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祸水南来

锦州城全城通黑，与城外的明火形成鲜明的对比，城外不远住驻扎着一支军队，十几个帐篷里灯火通明，此刻如果从半空中俯视的话，便如同一盏盏飘向大地的天灯一般，只是不知道这“灯”中承载着怎么样的愿望？

        愿望多了，便有有分歧，所有不是没一盏天灯都能被天空接纳。

        居中的帐篷中，因着里面狮子吼般的声音，连那灯火都变得耀眼异常。

        “贝勒爷，最后一批粮草已经运到，足够支撑半个月，请四贝勒爷尽快下令攻城。”帐篷的中间站着一个汉子，披着黑甲，敞露着半个肩膀，虬髯胡须连着鬓，显得豪放而傲慢。

        “你的话我已经听到。”皇太极穿着便服，坐在虎皮殿上，手里举着个鸟笼，逗了鸟儿一会，才又道，“你可以下去了。”

        “四贝勒，我们什麽时候进攻？”他索性直接问。

        皇太极只顾逗鸟，微微一挑眉，目光滑向他一下，不经意地问：“这只鹦鹉还真会叫。”

        汉子一愣，不由回答道：“四贝勒，它没叫。”

        “是吗？”他不由冷笑，“那为什麽我耳朵会那么疼呢？你不觉得它吵得太厉害了吗？”

        汉子愣了一下，焦急道：“就算是这样，属下还是要说，兵贵神速，我们正应该杀他个措手不及，不能再拖了。”

        “额尔布，”他弹开手中的稻草，“你真的很想大干一场吗？”

        “当然。”他握着拳头跃跃欲试。

        “很好，”皇太极笑笑，“既然你有这么多力气去清点粮草吧。”

        “什麽？”他不甘地瞪大眼睛，“属下……”

        “这是军令，你敢不听。”他慢悠悠地说着，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只纯白色羽毛的鹦鹉上。

        额尔布不服气地咬牙，良久才勉强服从：“额尔布领命。”

        “慢着……”

        他立即又充满希望地回头。

        “这一次运送军粮的士兵做得不错，我很喜欢他们带来的这只鹦鹉，可以解解闷。”

        额尔布沉沉地叹气，无力地应了声：“是。”

        “这是谁的主意，斩了吧。”他不轻不重地说着。

        “啊？”

        “把军帐当作玩乐嬉戏的场所，这种纨绔子弟，不配做我八旗士兵。”

        “是。”额尔布的眼里升起一丝快意，“那么出兵的事……”

        “额尔布……”他终于将鸟笼放在一旁，走过来，“这不像是平时，你为何如此焦躁？”

        额尔布举目望向皇太极，钦佩道：“本以为是四贝勒反常，没想到反常的原是属下自己，惭愧惭愧。”

        “你是怎么了？从出城那日起，我便见你神色有异。”

        “唉……”额尔布，“属下投效四贝勒之前，为了糊口学习星象占卜之术，无奈兴致泛泛，只通了些皮毛。”

        皇太极笑了：“说说看。”

        额尔布叹了一口气，掀开帐帘，指着布满繁星的位置道：“根据我观察，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代表了您，我一直在观察，此星曾光华万丈，可是近日却日渐暗淡，隐隐有没落之势，所以，额尔布担心，这一战会是您的一次大劫。”

        皇太极仰望夜空，星光璀璨照不亮他的眸光深处。

        “你说说，我们能不能攻入锦州城？”

        “请四贝勒恕罪，”额尔布咬牙，“属下认为，早战早撤，方能全身而退。”

        “荒谬。”皇太极收回视线，冷漠地说，“下去领三十板子。”

        “是……”额尔布垂头领头，却在退下去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四贝勒，你此次败北，必是因祸水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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