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环境

因为府里的恩典，回家的小厮不用在清晨赶回来，只要赶上朝食之后辰时安排活计就行了。叶铃吃完了早饭，站在了领活计的小厮之中的时候，阿虎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赶紧站到了叶铃身边，还不忘冲她挤挤眼。叶铃知道，阿虎的意思是昨天他说的，回家以后要给叶铃带好吃的来的事情。虽然叶铃内里的成年灵魂不是很向往零食，不过看到阿虎这么在意自己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什么人多在乎自己，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就对自己表达出这样的善意和关心。

        一组一组的小厮被安排了活计，但是叶铃和阿虎却一直没有安排。这样的情况让阿虎有些困惑，直到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他和叶铃两个人还留在大厨房，陈管事才走近了几步。

        “叶铃，二少爷身边的孙妈妈已经跟我说了要调你过去青松院，即日起升为三等小厮。到了那边院子，总管就是孙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当差，干好自己的活计。”几句话听起来都是客气的套话，但是叶铃还是听出了一丝关心。

        “多谢陈管事，叶铃一定好好当差。”

        “啊？陈管事，叶铃怎么就直接被调走了，他不和我们一块儿了吗？”阿虎听到了陈管事的话，有些困惑。

        “是啊，叶铃要调到二少爷身边去了。”

        “啊？那我怎么办？”

        “阿虎，我只是去青松院当差，还是可以来看你的。你也要好好干活，以后调一个好位置。”叶铃没说“以后调来和自己一块儿”，自己进的这个青松院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何况阿虎并没有权力决定自己去哪里，还是别给他误导的好。

        “嗯，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去找你玩的。”阿虎虽然舍不得和叶铃分离，也担心她之后怎么干活，但是沐府的规矩就是规矩，他也只能祝福叶铃。

        揣着阿虎一定要塞给自己的他从家里带来的糖果，叶铃收拾了自己的衣服零碎，到了青松院外。

        昨天晚上人很多，光线也暗，自己又没有意图，叶铃并没有好好观察这个青松院的总管孙妈妈。今天人到了，首先当然要向总管报到。

        “孙妈妈。”站在青松院门口，立刻就有人领了她进去。叶铃恭敬地行了礼，还好，同样是下人，还不用磕头。

        “嗯，到了这院里，好好当差。一会儿收拾好了让待砚给你安排活计吧。”孙妈妈坐在座位上，很有领导的感觉。

        不用去给二少爷报到么？叶铃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出声问什么，这个场景之下，还是先观察的好。

        “是，多谢孙妈妈。”恭敬地弯着腰，低着头，叶铃就跟在待砚的后面走出了正屋，一直也没看见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二少爷。

        “这里就是你睡觉的地方，那边顶头那个铺位是你的，旁边的小柜子也归你用。自己去买个锁头锁上。你来这院子里，是三等小厮，早晨卯时一刻起身，先做院落的洒扫，手脚轻些，莫惊到了少爷。洒扫完了然后去小厨房上帮忙，少爷卯时三刻起身，去请过安了辰时回来吃了朝食去学堂，之后你可以吃饭。白天再有什么事情，自会找你去做。午食是午时三刻，午后手脚也要轻些，少爷有时候会回来歇息。酉时吃罢了晚饭自可以歇息。夜里不用你们做活。”

        待砚这名字很文气，说起话来倒是快言快语，长得也是大气干练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把一天的安排给叶铃说妥了。

        “多谢待砚姐姐指点。”叶铃赶紧弯身致谢，想想，又赶紧跑到屋子门口搬过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待砚姐姐坐。”

        “噗。”看她这个样子，待砚倒是乐了：“好了，我不坐了，还有活计要干呢。你自己收拾好了就出来，先去小厨房里收拾着吧。”

        “姐姐慢走。”

        送走了待砚，叶铃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自己的新居。说新居大概不太妥当，只能说是个新床。小小的，窄窄的木板床，旁边是一个低矮的柜子，这就是自己接下来的住处了。不过至少这个小屋里床是独立的，还有一个柜子，比起四等小厮的大通铺，还是长进了。一屋里面是四个铺位，但是除了自己这个之外，其它几张床上只有一张有被子。另外两个一看就是没有人用的样子。看起来自己暂时还捞了个双人间？

        只是这个二少爷只有两个粗始的小厮，这么大个院子，看起来不太对劲啊？最起码的，自己的劳动强度看来是不会小啊。

        叶铃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唉，万恶的封建社会，悲惨的童工身份啊。

        悲叹归悲叹，日子是日子。把自己的小包袱一铺，仅有一点儿零碎放进了柜子里，那个珍之重之的银花生叶铃思来想去还是藏在了怀里，反正不大丁点儿，放自己身上放心。藏完了叶铃真想仰天长叹，没想到当年手过动辄过手几十万的自己，现在为着一个银花生该藏哪里搅尽脑汁，真是世事无常。

        收拾好了东西，叶铃赶紧出了小屋。到新岗位第一天，先得赶快熟悉环境。托这个小院人少的福，叶铃很快就知道了整个小院的人。

        小院总管事情的是孙妈妈，也是二少爷的奶妈。除了刚才来给自己安排事务的待砚，还有另外一个捧墨也是贴身的大丫鬟，另外小厨房里有厨娘薜娘子，烧火小厮大福，也就是自己的同屋，之前也兼着洒扫的活儿。二少爷身边还有两个贴身的小厮叫成文，成武。成文跟着二少爷去学堂了，成武出去买东西了，倒是二个都见着。

        捧墨看起来倒不像待砚那么爽利，文文静静的，自己给她见礼的时候正在绣一个荷包。看见自己进来倒是笑了：“你这么点大的小孩，倒还是挺有礼貌的。”说着还微微笑了一下，眉毛一弯。

        “多谢捧墨姐姐夸奖，叶铃只是看到姐姐这么和气心里欢喜。”

        “这么懂礼还真是少见呢，哪像那些小厮都咋咋呼呼的，家里肯定是读书的吧？小小年纪就说话这么清楚，怎么来做了小厮呢。”捧墨一边说话，一边还从旁边的一个青玉盘子里抓出两个糖果递给叶铃。

        叶铃听着心里一凛，自己毕竟是大人，并不知道六岁的小孩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更不知道六岁的做下人的小孩见到地位较高的下人时应该是什么表现。难道自己现在的表现有些出格了？

        “回捧墨姐姐，叶铃不知道，叶铃不记得家里是做什么的了。叶铃记忆里就没有家里人。”说着还适当地露出了一点悲伤的表情。

        “没事儿，以后就当青松院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姐姐说。”捧墨笑吟吟的看着叶铃，目光中竟然还有一丝的怜悯和慈爱。

        叶铃深深地被这样的目光给雷到了，只得赶紧行了礼退了出来。才走到门口，看见待砚正抬脚要走进来，看见他眉头一皱：“赶紧去扫地去，还有灶上的菜蔬都要先洗择干净，怎么当了差还在这里闲逛。”

        “是，待砚姐姐，小的这就过去。”叶铃心里倒是挺平静，不过语气越发小心起来，快步地退了出去。

        即使是退得快，也还是能听见后面的说话声：“哼，不过是一个三等的小厮，也值当你这么拉拢。”

        “待砚妹妹这说的哪里话，这个叶铃也是个可怜的，都不记得父母，大约是被拐子拐了的。”

        “什么叶铃，一个下人还有名有姓了？不如改名叫铃铛好了。”

        “给下人起名也是二少爷的事，待砚妹妹这是能当二少爷的家了？”

        脚步加快，那样刻意压低的争执声终于听不见了。真是哪里都有争斗啊。只是不知道这么两个小姑娘，有什么要争的，难道还真是在争将来谁能被那个二少爷收房？叶铃想起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里面，贴身丫鬟基本就是屋里人预备队，再想一想昨天看到的那个小男孩的那个娃娃脸，总觉得这个想法早熟得有点惊悚。甩开这些无所谓的念头，叶铃走进了前头的小厨房，向简娘子问了好，就走到一边开始捡起菜来。小厨房一天吃饭的人也有九个，要处理的菜蔬也不少。

        这一天中午二少爷没有回来吃饭，听和自己同一级别的小厮大福说二少爷也不总是回来吃，学堂那边也有饭菜。只有下午要上骑射课的时候，中午师傅会让二少爷回来休息一下下午好有精神，他才会回来。

        虽然大福和自己级别一样，但是毕竟是前辈老员工，这一天大福给叶铃补充了不少背景知识。

        二少爷叫沐风，在府里面的排行老二，前面有一个哥哥是沐府大老爷的长子沐永康。沐风的父亲是二老爷，他还有个叔叔是三老爷。沐风今年八岁，还有个弟弟三少爷沐文隽，今年三岁。

        这让叶铃有些奇怪，即使在全府来排行，沐风是老二，有大哥，有幼弟，但是毕竟是自己父亲的长子，怎么昨天晚上见他的时候，就是无人关心的落寞小孩样呢？

        又侧面问了大福几句才明白，原来沐风父亲现在的妻子，府里的二夫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沐风的亲生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生病去世，现在这个是后来续娶的妻子，三少爷则是她的亲生子。

        这下子，叶铃一下子明白这个二少爷的处境了。原来是个父亲不爱，后娘不疼，大概也许还冷暴力的可怜娃呀。怪不得当时中秋佳节还一肚子的气，听自己讲个故事就激动成那样。这个小孩三岁就没了亲妈，长这么大估计也没享受到多少温情，中秋佳节看到那一桌子的人其乐融融大概是触景伤情了。而且他回来的时候二老爷二夫人也没有派人来看看。果然是个在府里存在感很弱的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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