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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


“海川,有车……我听见车的声音。”蒋薇言心神不定地从对方凶狠的吻里挣脱出来,远处有一束光从微弱变得越来越亮,轮胎摩擦地面石子的“吱吱”声也越来越近。

        正陷入攻城略地的程海川才不管什么车不车,他捧着被亲得血红的脸颊,目光贪婪:“你在礼堂问我,是什么支撑我的信仰?大概还有一句话,我忘了告诉你……”

        路灯下,程海川的脸上不断有光影在闪动,像是被探照灯反复照射的反光玻璃。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极力隐忍着从心脏蔓延出来的疼痛,嗓音低沉:“那句话就是‘苦海无边,但地狱有尽头’。地狱有十八层,它有尽头。你回来,就是它的尽头。”

        两只大手的枪茧把蒋薇言细嫩的脸摩擦得有一丝疼痛,她努力消化这句话的含义。她看到程海川眼里氤氲出了一点水汽,十分像暗夜里湖面上方飘着的一层雾气,完全遮掩住了湖底的真实景象。

        蒋薇言明白了,程海川积累起来的伤和恨不是一盒红豆双皮奶,一通热吻就可以化解的。

        他需要时间,需要安全感,他需要完全掌控他拥有的,或者说失而复得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不会改变。

        “海川,既然我回来了,我便会好好面对你。我承认我爱你,一直爱你,从那个下雨天开始,我就爱上你了。”蒋薇言的双手温柔地在程海川紧绷的腰间上下挪动,泛着光泽的唇里说着她从没有说过的赤/裸裸的告白:“从那以后,我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直到……现在。”

        这是程海川曾经千方百计想得到的“承认”,她在重逢的第二天就给了他,她不想程海川苦苦追寻着一个明明可以轻易得到,存在于世的东西。

        她不想两人的时间浪费在这样的拉锯之中,如果程海川想听,她就诉说事实就好了。

        “我对你的爱,就像真理,永远存在。”

        这句话一出,程海川的心从嗓子眼落了下来,飘在半空中,暗黑的瞳孔像是罩在玻璃罩里的煤油灯,啪地亮了,比黑夜里的萤火虫还要闪耀。

        蒋薇言都看呆了。

        路边的汽车倏地驶了过去,扬起一片灰尘,蒋薇言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程海川一个转身,搂着她的肩膀开始往回走。

        起初他的脚步很快,像是在赶路,后来他又不舍得浪费这样静谧的夜色,便放缓脚步,开始说起了微海科技。蒋微言惊讶微海科技的壮大这么有戏剧性,但她最关心的是程海川到底承担着多少压力。

        别人只看到他的光鲜亮丽,却没有看到他在深夜的踟躇和不安。

        而且,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蒋微言就难过起来,她缩在程海川的怀里,手指紧紧搂着他的腰,在惶惶夜色里往家走去。

        两人沿着只有路灯照着的路走了近三十分钟,才回到别墅。

        蒋薇言站在别墅门口,借着廊灯看了眼手表,犹豫不决:“快十点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程海川盯着她,瞳孔幽深,一个字都没说。

        既没挽留,也没拒绝。蒋薇言靠近了两步,轻声呢喃道:“海川。”

        程海川耳朵一动,举起双手紧紧握住蒋薇言的肩膀,“砰”一声把她压在满是灰尘的墙壁上,墙壁因为受力,上面的灰尘簌簌地往下落。

        程海川不管不顾地把脸压了下去,直抵蒋薇言温热的口腔,那是一种近乎野蛮的啃噬与吮吸。

        墙上的两个人影越缩越小,直到合为一体,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

        不到一分钟,蒋薇言再也忍受不了落在睫毛和鼻子上的灰尘,洁癖心理完全占了上风,惊喘道:“海川!不要、不要在这里。”

        程海川二话不说,立刻开门把她推了进去,刚到玄关就粗暴地把她的衬衣一扯,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蒋薇言张皇地抬起头,望见了他眼里喷薄而出的汹涌欲望。

        刚刚散步时还温文尔雅的他,又变回了先前说“我是你唯一的光”的那只野兽,而且是暗夜里捕猎失败却依旧不放弃的野兽。

        她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像献祭一般,颤抖地把手贴上程海川冰凉的脸,来回轻轻摩挲,想减轻对方的暴戾和不安,让他安静下来。

        程海川在她温柔的抚触下,汹涌的情绪渐渐平息,他把蒋薇言压在墙上吐着热气:“留下来,你明天休假,不是吗?”

        蒋薇言抬起湿润的眼眶:“你怎么知道我休假?”

        “昨天在你桌上看到了排班表。”

        很合理的答案,蒋薇言垂下眼帘,默认她愿意。

        程海川沿着先前撕开的衬衣缝隙用力一扯,“刺啦——”衣服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他的血液蠢蠢欲动,自制力“轰”地完全崩溃。

        “海川——”蒋薇言捂着胸,脑子里还在纠结满身的灰尘,惊叫道:“先洗、洗澡……”

        程海川勾唇一笑,打横抱起蒋薇言,冲进了一楼宽大豪华的浴室。

        ……

        也许是因为在一个完全陌生而且静谧的地方,蒋薇言感受到一种陌生的爱欲和占有。她的羞耻感也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强尺度,就好像和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一年未见的蒋薇言,同样给了程海川莫大的刺激和惊喜。

        整个夜晚他完全沉溺其中,每个毛孔流出来的汗水都在表达她离开自己的不满和她又将离开自己的不舍。

        即便一晚上他掌控着所有主动权,但却依旧像是那个被掌控的人。

        神魂颠倒四个字,是对他这一晚最好的形容。

        凌晨,程海川把累到昏睡的蒋薇言搂在怀中,亲吻她湿漉漉的额角:“微言,你让我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第二天,两人关掉手机,隔绝一切外界消息,在屋子里缠绵了一整天,过了一个真正意义上,方圆一公里的“二人世界”。

        蒋薇言本来就休假,倒是没什么人找她。

        最任性的当属董事长程海川,逼得何青原差点报警了,虽然程海川事先交代过休假一天,但很多文件都要他的亲笔签名,耽误一天就晚一天上市,搞得何青原恨不得大笔一挥,模仿他的签名。

        站在微海大厦楼顶的围栏边,就像站在违法边缘一样,一步都不敢往前踏,摸着脸上平白无故多了的几颗痘痘,何青原只能对着苍天长叹一声:“看来那些孕妇专用护肤品,可以先给我用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可以看到站在外语角的立柱旁或是大树下等待的程海川,这让蒋薇言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这是大学的他们,该有多好。

        蒋微言不知道的是,程海川是每天下午四点从浮云城赶过来的,在家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又开两个小时车赶回浮云城。

        他们每天一起吃晚餐、散步,回到了热恋状态,程海川变得愈发温柔和坦然,仿佛那两天一夜彻底把受伤的他给治愈了。

        就在蒋微言要离开林海城,赶往风清城的前一晚,程海川站在公寓楼下,紧紧把蒋薇言搂在怀里,问出了一个好几天不敢问的问题:“你在欧洲一定吃了很多苦,对吗?”

        不然,一个人的身体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蒋薇言听了一会他的心跳声,仰起头,眸光闪动:“成长的路上必然会裹挟着荆棘和痛苦,但回过头想,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样,你也一样,微海科技也一样。”

        “微言,你的确不是以前的你,你变得更优秀。可……可你不在我身边,我实在太难熬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到我的身边,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好不好?”程海川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发丝,不舍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蒋微言站立着,像一颗亭亭玉立的树,她拍着程海川的背,承诺道:“海川,你等我。”

        池亦扬找到阿尔贝队长告别,并附上一句:“团队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地去帮你们解决问题。”

        阿尔贝感激地拥抱无偿当了八个月志愿者的池亦扬,用中文动容道:“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谢谢你,队长。同样的祝福送给你。”池亦扬有力地拍了拍阿尔贝的肩膀,走出了他的房间。

        傅淼淼刚和父母通完电话,兴高采烈地冲到蒋微言的门口,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房间门虚掩着,里面却传来熟悉的男声:“别推开我,微言。”

        傅淼淼刹住了脚步,她想转身走开,背却仿佛被钉在了墙上,大颗的泪珠挂在涨红的脸颊上。

        房间里,行李箱立在门边。

        池亦扬紧搂着蒋微言,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拥抱,这一次拥抱热烈而痴迷,背脊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爱你。”

        蒋薇言当然知道他爱她,这份爱根本无法隐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微言,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花光一生所有的运气才遇见了你。所以,你没有选择我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把运气都用完了,怎么还有好运让你爱我呢?”

        “不要——”蒋微言开口想阻止他说这样的话,却被对方掩住双唇。

        “不,微言。你是我对这个世界仅存的,极少的美好印象之一,在我陷入自我怀疑,你给我了积极的意义。你总说是我救了你,其实你不明白。就像在丛林里,你陷进了一个沼泽,而我被一头猛兽追赶。我为了先救你而跳进了沼泽,猛兽见状转头离开,随后我们一起想办法从沼泽逃脱,你说这算是谁救了谁呢?”

        “可你为我做的,永远比我为你做的多得多。”

        “我觉得不够多,还不够多。”池亦扬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又迅速地离开,仿佛从来不曾触碰过:“微言,这是我最后一次说‘我爱你’。”往后,他会把对她的爱深埋在心底,把对她和程海川的祝福挂在嘴边。

        “池亦扬,你的内心一直充满信念和希望,任何苦痛从来没有剥夺过你的善良,光是这一点,没有人比你更好。所以你永远值得最好的。”蒋微言语气坚定执着,泪水滴到池亦扬的手掌,像是致谢,也像是告别,“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一样。”

        池亦扬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然后拖起行李箱径直出了门口。

        刚按开电梯门,就看见里面惊慌失措,手停在空中没来及按电梯的傅淼淼,她露出了一个难看无比的笑:“你去哪里啊?不是说好一起去我家玩吗?我爸妈都准备好了呢!”

        池亦扬叹了口气:“淼淼,我们下楼走走吧。”

        他按了一层,最后看了一眼电梯外面,电梯门无声地关上了,在他心里“哐当”一下,像一把巨大的铲子,挖走了他心底黏连最深的一块血肉。

        真痛啊!池亦扬倒吸了一口气。

        走到楼下后,池亦扬和傅淼淼肩并肩走着。

        “淼淼。”

        傅淼淼脚步停了下来,露出了与他相处时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她不能再借着玩笑话去追逐池亦扬了,她必须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心意:“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

        池亦扬低下头一笑:“我不能爱别人了,你明白吗?”

        “是不能爱别人,还是不能爱我?”傅淼淼固执地问道,手心紧攥着拉杆箱的把手,不让他往前走。

        “不能爱任何一个人。”池亦扬给出了心里最真实的答案,他把傅淼淼的手从拉杆箱上轻轻一拉,那只手很快又扯住了他的胳膊:“那你打算怎么样,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

        池亦扬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无比坚定的“嗯”,他既然不会爱别人,当然便不会跟别人结婚。

        “我明白了,池亦扬。谢谢你这么坦白,再见。”傅淼淼收回手臂,往泪眼上一抹,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池亦扬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拖着行李箱朝原定的方向走了。

        街道上,有几个路人看着热闹,这两个人肯定是一对分手的情侣,可惜了,看起来蛮般配的。

        “哎哟!感情的事,只有人家两个人自己心里知道,我们就别操心了!”一个女孩拉着非要看热闹的女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

        风清大学,传说是中国最美大学,还拍过风靡全网的青春偶像剧。

        一行人刚踏进校园,就被吹来的海风给舒爽了一把,再往里走了一段,有一个清澈宽阔的湖,湖面上飘着几只黑天鹅,这简直不像是一所学校,更像度假村!

        昨天才失恋的傅淼淼,今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兴奋地喊道:“哇!简直太美了,我虽然是风清人,可还没来过这所学校呢!诸位!这是不是我们去过最美的校园了?”

        众人连声附和“必须是!”

        所有人的行车疲惫感瞬间消除了,就连最近絮絮叨叨的宋齐都忘乎所以,搂着蒋薇言的手臂欢快地喊道:“微言,学校边上就有大海,我们又可以去游泳了!”

        “嗯!白天干完活,晚上就去夜泳!哈哈!”蒋薇言搂着宋齐的肩膀,大声笑了起来。

        风大的活动进展比较顺利,阿尔贝团队苦中作乐,招募志愿者和图书共享的同时,还不忘拍摄校园vlog,上传到官网和社交网站。

        傅淼淼当了一回东道主,在空余时间把小伙伴们带到城里游玩了一番,还带到傅家住了一个晚上,大家才知道原来傅淼淼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纷纷调侃她是最能吃苦的富二代。

        辛苦两周后,正逢端午节前夕,傅淼淼提议去学校附近一家有名的清吧欢聚一下。

        这天晚上,他们打车来到一间名为“美人兮”的酒吧,进去就看到有乐队在舞台中间唱边弹边唱。

        室内面积很大,灯光轻盈,三三两两的顾客们围成一小圈窃窃私语,谈笑风生。

        阿尔贝小组算是酒吧里最多的一拨人,服务生便把他们领到离舞台比较近的大圆形卡座,他们点了一打当地啤酒和小吃,一边听歌一边聊天。

        傅淼淼一闲下来,又开始逗蒋薇言:“微言,我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要不你上去为我们高歌一曲?”

        “我还真不太会唱歌,你倒是可以试试呢!快快快!”蒋薇言把手机一收,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傅淼淼拍了拍胸脯,笑道:“可别对我用激将法哦,想当年我也是参加过快女的!”

        “啊?真的吗?”众人把脸凑过去,叽叽喳喳道:“哪一号啊?没什么印象啊!”

        傅淼淼吐了吐舌头,弯着眼睛一笑:“海选!”

        “吁!”众人哄笑,各自散开。

        蒋微言也大笑了一声,端起啤酒抿了一小口,又拿出了手机,屏幕的通知栏始终保持静默,自从下午跟某人说要来“美人兮”喝酒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微信了。

        不太正常。

        乐队主唱嘴里最后一句歌落下帷幕,酒吧倏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顾客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蒋微言的血液咕咚咕咚冒起了泡,很快便沸腾起来,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一股极强的引力把她的目光拉向了舞台,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像是被火焰灼伤一般,立刻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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