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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111章


酒吧舞台上,穿着黑衬衣的俊朗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身上背着一根吉他,长腿自然地垂落在地板上。

        元旦盛典上弹吉他的那个男人还在脑海里念念不忘,他又以新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蒋薇言抿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程海川望着蒋薇言笑了笑,把话筒拉到脸的下方,温柔地开口道:“晚上好,很开心能在这里唱一首歌,送给我最心爱的人,《追光者》,希望她能喜欢。”

        酒吧里响起稀落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舞台上,有人认出了他,激动地拿出手机拍视频。

        程海川轻轻拨动吉他,弹着前奏,低沉的嗓音在音箱中缓缓流动。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

        蒋微言缓缓站起了身,和他遥遥相视。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这首歌被程海川低沉浑厚的嗓音,演绎成了另一种风格的情深,他把真实而强烈的情感注入这首歌。

        他知道蒋微言能听懂。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相信彩虹。”

        曲终,程海川对着话筒深情表白道:“蒋微言,你就是我的光,永不落幕的光。”

        如四季睡莲之于莫奈,永不落幕的光。

        蒋微言眼眶泛红,她看到程海川放下吉他,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就像那次求婚一样。

        程海川走到她的身前,张开双臂:“好久没练,有点紧张,给个拥抱,以资鼓励。”

        酒吧里传来口哨声、欢呼声,可这些蒋微言都听不见,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想你想得受不了,就过来了。”

        “谢谢你的歌,我很喜欢。”

        “还有呢,就这一句吗?”

        当然还有无数的话想说,但不是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说,蒋微言拍了拍程海川的手臂:“来,我的同事,正式介绍你认识。”

        程海川走到卡座,一一跟他们握手,走到宋齐面前时,所有人都紧张不已,生怕宋齐会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但宋齐很平静,至少表面上很平静,她伸出手,仰头笑道:“程sir,我是宋齐,你的头号粉丝。”

        网络上,粉丝都喜欢叫他程sir。

        程海川大方地握住她的手,垂头笑道:“你好,宋齐。”

        蒋薇言长吁了一口气,拉着程海川坐了下来。程海川端起蒋微言的酒杯,把里面的酒当白开水一样咕咚一口喝完,转头问:“你喝了多少?”

        “一杯不到。”蒋微言给他加了一杯啤酒,挤着他的肩膀,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明天有董事会,三小时后飞。”

        “那——”

        “不用送我,你也很辛苦了,我有司机在外等。”

        蒋微言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挂着酒渍的唇角,伸手指了指。程海川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蒋薇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垂下了头,玩起了手表。

        程海川勾唇一笑,凑到她的耳边,吹着热气:“你今晚太乖了,我真的不想走,怎么办?”

        她缩了缩肩膀,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酒吧人越来越多,气氛逐渐浓烈,乐队的歌也变得燃起来。

        蒋微言、傅淼淼赵小鹏和宋齐玩起了飞行棋,程海川端着酒杯和身边的阿尔贝聊起了图书共享活动。

        阿尔贝十分佩服程海川的年轻有为,连连夸赞道:“谢谢你,程先生,星月慈善基金是我们这个项目最大的捐赠对象,中国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有善心的企业家,我们才得到了超越欧洲任何一国的活动效果,总部还给我们小队颁发了最高奖章。”

        程海川摆了摆手,谦虚道:“中国有很多企业家比我做得好多了,我不过是略尽绵力。”

        两人干了一杯后,程海川侧身转向他,低声说:“阿尔贝队长,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阿尔贝放下酒杯,认真起来:“当然,请说。”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程海川跟众人告别,蒋薇言把他送到酒吧门口。

        一走出酒吧,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司机从车上跑下来,递给他一把黑色大伞,他吩咐司机再等一会。

        他们打着伞站在酒吧门口的小巷子里,大雨像是断线的大珠小珠坠在伞上,再跳到地上的小水坑里,跳跃几圈又飞溅到鞋子上。

        程海川一只手举着大伞,一只手把蒋微言搂在怀里:“抱抱你。”

        酒吧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在雨中显得朦胧不清。

        蒋微言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一只耳朵听他“砰砰砰”的心跳声,另一只耳朵全是雨水落在大伞上连绵不绝的哒哒声。

        雨势越发大起来,几乎把他们的说话声掩盖了。

        黑伞下,程海川眼里跳动着一簇簇火热的火苗,他把伞一倾斜,挡住了他们与外界的视线,没有任何话语,用热吻表达自己不加掩饰的爱。

        他一只手穿过蒋薇言纤细的腰,在她背上急切地抚摸起来。

        蒋微言瑟瑟发抖,搞不清楚是被对方摸的,还是因为冰凉的大雨溅落在她的脸上,她像一条蠕动的蛇,拼命地往程海川怀里钻。

        这是一个潮湿而急渴的夜,对伞下的他们而言,也是一场互相需要,无法替代的终极和解。

        大雨里,黑车的车灯亮了很久,司机抽出一根烟,拿出了打火机。

        “啪!”火苗跳动起来。

        欲望被彻底点燃了,可程海川知道他应该走了,他松开蒋微言的唇,伸手把她额前的湿发轻轻抹开。

        蒋微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睫毛颤动着,像是在挽留。

        程海川对这种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再度吻了上去。蒋微言回应着他的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使得程海川当下决定不回去,董事会抛到九霄云往外了。

        十分钟后,蒋微言几乎站立不稳,她紧抓着程海川湿透的衣衫,喘着气:“海川,你还要赶飞机。”

        “我不回去了,好不好?”

        “可是,你还有董事会。”

        “董事会我不参加了,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不行,不行。你必须——”

        大伞忽地坠落在地上,程海川狠狠堵住了她的话,没有伞的遮挡,大雨很快把两个人全身浇了个透。

        蒋微言挣脱开来,低下头,把脸贴在他湿透的黑衬衫上,大声喊:“回去,好吗?”

        程海川摸着她湿透的头发和衣服,再这样她肯定会感冒,只好投降:“好好好,我回去,先送你回酒店,你要马上洗个澡。”

        把蒋微言送到酒店公寓楼下,程海川立刻赶去了机场。

        洗完热水澡的蒋微言走到床边,从床头拿起一本诗集,翻到书签那一页,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她把书放在一旁,后悔起来,为什么要赶走程海川。

        她立刻摇了摇头,当然要赶走他了,不然工作怎么办,他现在不是普通的老板,要尽职尽责才行。

        ……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打了一会架,蒋微言为了平息两个小人的怒气,只好重新拿起诗集,大声地念了一首叶芝的《他希冀天国的锦缎》。

        “……差点睡着了。”蒋微言靠在床头,打了一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飞机差不多落地了。

        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屏幕显示了一条未读消息:“下飞机了,刚才恨不得又坐这趟飞机回去,想你了。”

        蒋微言笑着打字:那人家可不让,你又没买票。

        刚发送成功,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微言。”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回来。”

        ·

        六月下旬,考试季来临,风清城三所大学的图书共享活动提前结束,团队获得一个月长假。阿尔贝特意邀请队里另外两个法国人去旅行,深入了解中国,他们欣然答应。

        团队七人在傅家吃了一顿告别宴后,各回各家,宋齐回林海城,赵小鹏回东北,蒋微言准备回红城,但在这之前,有一个新的打算。

        微海科技的上市进入最后阶段,所有员工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紧张,也干劲十足,忙到特别晚的时候,几个高层直接睡在办公室,反正有浴室、有床。

        这样搞得何青原挺不好意思的,因为老婆怀孕,他每天忙到再晚都要回家陪老婆。

        “别不好意思,你老婆更需要你,反正这里有我。”程海川盯着桌面的文件,重要事情基本处理完了,还空出了一个宝贵的周六。

        他站起身,把文件全部装进文件夹:“这个时候啊,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多陪陪她。等上市这关过了,也就没现在这么忙了。”

        何青原往沙发上一坐,往后一躺:“我准备让我爸妈过来,反正他们退休了,没什么事。”

        程海川扬了扬手:“千万别,这么大的事情先和老婆商量。”

        “过来也是为了照顾珊珊,她还不乐意吗?”何青原斜倪了一眼程海川,这算什么大事。

        “所以,让你先商量。”程海川垂头打开手机里的飞行软件,查看飞风清城的机票,等会回蜻蜓小区收拾一下,可以赶上九点的班机。

        他一边买票,一边抬头:“没听过吗?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你以为跟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产生至少二十四种矛盾。”

        “噢?这么夸张?”何青原摩挲着下巴,疑惑道:“我妈很好相处的,脾气好,人也很节俭。”

        程海川低声一笑,收起手机:“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妈节俭,那你老婆呢?”

        “她倒是挺大手大脚的。”何青原回答完后,顿悟了:“可能我妈不会说什么,但珊珊肯定不自在。”

        程海川拿起车钥匙和脏衣服的袋子,走到沙发旁:“我觉得你可以这样,你先问珊珊需不需要她妈妈过来照料,如果她说要,你就去请她妈妈来。如果不要,那你就不用提你父母过来的事了。”

        何青原见他准备离开,立刻站起身,显然还没听够。

        程海川用车钥匙在何青原的肩膀上戳了戳,继续替他分析道:“你想,她都不让自己妈妈来照顾,还会要你妈妈照顾吗?而且大肚婆情绪不太稳定,我的建议是——家务活请个钟点工,但也不能让她闲着,纳兰山庄有个会所,里面有专业老师教课程的,可以给她报一两个,充实一下自己。你想,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为了给你生孩子,天天窝在家里实在憋屈。你不让她工作,就得让她学习,千万别把她卷进婆媳关系这样耗神耗身的事情里去。”

        何青原听他这么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反问道:“难道蒋微言和你母亲相处得不好,你才有这么深的感悟?”

        程海川摇了摇车钥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no,她们相处得再好不过,但我不想承担她们将来会产生矛盾的风险。人再好,相处久了也会有矛盾。所以保持正常接触就好,住在一起就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这些,他放心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叮嘱道:“我明天不回来了,别像上次一样一直骚扰我啊,乖!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真是肉麻!受不了你!”何青原挥了挥手,心想蒋微言回来前和回来后的程海川,完全是两个人呐!

        回到蜻蜓小区后,程海川刚走出电梯,发现走廊很昏暗,这才想起门口的感应灯已经坏了好几天,一直没时间通知物业修理。他思忖着等会给楼层管家发个短信。

        这栋楼是两梯两户,且相距较远,程海川借着对面射来微弱的灯光,走向大门口。

        刚走近,就发现门前立着一个一米高的箱子,箱子的侧面还会反光。

        “这是什么?”程海川悄悄靠了过去,离它一米时,发现是一个大行李箱,行李箱旁还蹲着一个人。

        程海川脑海里飞快闪过了夜黑风高,流落民间的仙狐形象。

        “仙狐”感应到来人,抬起了头。

        清冷的月光从走廊的一侧窗口洒进来,“狐仙”眼睛闪闪发亮、流转千回,精致小巧的红唇轻轻嗫嚅着:“老板,这里能住店吗?”

        程海川的耳朵像雷达一样竖了起来,这句话很轻,可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闭上眼再用力睁开,确认这不是梦,更不是狐仙的迷幻术。

        他先是迟缓地靠近,想确认对面的“狐仙”不会消失,在离她半米远时,终于冲上去抱住了她。

        “能!当然能!随便住!住多久都行!免费住!不!倒贴!”程海川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地大喊道。

        蒋微言被他的欣喜若狂深深震动了,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以前都是你追着我,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我也要做你的追光者。”

        程海川激动不已,难以置信蒋微言会主动追他,他慌张地打开门,把她牵进去,打开灯和空调,用雪白的衬衣袖子擦了擦玄关柜上的灰:“有点脏,不好意思。”

        看见对方没说话,他一边把行李箱往里推,一边解释道:“好几天没回来住,李阿姨回老家去了,我又、又忙得没时间找其他人打扫。”

        强烈的光源下,蒋微言看到慌乱的程海川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笑了笑:“没关系,我来吧。”

        程海川拉住她纤细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不用,明天再找人打扫吧,这么晚了,你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我先去把床单铺好。”

        蒋微言放下包:“我帮你吧。”她走到主卧,熟门熟路地从衣柜里拿出干净床单,利落地铺好了。

        程海川跟着她的脚步,看着她一套行云流水的铺床动作,傻了眼:“你先去洗澡吧,剩下的我来。”

        他显然还没从蒋微言过来找她的惊人事实中缓过来。

        蒋微言笑出了声,这只“雄孔雀”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前几天还霸道张狂得要命。走出卧室,经过他身边时,她故意用小拇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手掌心。

        这一触碰使得程海川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等他转过头时,蒋微言已打开行李箱,拿出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门刚关上,程海川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迅速把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床头灯光调暗,再以光速冲到客厅的浴室,快速冲了个凉。

        再回卧室时,看到蒋微言坐在梳妆椅上,用吹风机吹头发。

        他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接过吹风机,沙哑道:“我来吧。”

        蒋微言无声地默许了这一动作,听着吹风机发出的好听的白噪音,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安宁。这是在欧洲的众教堂里,也无法感应到的宁静,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她也能感受到程海川微微颤抖的双手,轻柔地拨弄着她的湿发,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耳廓。

        虽然蒋微言的头发已不及从前那么长,可吹干它的时间却那么漫长。

        程海川手抖得更厉害了,他觉得今晚自己被“仙狐”蛊惑了,连姓什么都完全忘记了。

        卧室的温度渐渐凉了下来,程海川却全身火热,双眼通红。

        他的大拇指在吹风机上轻轻一按,吹风机停止运作,整个房间陷入了安静,静得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

        程海川站在她的身后,双手在她的发丝上抚摸,头发并没有完全被吹干,发尾仍在滴水。

        可他等不及了,他弓起背往下探,脸在发丝上摩挲了一会,着魔地伸手把颈后的长发往两边拨开。纤长雪白的后颈显露了出来,在氛围灯泛着粉色的光。

        一个吻,两个吻,三个吻,越来越多的吻落在雪白的后颈。每吻一下,这副身体就颤抖一下。程海川单膝跪了下来,手绕过她的脖子,把白色睡衣扣子一个个解开。

        蒋微言的手交握在小腹前,喘息声越来越大,传到程海川的耳朵里,成了催促的信号。

        他忽然变成了一个没有耐性的孩子,一把将剩下的两颗扣子用力拽掉,失去束缚的扣子滚到木地板发出了清脆的弹跳声,重击两人的耳膜。

        蒋微言这个时候还有心力想:得了!家里以后不知道会找到多少颗惨死的扣子!

        程海川望着镜子里通红的脸,和被她自己咬得一会红一会白的唇,受不了地把她转过来,两只手撑在梳妆椅上,温柔地品尝一寸又一寸雪白香甜的皮肤。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自己迷恋她、爱慕她,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这天底下,有何人何事,令他这般神魂颠倒。

        真的没有,真的不会再有!

        蒋微言双手滑到他的颈后,仰着头,嘴唇微张。

        某一刻,她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完全不知身处何方,只能随波逐流,被那股巨大神秘的力量摧毁。

        午夜时分,卧室窗帘紧闭,床头灯“啪”地点亮了。

        程海川撑起手臂,用深邃的眼神描摹蒋微言的睡颜,瞳孔发热。

        他盯着她颈边的一处红痕,想不起这是哪一环节的亲吻造成的,他知道自己今晚上彻底失控了,比在林海城静谧的大房子里还要失控。

        他完全没料到蒋微言会主动来这里找他,她竟愿意回到这座曾令她伤心的城市,回到这个曾经捆绑住她的“家”,他原本打算追她到红城,向她的父母坦白两人复合,请他们支持。

        可她说,这次换她来追。

        程海川把薄被轻轻地往上拉,盖住蒋微言裸露在外的肩膀,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如羽翼的吻,不料对方竟然感应到了,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够了!”

        本来打算关灯睡觉的程海川,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一热,垂下头喃喃道:“怎么会够呢?”

        “怎么会够呢?”程海川贴近她的身体,手伸进被子……

        “够了!程海川!”

        “怎么会够呢?你说,微言,怎么会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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