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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在路上


当晚整个慕容部都被动员了起来。到第二天午时,一切准备就绪,出发之前,慕容烈来到那个白胡子老头面前,说道:“白叔,我们这次出兵,除非发生了很大的意外,有进无退,尽量做到一击成功,所以我才会精锐尽出。不过我也不是把这些子弟都带走,你挑二百人留守,等我们走后,你就带领妇孺,躲到迷雾谷去吧。以那里的地形,只要食物充足,二百人该能抵御一般盗匪的进攻了。”

        “是。”白叔应得很干脆。分歧是分歧,命令是命令,他作为本族最年长的老人还是分得清楚的。现在族长又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可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见此情形,刘离对慕容烈的印象又有了变化,这是个只要认定了方向就敢于孤注一掷的人物。只是他还看不出来慕容烈属于英雄还是枭雄。

        和慕容白交代完后,慕容烈登上一个小丘,高声对着下面的将士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

        全场肃静。看着慕容烈白盔白甲,高坐白马,又处在这一片的制高点,再加上他威严庄重的仪态,连刘离这样不怎么把“动员大会”当回事的人也下意识正经起来。

        “在大家眼里,我慕容烈是怎样一个人?”

        “族长是最勇敢的战士。”

        “叔叔是身经百战的大将。”

        “伯伯是深谋远虑的智者。”

        “大哥是慷慨仁慈的长者。”

        ……

        下面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很好。如今,我慕容烈将再次带领大家去北庭迎接一场新的胜利。”等下面的欢呼告一段落后,他继续说:“这次的战利品,我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除了交公的两成外,其余全部归于诸位。”下面叫好的声音更大了。财物永远是激励士气的通用货币,它还能麻痹人们畏惧的神经。

        慕容烈故意不说此战的对象和面临的困难,以免有人未战先怯。他就这样把出兵的目的悄悄掩盖在了财物的**之下,虽然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手段,但能如此熟练和不着痕迹,可见慕容烈熟谙此道。

        听到有这么多战利品可分,而且族长这么有信心,所有人都亢奋起来,心里想着自己这次要多斩杀几个敌人,多分一点东西,这样这个冬天或许会好过一点。大家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整支军队像被打了一支兴奋剂。

        趁着这股热乎劲,慕容烈吩咐下去,让大家饱餐一顿,带足了五天的干粮,然后这支一千骑兵的队伍就出发了。

        这一手又让普通族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想就这点干粮也就一个来回,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大战,所以他们对这次出战的胜利更有底气了。

        慕容部所在的草场和北庭城的直线距离不过百里左右,沿途大多还是平坦地形,但也有不少沟沟坎坎,幸好慕容部在此附近游牧多年,还有谭启这个向导,所以在行军路线上倒没出太大纰漏。

        分歧在于行军的速度上,刘离他们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晚一天,说不定北庭城就陷落了。他们的理由除了上面那一条,还有就是到了地方再休息也不迟,他们可以趁隙把消息传进城去,安定军心;但慕容烈坚持要求放慢速度。他的理由是,第一,北庭城都坚持那么久了,不在乎这一两天,其次,军队随时可能遇到突发事件,他们要以良好的状态面对困难。

        最后刘离没能说服慕容烈,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也认为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这样考虑一点问题没有。

        人家已经举族动员,精锐尽出,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他的心早已飞跃慢慢大漠与草原,飞到了那座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城中。

        军队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行进着。他们尽量挑相对偏僻又与主要道路相近的路线,吃饭的时候不许生火,下一顿的食物都是先放在怀里捂热的,水则是直接凿开薄冰饮用。看着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刘离咬咬牙,只好“入乡随俗”了。

        尽管如此,沿途还是遇到了几伙小股的牧民和山民。

        他们看到突然出现的这样一支大规模的骑兵队伍,顿时就吓傻了,连抵抗的勇气也没有了。在巨大的力量差距下,并没有多少人敢于反抗,哪怕不反抗只有死。更何况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必死无疑。

        按照刘离的常识,这些人最好当然是统统杀死,不但可以获得补给,还能灭口,以免消息泄露。但慕容烈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强制买下了这些人的大牲口。这些人虽是不愿,毕竟最后还是乖乖合作了。

        刘离一开始还纳闷队伍出发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带两箱金银,这下恍然大悟。慕容烈心思之缜密可见一斑,仁义之名也不是吹嘘的。

        后来刘离问起慕容烈为什么不杀光那些可能传出消息的人,慕容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已经活得那么艰难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呢?我曾经听一位叫止观的大师讲法,他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虽然不全信,但少造点杀孽总是好的。像我们这样的小部族,如果没有上天的眷顾,随时都可能在这个世上消失。想想这两者地位的转变,情形是何其相似。所以遇到这类情况,我一般都是网开一面。”

        刘离“哦”了一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听到“止观”这个名字,刘离的心里动了一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在那次沙漠遇袭之前的小酒馆中遇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好像叫“止戈”,难道他们是师兄弟?

        还在刘离遐想的时候,慕容烈拍了拍刘离的肩膀,笑道:“你还别不信。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

        接下来他给刘离讲了一件往事。有一次慕容烈带领族中子弟去执行一次任务,也遇到了这种棘手问题。当时他也是这样处理的。后来那些被他们“照顾”过的人却成了他们的朋友。据其中一个人说,当时有两个人躲在暗处,如果他们当时下了杀手,那么那两人肯定会去通报附近的部落的,他们的行藏也就暴露了。

        刘离心道:“看来每个人价值观的形成,和他的机遇息息相关。要是没有这件往事,而是那群人中有人心有不甘,且当时正好还有没被发现的马匹,或者不久就有一支其他军队经过,那么事情有可能就完全两样了。”

        这些也就是想想,他并没有说出来。相较于一个杀伐果断的部落首领,他更希望慕容烈是一个有限度宽容的人。

        这个时代戾气太重,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流的血都太多了。

        ……

        第三天早晨起来,大家发现整个天地被白色包围了,期盼已久的大雪终于来了。军队又休息了半天,养足了精神,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继续赶路。雪花落到身上,化为雪水,渗进衣甲,冷风一吹,冻入骨髓。还好这是一支吃苦耐劳的军队,没有人发出怨言。

        当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渡口,这个渡口里北庭城十里左右,河道虽然狭窄,河水也不深,但他们如果就这样渡过河去,肯定会惊动渡口的焉耆军,绕道又太远,更重要的是,如果不从桥上过,人和马都会弄湿,他们又不能生火,在冬天,这可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商议后决定派一支小队过去解决对面的岗哨。

        在挑选人员的时候,刘离主动要求前去。本来作为正使,怎么也轮不到刘离去的,但刘离死皮赖脸就是坚持要去。不能让客军产生自己这边不积极的印象。

        慕容烈没办法,答应了。为此他还派了自己的儿子慕容秀和刘离作伴,就是那个在长老会议中出现过的白袍小将。

        刘离心说:“好嘛,把自己儿子都给压上了。”不过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慕容大叔在非重大问题上是可以商量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只要不触及他的根本利益,还是很好相处的。

        谭启也要跟着去,刘离用正使副使不能都去的理由应对,谭启说他去比刘离去更安全,刘离指指被挑选出来的健卒已及和他们同来的两名吴征的亲卫说道:“有这些勇士同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谭启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还在他琢磨的时候,这个十人小队就悄悄出发了。他们在河的下游找了个相对较窄的位置。这时候,刘离从一名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皮囊,解开口子,自己咕咚咕咚先喝了两口。他可不想吃别人的口水,所以自己先喝了。为了御寒,他把原来准备消毒的蒸馏酒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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