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话
在河边升起火，连弦脱掉外套，架在火边烤着，拿出行李袋里的干粮时又注意到少年还裹着湿漉漉的斗篷，她咬了口面包，“你的斗篷也脱下来吧，我帮你烤干。”
少年正盯着火苗出神，这会儿猛地抬起头，白皙得像雪一般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红晕。
连弦觉得他此刻简直秀色可餐，忍不住吞咽了一声。
少年低下头，顺从地解开斗篷的系扣。
斗篷滑落时连弦呆住了。
少年里面什么都没穿，光洁的身躯在月光下有种圣洁的白皙。
腰部以下的鱼尾如今全部暴露出来，为了不压住鱼尾，少年歪坐着，平坦的小腹连接着漂亮的鱼尾，那连接的地带有种神秘的诱惑。
似乎注意到连弦的视线，少年慌乱地将长至腰间的头发拨到前面来，这样一来那身躯便半遮半掩起来，风情更盛。
连弦别开脸，像个青涩少年一样心跳加速。要抑制住自己去抱鱼尾的冲动可真够累的。
谁让她从小就是鱼尾控呢。
替他将斗篷晾起来，又递过去一条面包，两人一边吃着夜宵一边相对无言。
有很多问题要问，结果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连弦发现自己的眼睛时不时就要溜过去，连忙抬头看向璀璨的星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
瑟菲林发现她的目光移开后却觉得失落，他想要她时时刻刻都看着自己。这样的念头无比强烈。
他从小被关在地下，孤独一人，连如何微笑都忘了，内里却有丰沛的，被压抑了十数年的情感。
他也不懂得人类的礼义廉耻，读过的书全部关于魔法，因此既单纯天真又不懂羞涩，想要什么时能异常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当连弦再次听到鱼尾拖动的声音时，她惊讶地低下头，少年挪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张开双臂抱住她，慢慢蹭到她怀里来。
！！连弦惊疑不定。
“鱼尾……我说过，如果第三次遇到你，鱼尾就给你抱。”少年低低说，抬起头，一双
漆黑的眼瞳没有了曾经的沉郁，反倒清亮如同星辰。
连弦玩味地笑开，“不光是鱼尾，你整个人都到我怀里来了。”
少年脸红了，却并不移开视线，异常大胆又坦率，“这样不好么？”
连弦想逗逗他，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神情，“嗯……果然还是鱼尾……”
她的话音断在空气里，少年猛地用鱼尾将自己的小腿紧紧缠住，“这样呢？”
连弦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冲动霎时翻涌而起。
她猛地揽住少年纤细的腰，翻身一压便到了上方，眼瞳幽暗，唇角微勾，“最好不要再乱来了小家伙，你知道我对鱼尾完全没有抵抗力。”
瑟菲林在她眼瞳里找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他欣然笑开，鱼尾蹭着连弦的小腿，一点点撩拨。
“我不是小家伙，我跟你一样大。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想要一直看着你，也让你看着我，想要用鱼尾缠着你不放，想要亲近你……”
他的眼神困惑又专注，坦白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情。他不懂得爱是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而现在这种感情出现了，来得汹涌又猛烈。
连弦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瞳里流转着醉人的情意，俯下身轻轻吻上少年的唇。
瑟菲林蓦地睁大眼，冰冷的嘴唇染上了她的温度，被她紧紧搂到怀里时身躯也跟着滚烫起来。
当她松开时，他懵懂地看着她，眼神热烈又欣喜，“刚才是什么？”
连弦揉着他的头发，唇角微弯，他单纯懵懂得像个孩童，“是亲亲。”
“为什么要亲亲”
“因为我们彼此喜欢着对方。”
瑟菲林心跳如雷，“喜欢？”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字，胸口被揪扯得生疼。
这种感情好奇怪，竟然让他这么快乐又疼痛。
他嘴唇颤抖，又靠近一些，祈求般看着连弦，“还要亲亲。”
连弦轻笑，捧过他的脸来，深深吻住。
星光落在他的脸上，照亮沉醉的眼。
连弦抱着瑟菲林躺倒，少年紧紧地缩在她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睡么？”连弦抚摸他的头发。
“不，我想再看看你。”
连弦失笑，“那好吧，我正好想听听你的故事。”
瑟菲林眼神暗下去，“你想听么？并不是什么快乐的故事。”
连弦轻轻吻在他额头上，声音低沉温柔，“嗯，我想知道所有关于你的过去。”
“我出生在精灵国的城堡中……”
瑟菲林低低地讲述着自己不愿回忆起的过往。他的母亲是一只纯种海妖，因为惊人的美丽而被献给了喜欢收藏美色的精灵国国王。
为了出逃，她主动诱惑了国王，诞下混血种的婴儿。玷污了精灵血统的海妖婴孩是国王的耻辱，为了不让消息泄露出去，他答应了海妖，放她离开。
瑟菲林没有名字，他一出生就被关在城堡的地下，在狭窄的水池里长大，阴暗房间里唯有一盏灯，是仅有的光源。
偶尔会有人丢腥臭的死鱼进来，那是他少有的食物。
他懵懵懂懂长到十岁，不曾开口说话。突然有一天，一个老法师被丢了进来，他异常虚弱，却满腹仇恨，喋喋不休着对国王的诅咒。
他起初并不愿搭理瑟菲林，快要饿死时这个孩子却将仅有的鱼给了他。
他给海妖取了名字，瑟菲林。在精灵语里，它的含义是，黑暗中的光。
老法师开始教瑟菲林说话写字，教他法术。当他终于在愤恨中死去时，瑟菲林十五岁了
。
在黑暗中孤独地度过了三年，他全部的时间都在磨练法术。三年后，他成功地逃出了地底。
因为是混血种，瑟菲林化作人形时双腿无力，白天还勉强能走，到了晚上双腿就完全没了知觉，无法行走。
他想要找到完全变成人的方法，同时也为了逃离精灵国，他来到了人族的国度。
塔尼尔城是人族著名的文化中心，他找过去，却被告知只有隐居的女巫奥拉拥有秘术，能让他完全变成人类。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连弦轻轻抚摸他的脸，“你想变成人类。”
海妖少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单纯的欣喜，轻轻摇头，“已经不想了。”
连弦微微诧异，他跋涉千里来到这里必定非常辛苦，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为什么？”
海妖少年凝视着连弦的眼瞳，笑开，“因为你喜欢这样的我。”
连弦眼角一酸，心口疼痛难忍。少年明明是笑着的，她却似乎能够看见他过往所有的心酸与孤独。
她轻抚少年的脸颊，语气轻柔得像风，又郑重得如同誓言，“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我一直认为，我没有得到过爱是因为自己是海妖。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厌恶我，他们有些疏远我，有些想伤害我，有些侮辱我。但是，只有一个人，他不一样。”
少年哽咽着，眼眶坠下晶莹的泪珠。
连弦看着他，吻掉他眼角的泪珠，被少年紧紧抱住，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几乎摧断肝肠，“是你。我找到了愿意喜欢我的人，所以，我不需要变成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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