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祸水之兆
当夜，军营不知何故竟起了大火，将全军的一半粮草付之一炬。
额尔布手下的士兵进帐回禀，已经抓到了纵火之人，竟是一个小小女子。
皇太极走到两个士兵面前不由大笑：“好，既然如此，好生款待她。”
“四贝勒，您说什麽？”他们一听，面面相觑。
“一个小小女子能烧我半数粮草，这种人才我怎么舍得杀呢？”皇太极的话透着一股讽刺和冷意。垂着眼睑定定地审视他们片刻，眸光缓缓向右瞥去：“额尔布，你的手下，你看着办吧。”
“是。”
额尔布领命走到两个士兵面前，见他们垂头视线闪避，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军营重地，一个女人不可能进来，你们想要推卸责任，连个谎言都不会撒。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士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将军明鉴，属下不敢撒谎，我们去废墟里检查，看到这个女人昏倒在那里，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个女人呢？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不知道，她被烟呛晕了，现在还没醒，我们就想着，反正就是她，也不用再多次一举查问。”
额尔图思衬了片刻，叫退他们，转而向皇太极禀告：“四贝勒，这个女人一出现，我们粮草就烧了一半，无论是不是她干的，属下觉得都不宜留下她。”
皇太极皱眉，按着额头道：“这件事，交由你全权处置。”
“是。”额尔图退出营长，在手下带领下来到柱子前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女人。“她？”他质疑地皱眉，似乎在怀疑，这么丑的一个女人会是祸水吗？他命人用冷水浇醒她，听到她一开口，更加怀疑，一个胆怯虚弱的女人，哪来的本事闯进军营。
“我知道，昨天晚上的火不是你放的。”额尔布对着她说。
“是是是……”海兰珠充满希望的点头，回过神来后，又不停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
额尔图愣了一愣，她的脸很丑，可是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米袋里的米倒出一半，然后把自己藏了进去，”海兰珠四处张望，“你们是做什麽买卖的，这里就是你们的仓库吗？为什麽有这么多帐篷？”
“你在说什麽乱七八糟的？你藏在米袋里做什麽？”他猜疑地瞪着她，将眼角压得很低。
“我……”海兰珠不知道该不该把出逃的事告诉他，万一他拿她去邀功怎么办？她可不相信这个衣服都穿不全的人，海兰珠想着，撇开头道：“我……我在躲债。”
“躲什麽债？”
“当然是赌……”海兰珠望着那谨慎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提及陌生的东西，免得露出破绽。
“赌债？你是玩色子还是牌九？”
“不是，不是……”他讲的东西，她根本听不懂，“我当然是躲……情债。”世间上最多痴男女，似乎也只有这笔债无从追究。
“情债？”额尔图哈哈不屑地哈哈大笑，“你也不拿水照照。”
是啊，现在的她，临水照影，都会把水里的鱼儿吓跑，这个人的嘲笑是那么的正常，她并不生气，他只是担心，他如果不相信，那么她就就无法为自己开脱，人微言轻，不是自谦而事实。
海兰珠虽然不屑于这么做，但是此时此刻，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要找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靠山。
“实话告诉你。”海兰珠咽了咽干燥冒烟的喉咙，“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他……他一呼百应，将会握有帝王的权柄，等到那一天，他就会来娶我，你不敢得罪他，谁都不敢得罪他。”
她不停得催眠自己，只有让自己先相信，假话才能变成真话，眼前的人才有可能相信这个假话。
她编了一个世间女子都向往的归宿，只有这样才符合这些人的想法，可是，话一出口，自己就发现，这是个谎话，她清楚地说出了一辈子都不想遇见的那种人。
没想到，对面的人，却说出了他的名字。
“你说的该会是四贝勒吧？”
是啊，皇太极不就是那样一个人吗？
如果贝勒的头衔能够震慑他，那么便借来一用吧。
“是。”她觉额喉咙正在嘶嘶冒烟。
“哼……”额尔图冷笑，“果然是你这个妖女。”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刀，用尖锐的刀锋对准她。
“你要杀我？”
“不，我只是想要要证明，他的确是你的心上人。”他饱含深意地笑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放了你。”
“要怎么证明？”海兰珠愣住。
“很简单，为他死。”
当锋利的刀迎头砍来之时，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想活命，所以大叫着：“救我。”生死之际，她唤的是谁？她不知道，脑海里只是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他骑着白马而来，可是那匹白马永远无法驰骋到现实。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仰望，刀子悬在了半空，有人握住了刀柄。她的视线便顺着那只手慢慢看去。
像是有什麽摔在地上，碎了……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无论藏在脑海里谁？出现在她身边的却只有皇太极。
那一瞬，只是觉得无力和难过。
吃了这么多苦，只是想摆脱命运的摆布，鄂大夫已经做到了，为什麽她仍然跳不出去？
“四贝勒，你……”
“谁叫你杀她？”皇太极瞪着额尔布。
“是您……”
“我让你调查，不是让你杀人灭口。”他的声音冷酷而阴沉。
“四贝勒，您这在偏袒她？”额尔布不忿地说道。
“是你害怕地昏了头，”皇太极昂起下巴，“如果不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等到两军交兵，他们会成为最大的隐患，你连这个都想不到？”
额尔布不肯服输，固执地说道：“一次成败不算什麽，在我看来，一生的隐患才可怕。”
“额尔布，你知道自己再说什麽？”
看到他这样皱眉，她知道他快发怒了。
额尔布将手放在胸前：“四贝勒，额尔布肯定，她就是南来的祸水，请您一定要亲手处决她。”
海兰珠瞪大眼睛，恐惧地看向皇太极：“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真诚而纯净，在这里面，你看不到谎言。
可是谁又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双眼睛？知身色相，本就是谎言。
“她不是祸水。”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她太丑了，不配。”
海兰珠的唇角露出一丝窃喜，转瞬凝固，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可是额尔布，你是我的兄弟，我答应你，一定亲手处决她，但是，要在我找到放火的凶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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