问:“是谁?抓住了吗?”

        刘支书说:“那小子是长腿的,已经蹽回来了。”

        李支书问:“为什么不撵上,当场抓住他呀!”

        刘支书说:“晚上看瓜用壮劳力,白天是老头,我老丈人。你知道,他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能撵上吗?”

        李支书说:“你没抓着,这就不好办了,我找谁去?”

        刘支书说:“你可别打赖,我告诉你,就是你们西沟的。”

        李支书说:“你得有证据啊,没证据说啥都没有用。”

        刘支书嘿嘿一笑说:“人没虽然抓着,但我老丈人看见谁偷的了。”

        李支书说:“那你就快说是谁,叫什么名。”

        刘支书说:“叫什么名不知道。”

        李支书说:“那你叫我找谁去?”

        刘支书说:“他们都穿着背心,前面写着‘西沟’,后面写的‘10’号。两个人,另一个是9号。”

        听刘支书这么一说,李支书全明白了——那是刘志坚。刘志坚打篮球穿的就是10号背心,9号是范小虎,没第二个人。

        李支书说:“你消消气,我知道是谁了。都是我的不对,我没领导好,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嘛。”

        刘支书问:“谁干的?”

        李支书说:“是个知青,我马上让他们点长来,把偷瓜的人找来,咱们好好教育他们。”

        张铁军、刘琴和战丽听说刘志坚又偷人瓜了,很是气愤。

        张铁军说:“你刚交完入党申请书,就又偷人的瓜,你叫我说你啥好呢!”

        刘志坚说:“我不是没办法嘛!”

        张铁军说:“这么说你偷的有理?你自己和李支书说去吧,他正在家里等你哪。”

        刘志坚说:“去就去,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范小虎偷偷对刘志坚说,反正没摁着手脖,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刘志坚觉得范小虎说的有道理,拿定主意不承认。张铁军领着刘志坚来到李支书家。一进门李支书一搭眼就想笑——刘志坚的胸口上明晃晃地两个字——西沟。

        李支书说:“你转过去,让刘支书看看你的后背。”

        后背是10,白背心,红字,赫然醒目。

        李支书收住笑容,满脸严肃地说:“怎么就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去年你偷一回了,今年怎么又去了。”

        刘志坚说:“不……不是,我没偷。”

        李支书用讽刺的口气说:“还不承认,我的西沟10号队员!那有偷东西还挂幌的,还不承认。你们要不挂幌,人家刘支书能追到家门口嘛。”

        刘志坚的脑袋嗡地一下,根本没想到是自己的背心把目标全暴露了。他耷拉着头不吱声,任领导们怎样处置。

        李支书问:“说实话,到底偷没偷?”

        刘志坚回答:“偷了。”

        李支书说:“好!承认就好。几个西瓜值几个钱,何苦来丢这个人。”李支书这么说也是给刘支书听的。

        刘支书问:“噢,原来去年就是你,李支书还护犊子,把我们的人好顿训。破西瓜值几个钱,你要嘴馋想吃和我说一声,保你吃个饱。跑去偷,把西沟的人,把你们青年点的人都丢净了。”

        屋里人都听得明白,刘支书明着是说刘志坚,暗着把西沟全埋态了,是暗中对李支书的回击。谁都不吱声,没办法,吃人的嘴短。李支书心想,谁让刘志坚不争气,让他刘大支部书记随便说吧。

        刘志坚说:“上次那是我们想吃,这次不是,不是我嘴馋,是‘漏’非要西瓜。”

        刘支书没听明白,就问:“什么漏了?说哪去了。”

        李支书和他解释“漏”的来历。刘支书禁不住笑起来。李支书让刘志坚接着说。

        原来去公社的路上必须经过二道岗的瓜园。天热人渴,吃瓜的欲望就格外强烈。卖瓜的不用吆喝,吃瓜的络绎不绝。“漏”嚷着要吃西瓜,勾得他俩也直流口水。但他们只带了晌饭钱,没有余钱买瓜。再说还要赶路拉化肥,就打着牛贴着瓜地边快点走。“漏”可怜巴巴,望眼欲穿地喊叫着非要吃瓜不可。刘志坚哄着“漏”别乱闹,随口答应说回来买。“漏”不在闹,就等着回来时吃西瓜。回来时俩人兜里分文不剩。怎么办?俩人互相望着都没办法。一个没爹的孩,就要吃个西瓜,两个大小伙子就满足不了这点要求,心里挺不是滋味。车往前走,离瓜地越来越远,“漏”不停的哭。又走了二里地,“漏”还是哭闹。

        刘志坚呼地跳下车,拦住牛头往回走。

        范小虎不解地问:“你干啥!”

        刘志坚说:“回去。”

        “回哪?”

        “瓜地。”

        范小虎说:“咱没钱哪。”

        刘志坚说:“没钱也得弄两个。”

        范小虎说:“你还要犯错误?

        刘志坚说:“顾不了这些了。”

        范小虎说:“要弄也行,但不能瞎整。”

        刘志坚问:“你说咋弄?”

        范小虎说:“我们得用用脑子。”

        刘志坚问:“你是说只能智取了。”

        范小虎问:“问题是怎么智取?”

        刘志坚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范小虎说:“啥办法?快点说。”

        刘志坚说:“咱们悄悄的,打枪的不要,神不知,鬼不觉,……。”

        范小虎说:“可也行。”

        刘志坚让范小虎赶着车在头里走,他猫下腰钻到树林子里,迂回了一圈爬进瓜地。他没想到的是,看瓜的老头正掐着一个望远镜盯着他呢。他刚抱起两个西瓜,老头就大喊起来。

        “偷瓜了!偷瓜了——!你给我——站——住!”

        寂静的山林里,那喊声传的很远,在山谷中回荡,让刘志坚和范小虎感到心惊胆颤。刘志坚抱着两个西瓜就跑,跑了几步感到实在抱不了,只好扔掉一个,剩下的一个说什么也不能扔。后来他和别人打赌,谁要是能抱俩西瓜跑出二十米我就服他。不一回就蹿出来几个二道岗的社员,呼哧带喘地来到瓜地,虎视眈眈的四周查看。他们问看瓜的老头偷瓜的在哪,要抓住好好收拾收拾。老头没告诉他们,怕打起来,不让他们追。

        听完事情的经过,李支书说:“你不应该受批评,你是学雷锋做好事,该受表扬。”

        刘支书大惑不解。李支书就把“漏”是谁,他爹是谁,他爹是怎样死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刘支书说:“王老四,我认识!还帮我们炒过炸药呢。”

        李支书说:“我就觉着奇怪,志坚最近表现很好,刚刚写了入党申请书,怎么就能随便偷人西瓜呢?他是为了‘漏’,是给‘漏’偷西瓜,这个错误犯得值。要是我,我也得犯。”

        刘支书脸上的怒容早没了,拍着刘志坚的肩膀头说:“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我误会这小伙子了。明天我派人给你送两麻袋过来,先让王老四那孩子吃个够,你们也尝一尝。”

        李支书说:“两麻袋太少了吧?全青年点一百多人哪。”

        刘支书也比示弱:“你们西沟连个瓜都不种,还好意思说呢。”

        李支书说:“我是以粮为纲,你那是房前屋后,种瓜种豆,是搞资本主义。”

        两个书记谈得欢畅,早把偷瓜的事忘了。

        六

        傍黑的时候大队长陈胜去了王老四家,抱着两个大西瓜。大队长陈胜这些日子总爱往王老四家跑,村里已经有了一些闲言碎语。说句实在话,王老四如果活着陈胜连门都不敢进,根本不敢打王老四媳妇的歪主意。如今王老四不在了,陈胜胆子大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天天因为王老四媳妇睡不着觉。

        王老四媳妇说:“你别再来了,村里人都瞪眼看着呢。”

        陈胜说:“你领几个孩子过,太不容易,我是大队干部,能不来看看。听说“漏”想吃西瓜,这不我抱过来两个,省着刘志坚他们还得去偷,把西沟的人都丢尽了。”

        王老四媳妇一脸庄重地说:“刘志坚全是为了“漏”,可不能背后笑话人家。”

        陈胜说:“对、对、对……。”

        王老四媳妇说:“你把西瓜拿回去吧。”她把陈胜放在桌子上的西瓜抱起来塞给陈胜。

        陈胜说:“拿来了还能拿回去,给孩子吃嘛。”

        推让之间陈胜喜皮笑脸地抓住王老四媳妇的手,攥得紧紧的。

        王老四媳妇拉下脸说:“你可小心点,王老四可是在南山上躺着呢,他天天都看着你,小心他把你的魂勾了去,要了你的命。”

        听王老四媳妇这么一说,陈胜打了一个激灵,好像王老四马上就能回来。西瓜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几瓣。“漏”听着声音和三个姐从西屋跑过来,见地下的西瓜捧起来就吃。

        王老四媳妇喝斥道:“不准吃。”

        “漏”像似啥也没听见,只顾闷头吃。三个姐姐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大口大口的吃,馋得咽口水,但不敢摸一下。王老四媳妇看着“漏”不管不顾的样子,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胜说:“孩子愿意吃,明天我还送来。”

        王老四媳妇非常坚决地说:“你别再来了,我家什么都不缺。”

        陈胜走到大门口,正碰上王老三和老婆来看“漏”。俩人都没说话,用目光互相看了一眼。王老三的目光像根针,犀利地射过去。陈胜的目光躲躲闪闪,游移不定。出了门,陈胜脚下抹油,嗖嗖地就溜了。王老三在后面盯了他半天,心里头在决他祖宗八辈。王家哥们脾气都挺大,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王老三问弟媳妇:“他来干啥?”

        王老四媳妇说:“没干啥,给“漏”送西瓜。”

        王老三气哼哼地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三哥,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老四媳妇说:“借他个胆也不敢。”

        弟媳妇虽然这样说,但王老三心里绾个大疙瘩。

        他对王老四媳妇说:“老四都走了两年了,你要找人家我不反对,但少跟这样的人来往。”

        王老四媳妇说:“他像个赖蚂蛤,来过好几次了,说是代表大队来慰问,关心‘漏’。”

        回到家,王老三的心里不痛快。

        老婆说:“你也没看见人家咋的,没凭没据的,干什么要打折人家的腿?”

        王老三说:“那小子浑身是腥味,在外村的时候净犯妇女错误,要不早当上支书了。调到咱村来他也没闲着,是狗他就改不了吃屎。村里人都看见了,他到老四家去了好几次,根本就没安好心。”

        老婆说:“老四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王老三说:“人心隔肚皮,老四没有了,谁知道她咋想的。”

        老婆说:“人家陈胜说是代表大队去的,去慰问,是关心‘漏’。”

        王老三说:“狗屁话!傻子才信呢!要说关心‘漏’,青年点张铁军他们才是真心的,他是什么鸟?黄鼠狼给鸡拜年!”

        王老三心里装不住事,坐在炕沿上抽了一阵烟,越想越不对劲,抬起屁股就去找李支书告状。

        李支书劝王老三:“不能有啥事,你放心。”

        王老三说:“你要敲打敲打他,他没有准。”

        李支书说:“这我能办到。”

        劝走王老三,李支书去找陈胜,但到了陈胜家门口又不知怎么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再说也没发生什么,没有什么证据,他不承认怎么办?还不把我整得出不来进不去的。但陈胜的毛病他知道,不说又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晚了。

        他见家里人多,就把陈胜叫了出来直截了当的问:“你上王老四家里去了。”

        陈胜答:“去了。”

        李支书问:“去干啥?”

        陈胜说:“我看看孩子,送俩西瓜。”

        李支书说:“以后不要去了,要去多找几个人。”

        陈胜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好心好意的有啥不对的?”

        李支书说:“寡妇门前事非多。”

        陈胜说:“多又咋的了?和我有啥关系?”

        李支书说:“我可是给你提个醒,别闪了脚脖子,拧了腰杆子。”

        陈胜对李支书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即使观点不一样也不说反对的话,但这次他反驳了李支书。李支书知道再说啥也没用,就岔过话题,说了点工作上的事。回来的路上他又想起那句话: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陈胜对李支书的提醒很反感,心想,还说我呢?你和老曲婆子那事谁不知道。

        下午两点来钟,公社来人找张铁军谈话,发展他入党。

        李支书欢喜地说:“我举双手赞成,一百个同意。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入党,入在刘琴和战丽前面。他受考验时间太长了,眼瞅着就三年了。这三年他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操了很多心,就是让名额给限制住了。刘琴入党的时候我就考虑他,但刘琴表现也不错,两个选一个,把我难住了。后来先让刘琴入了,他还是非党积极分子。但是他思想早就入党了,时刻都用党员标准要求自己,群众都赞成,这小伙子真的不错。”

        李支书一口气说了很多,想把张铁军的好处都说出来,生怕他入不了党。刘琴入党后,他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张铁军。如果在水利工地上他要先推荐张铁军,他早就火线入党了。当然李支书也是想长期考验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经得住考验。上半年李支书找过公社两回,想让张铁军早点入党。公社说名额有限,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张铁军入了党,李支书也算了了一份心思。李支书告诉陈胜,抓一只鸡,挑好榛蘑炖上,咱们陪公社的领导好好喝一顿。公社来的是组织委员,算不上领导。只有副书记,副主任以上才算领导。领导来了才能杀鸡,或者杀鸭和鹅。李支书高兴,要用高规格招待组织委员。

        没出一袋烟的功夫,全屯子的人都知道公社的人正找张铁军谈话。最高兴的当数老齐家的人——除了齐桂香他爸。村里人都风传张铁军和齐桂香在搞对象,唯独齐桂香他爸丁点不知道。

        她妈说:“不知道更好。他知道了没准还不同意呢,好事让他给搅和黄了。”

        所以,全家人都知道了,全村人都知道了,唯独他不知道。其实家里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全村的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谁也没个准确的说法。他俩到底搞没搞对象?搞到啥程度了?俩人到一块说地啥?谁是主动的?只有他俩知道,谁也说不明白,都是凭主观在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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