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暂别
后山花园。
萧清尘本来是在授课，听闻传话寻他，而且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于是他甚至用上了御剑，到了花园旁的屋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拿着一盏茶杯的萧魈。
萧清尘看清了她，便问，“是因为萧雨歇吗？”
“既然知晓，为何不告知？”萧魈也直截了当的回答。
“萧雨歇是我的亲师姐，本来应该是云灵山最让人宠爱的存在，可是她不听劝阻的救了一个孤魂野鬼。本来承认错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因为触动了师尊而要受到重重的刑罚。”萧清尘一挥手，屋子被一个浅蓝色的屏障罩住，应该是担心别人偷听。“问吧，知无不言。”
“她是怎么死的？”
“当时听说是为了完成一个小鬼的心愿，惹到了其他仙家，本来应该是万山女子的楷模，一时间被推上风口浪尖。而她那时候，刚刚定了婚。为了顾及颜面，师尊略施小惩，圆了过去。本来应该好好地，谁知道那个小鬼竟然又偷偷的跑了出来。”萧清尘抬头看向外面，“你敢相信，那鬼是来报恩的吗？”
“怎么不信！鬼也是生人死后所化，又没有失去本心。”萧魈仿佛猜到了结局，“于是师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鬼给灭了？”
萧清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师姐那时候怀胎几月，很是辛苦，又为了这件事被众人咒骂。婆家的人对她可以用众叛亲离形容。一度被传言，这孩子是鬼胎。”
“然后？”
“她是被活埋的，据说是整个人被灌了药埋在了土里，甚至连口棺材都没舍得用。”萧清尘恨极了那些人，却无奈，“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才得知的，七七四十九天后，因为尸体不见了，他们无法交代，便说了这些与我们听。更加确定了师姐与鬼有勾结。”
“所以，是鬼解救了她，并且帮助她生下孩子，带着孩子逃入的地下城。”萧魈明白了，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冰裂纹，因为自己的出生不是在冰冷的土地里，所以不会有热血冷气的侵袭，而出生之后就下了地下城，所以她可以自如的生活在地下。再加上萧雨歇临终前把自己的气力、灵力都传给了她，所以她天赋异禀，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萧魈不是冰裂族的人，萧魈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就是萧雨歇的孩子。”萧魈想通了，飞快的跑了出去。
云岐这时正好路过，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担心师父为难她，就追过去问了问。“师父没有为难你吧？有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用担心。”安慰着萧魈，看起来萧魈的神情与之前不同，必定是师父说了什么。
可是萧魈没有理会他，直接去到了云洛笙的寝殿方向。
“不用担心，是旧相识。”师父坐下，指指座位，示意他也坐下。
云岐坐下，“旧相识？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该问的，不要问。”萧清尘叹了口气，“如果世间上的事情，都能通过问题来解决，那倒也能换几年太平日子。”
云洛笙见到飞奔过来的萧魈，心中有了定数，他向来温婉，说话总是顺耳的，“不必着急，倒也没迫在眉睫的要紧，只是觉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苦衷，还未曾对我说。”
萧魈确实是有秘密，可是师父猜出来了她的心思。
“师父，我不是”她没有说自己不是冰裂，话锋一转，“我不是故意要欺瞒您，只是，我现在有了更要紧的事想去做。”
“说来。”
“隐匿在云灵山的生活又不知不觉过了八年，现如今地下城内部发生了动乱，许多冰裂族的奇异人士都纷纷离开为非作歹。我想去地下，我想去整治。”萧魈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其实早在鸦人作乱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出现了这么一天，她会怎么做。
云洛笙想过这个做法，可他不同意，“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难道，师父也要去吗？你们不能去，也去不了。”萧魈很清楚，大概是因为云洛笙的出现，让已经习惯深处黑暗的人拥有了阳光，所以她现在贪婪这一份光芒了，不希望回到过去的生活了。可是，当再一次有乌云要遮住这缕阳光，她决不会允许，她决不会允许师父受到半分伤害。
“地下城，除非死，是进不去的。”萧魈有种想哭的冲动，“师父，总要有人去管的，请您相信我。”
“为什么人不能？你就可以？”云洛笙像是在吼，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他最失礼的一次。
“因为，我真的就出生在地下。只是只是没有长冰裂纹而已。”萧魈最终没有说出去萧清尘那里验证的答案，她在心里发誓，除了这次，她再也不会欺骗师父了。
“想清楚了吗？”云洛笙背过了身去，眼睛里竟然有了莹莹光亮，努力的把心里的担忧、不舍与埋怨憋回去，“等明日，我亲自送你下山。再陪为师最后一晚，还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
用完晚膳，心事重重的只有四个人，童熙爬上了云洛笙的屋顶，还带着洛千岁。
“师父，那个阿飞，我认识。”洛千岁说，扭头看向童熙，“我落难之前，阿飞一直陪我读书习字的。他去世之后，我们家逐渐衰败。”
“你怎知？”童熙半信半疑，不过他自己的傻弟子向来不会说谎的，就换了个问法，“你觉得他当鬼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等我吧。”洛千岁充满了幻想，“我们约好的还要游山玩水，还要去吃酒楼里的烧花鸭！”
洛千岁说的可认真了，认真到童熙看到了他眼里的光，打趣道，“那叫你千岁，岂不是让你的朋友等很久。”
这时候，萧魈和云洛笙回来了，童熙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两个人比较好，于是带着千岁又悄悄离开了。
“师父你不是要问”千岁没理解师父的做法。
“相信他们，会做出一个解释和交代的。”转头看了一眼宫殿，童熙笑了，“千岁呀，有时候不能太认真。”
站在柳树旁，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毫无月色，何谈美感。萧魈却说，“我第一次遇见师父那晚的月亮十分漂亮，也是这个位置看的。真难为这片乌云了，挡得住一时，却也挡不住一世。”
扭头看向师父，“我只是出生在地下城而已，又不是地下城的人。在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一个人笑，师父笑得可真好看。以后还是多笑笑。”
感情是最耽误事情的，云洛笙以前这么认为，可是现在，他也成了控制不住内心情感的人了。
“师父知道为什么魔都的人很厉害，都很冷酷无情吗？”萧魈用脚在地上乱划着，想知道师父的看法。
“为什么？”云洛笙和地下城的明威交过手，也是知道厉害的。
“因为他们没有仔细的看过天上的太阳，他们没有在晚上数过满天繁星，他们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开心与喜悦，满眼都是仇恨的人，怎么有功夫去谈情说爱，脚踩着尸体爬上来的人，怎么懂友情。”萧魈看着脚下画出来的符号，“眼泪与微笑这两种东西，地下城的人，从来没体会过。”
“此番”云洛笙一时间眼神不知道该看何处。
萧魈也不想师父难过，不想看见师父伤心的一面。“师父不必担心，回到地下城我自然能处理好全部事宜。”然后把碗塞到了他的手里。“此物是我的全部家当，托付于师父，只希望，师父帮我保管好便可。”说完就跑了自己的寝殿。
云洛笙艰难的露出微笑，可是心里难免难过。本来想开口说什么，却也说不出口。
他们沿着山南下，途径过一片林子，这林子很是古怪。平常林子都有昆虫名叫，鸟蜂飞舞，这一片林子树林茂密，可是安静得出奇。本来是快到夏日，应该蝉鸣的闹心，可这里一片寂静。甚至可以说比昨天晚上的村子还安静。
“师父，送到这里吧。”萧魈整理好了心情，“从此不能陪在师父左右为师父分忧，还望师父不要怪罪。”萧魈心里十分难过，以前从未体会过这种难过，现场如今算是真正明白什么是分别。
怕再说多了就后悔，于是用秘术遁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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