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一大早，童乾便传来了一份资料，程海川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李励，35岁，华东省明珠人，海外留学归来。
已婚，老婆是联姻，育二子。
下面是一长串简历，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
程海川将视线往下移，对着一条红色加粗字体露出了笑容：
好古玩。
有喜欢的东西，就行。
程海川默默想着，决定投其所好，制定再次接触他的计划。
关于韩冰，童乾只字未提。
在家休息的程海川，刚到中午便给蒋微言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她昨天到参加连赫的饭局。
“连赫为什么忽然请你们吃饭？”
“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在浮云的公司业务可能会用到我们银行的融资吧。”蒋微言皱了皱眉，昨天的饭局没有涉及任何与工作有关的话题，她转念一想，这种话题也不适合饭局上聊，又说道：“他还夸了你，说你是个优秀的小伙子呢。”
程海川往沙发上一趟，单手枕在脑后：“是吗？干嘛提到我？”
站在大榕树下的蒋微言，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把王慧出现的事情和盘托出，临了还加了句：“海川，我个人感觉，连赫好像对小慧并不好，整场饭局，笑都不对她笑一个。”
听到这里，程海川“咯噔”一下，王慧居然搭上了连赫，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转移话题：“宝贝，今天晚上我去接你，昨天一天没见面，我好想你。”
“好。”蒋微言欢快地答应，一边往银行走去，“那我去午休啦。”
刚一转身，就看到从停车场迎面走来的池亦扬，她想起昨天晚上吃完饭后，池亦扬先将她送回春知园，但任由她怎么问，池亦扬都不怎么开口，只在最后丢下一句：“以后不要靠近连赫，也不要靠近王慧。”
等她到家后，池亦扬便转身进电梯离开了，今天上午也没有出现。
“池亦扬，你——”
“微言。”池亦扬上前一步，眼圈周围泛着一圈青色，脸色怪异：“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原因。”
蒋微言点了点头，关切道：“你脸色不好，进去休息一会吧。”望见他立在原地不动，她又仰头问道：“怎么了？”
“你进去吧，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池亦扬挥了挥手，看着她走进了银行，眼里满是不舍。
下午六点半，程海川站在榕树底下接电话，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他挂断电话，转头笑道：“宝——”
第二字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程总，你怕我吗？”王慧笑了笑。
“我怕你做什么。”程海川立刻转身，往银行方向走。谁知身后传来一句如毒蛇一般的话：“昨天池亦扬也去吃饭了，你知道吗？”
“什么？”程海川顿住了，他当然不知道，蒋微言根本没提。
“看来你不知道了，离开的时候，孤男寡女，他们不知道多亲密呢。”
程海川背脊僵硬，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狰狞：“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喜欢管别人的事？”
王慧双手交叉在胸前，哼道：“好心当驴肝肺，走着瞧。”
程海川坐回车内，侧脸望向副驾驶座位上长长的礼盒，这是他订的花艺工作室每周一束鲜花配送，今天有时间，便亲自去取了。
“咔哒”车门开了，蒋微言钻了进来，冲着程海川灿烂一笑。
程海川被这样的笑容晃花了眼睛，他伸手将礼盒放到车后排，又拿起一个纸袋子，返身时被对方搂住脖子，轻轻啄了一口，耳边传来轻如羽毛的四个字：“海川，想你。”
程海川抬起眼，身体往前一探，将她压在副驾驶上，猛烈地回吻了上去。蒋微言被亲得喘不过气来，轻捶着他的胸口，呢喃道：“不要，开、开车。”
程海川坐回座位，舔了舔唇，将袋子递给她，启动车子：“看看喜不喜欢？”
蒋微言打开袋子，取出一个黑色盒子，掀开顶盖，一只玫瑰金表带钻石手表映入眼帘：“干嘛又送我手表？”
这已经是第三只了，为了装这些昂贵的手表、首饰，甚至是名画，她特意在银行申请了一个保险箱，春知园小区老旧，保安也不严格，再加上老人住户很多，经常成为入室盗窃的对象。
“路过商场，觉得你戴好看，就买了。”
蒋微言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开口道：“海川，你现在公司刚刚起步，还是要多留一些流动资金才好。”
听到“流动资金”这四个字，程海川低声一笑：“不愧是银行员工，就知道怎么理财，帮我省钱了？”
看见对方窘迫的样子，程海川摸了摸她的头，又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既然这么担心我乱花钱，那就来我家，做我的私人理财顾问，好不好？”
蒋微言垂下头看着那只青筋暴露的大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有。”程海川的喉结动了动。
他回答“没有”，那就是有。
蒋微言思考了几秒钟，脸凑了过去：“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你能吃那么辣吗？”程海川侧脸问道。
“点个鸳鸯锅，你吃辣的，我吃不辣的。”
“好。”
几分钟后，程海川看着后视镜，将车停稳。火锅店很近，在春知园附近的一家商场，他牵着蒋微言走进了火锅店。
两人吃了一会，蒋微言发现程海川情绪反常，话不多。为了逗他，便讲起了今天在银行发生的趣事，提到了好几个同事。
程海川喝了一口新鲜果汁，不经意地问道，“微言，你和王慧关系怎么样？”
“王慧？就是同事咯。不好也不坏。”
“离她远点，行吗？”
“为什么？”蒋微言奇怪，为什么这两天接到两次警告，“难道你和她……”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那就是她追你？”
程海川放下筷子，严肃认真地说道：“她追过我，我拒绝了。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她真的追过你？？什么时候？”
“就是我追你的那段时间。”
“还有这回事，我说呢，她突然之间对我不冷不热，原来源头在你这。哎呀，这下我可就尴尬了。”蒋微言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非要程海川将追求过他的女生通通备案，以后好避雷。
“哪有……我的眼里只有你，其他人我没注意。”
蒋微言嘴上不饶他，心里却乐滋滋，她夹了一块辣的无骨鸭掌到他碗里：“嘴这么甜，奖励你吃。”
程海川垂头一笑。
“笑什么？”
“笑你可爱。”
蒋微言捂着嘴笑了起来，程海川望着她的笑容，心蓦然软了下来。
管他什么池亦扬、王慧。
蒋微言是爱自己的，这一点他无比确定。
吃完火锅，程海川牵着蒋微言在附近散步：“你说，以后我们结婚了，每天都可以散步回自己家，多好。”
“你想的倒是挺好，我可没答应你。”
“微言”，程海川将她搂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将头垂至离她三公分的距离，深情道：“我爱你，无比爱你，爱到……如果可以，我想把太阳也命名为微言……”
蒋微言噗嗤一笑：“你可真是夸张，太阳也能改名字吗？”
“我这么严肃，你笑什么。”程海川的大手开始在她腰上弹钢琴，蒋微言弯着腰求饶：“好了好了，我不敢取笑你了。”
“那你亲我一个，我才原谅你。”
“这是大庭广——”
最后一个字被霸道的程海川封在了唇舌间，他才不管什么大庭广众，他只知道怀中的人是他的骨，是他的血，也是他的命。
很快，也会是他的未婚妻。
·
距离“圆顶酒会”过了两天，刚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的乔慕晨，吓了一跳。
一个系着酒红色丝绸蝴蝶结的礼品盒大方地搁在桌前，乔慕晨往门外瞧了瞧，这是谁放的。
她轻轻扯开丝绸带，撕开包装纸，一张小爱心卡片贴在包装盒上，上面写着：
重阳节快乐。
“莫名其妙”，她咕囔了一句，双手打开盒盖。
一把棕黄色的大钥匙，嵌在丝绒布覆盖的凹槽里。
盒盖背面卡着一本红色的房产证。
她伸手取下房产证，打开一看，是公司附近一套120平方的豪华公寓。
权利人：乔慕晨
共有情况：单独所有
乔慕晨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直接开口：“什么重阳节快乐，你当我是老婆婆啊。”
韩冰忍住笑意，答道：“最近也就这一个节日，还是过期的节日。”
“那还不如说国庆节快乐呢，再说你干嘛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他温柔地笑道。
乔慕晨撇了撇嘴，又说：“离我公司这么近，肯定不便宜吧？”
“比起你的安全来说，不算贵。”
“安全？什么安全？”
“省得开车嘛，你酒量不好。”
乔慕晨轻轻“噢”了一声，只听对方又说道：“你一个人在那么远，自己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知道啦，好啰嗦。老爷爷，你也重阳节快乐！不过，我可没给你准备礼物。”
韩冰再次笑出了声，无视在场的韩氏国际的各位高层。
原来这是一个严肃的会议场合，挂完电话后，他沉静了几秒，又迅速切换成了工作模式。
众高层面面相觑，以为这位天天上八卦新闻的风流董事长，又是在哄哪个舞皇后，或是歌天后之类的。
下午六点，程海川坐在办公桌前，耳朵听着何青原和乔慕晨汇报龙城高新技术基地项目合同签约的计划，目光却锁定在另一处地方。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看什么呢？”何青原顺着他的视线，伸长脖子看了过去，桌面上的日历，10月的某个数字用黑笔画了一个圈圈。
“10月18日？不就是今天？什么特殊日子啊？”
程海川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裤腿，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乔慕晨的瞳孔里。
“你要去哪？我们还没说完呢。”乔慕晨嘟起红唇，委屈地问道。
程海川拎起西装外套，低头笑道：“抱歉，我今天有点急事，明天再说吧。”
乔慕晨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公私不分？”
谁知程海川来了一句：“你不是说，六点以后是下班时间，不谈工作吗？”
乔慕晨：“……”
何青原：“……”
车上音乐响起，一首alisonkrauss的《whenyousaynothingatall》，非常适合程海川此刻的心情，虽然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内心却很沉静，就像是深刻地知道这样的一天迟早要到来，默默等待即可。
他不自觉地跟着音乐哼了起来，男女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婉转优美。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呀？”蒋微言扭过头，惊奇地盯住这张哼歌的笑脸。
“还不错”，程海川眯起眼睛，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牵着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有礼物送给你。”
“礼物？今天又什么日子啊？”虽然礼物收麻了，但蒋微言的心里还是冒出了隐隐的好奇和期待。
“到了你就知道，现在先保密。”程海川闭紧了嘴巴，生怕会提前将惊喜吐露。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西云区的浮云假日广场。
这座下沉式的生态广场，是浮云城的城市地标之一，拥有优裕旺盛的人气，广场中央挂着全浮云城最大的led屏幕，上面正播放一段超模走秀的片段。
广场上人来人往，周围传来交错的嬉闹声和音乐声，十分喧闹。
循着吉他声望去，广场偏东的角落，一个穿着干净的流浪歌手身上挂着一把电子吉他，坐在落地话筒前唱着最深情的情歌。在他的身边围了一小圈观众，其中几个正拿着手机拍摄，记录这干净温暖的歌声。
程海川牵起蒋微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地往流浪歌手方向靠近。
蒋微言不明所以，晃了晃被牵着的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走到流浪歌手附近，程海川停下脚步，他转身低下头，伸出了食指贴在蒋微言的红唇上：“嘘，等我。”
他毫不犹豫地快速转身向流浪歌手走去，对他低语了几句。
流浪歌手点点头，站起身，将挂在身上的吉他取了下来，递给了程海川。
程海川接过吉他，颔首道谢。
他蹬着长腿，坐在了椅子上，手指轻轻随意勾动着琴弦，吉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乐声。
试完音，程海川满意地抬起了头，顺手把话筒往上提了一寸，环顾四周。
此时周围的人还不算多，他轻易地把视线锁定在了心爱的人身上，对方的眼里充满了仰慕与惊奇。
没有任何话语，程海川直接弹起了欢快的前奏。
熟悉的音乐渐渐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的驻足，程海川低沉的嗓音从话筒中缓缓流出，直至流向整个广场。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温暖磁性的声线，风流帅气的外表吸引了广场上越来越多人围观。
大家顺着程海川深情的视线，纷纷为一脸动容的蒋微言，让出了一条长长的路。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蒋微言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激流，狠狠地冲击着脆弱的鼻腔，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公共场合，在熙熙攘攘的陌生人面前，她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程海川的眼中泛着光芒，在这个爱了很久的人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恋与痴迷。
为了她，他愿意付出所有。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预知了自己的一生。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三分钟后，曲终。
程海川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吉他上，拨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同时，广场的led大屏突发异常，瞬间从时装周的动感画面切换成了一张巨幅的静态照片，那是一只长颈鹿低头想去吻一个美丽的女孩。
那是她自己！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led屏幕上，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和尖叫声。
蒋微言盛满热泪的双眼，紧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画面切换，火烈鸟群旁兴高采烈的女孩，长椅上安静休憩的女孩，花园里侧脸闻花的女孩，一张又一张，令人应接不暇。
风云变幻，led屏幕中间，像是打字机一般，闪现出一段文字：
“蒋微言，能与你相爱，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嫁给我好吗？”
每个字都敲打在蒋微言的心上，重重地捶打每根神经、每个细胞。
就在文字缓缓出现的同时，烟火倏然绽放。夜晚的天空，被照亮得像白天一样，原本灯火通明的假日广场，在爱心烟火前，黯然失色。
众人抬头惊呼道：“哇，太美了！”
程海川始终没有去看led屏幕和烟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蒋微言的脸上，丝毫没有挪动。
她的所有情绪，惊讶、感动、震撼都被他收入眼底，一分不差。
流浪歌手接回吉他，笑着弹唱一首由同一个歌手演唱的《命中注定》，仿佛在为他们奏乐，仿佛这就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一时广场上人群骚动，传来阵阵口哨声与起哄声：“天哪，有人求婚，太浪漫了，答应他！”
所有人都在找寻着这出剧的主人公。
蒋微言仍然站在原地，仰头望着不断燃放的烟花，潸然泪下。
这时，人群在她面前重新打开了一条通道，蒋微言心存预感，她缓缓看向右边。
耀眼夺目，西装革履的程海川，捧着一大束白玫瑰，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宛如童话里的王子。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周围的声音陡然消失了，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程海川凝视着眼前心爱的人，单膝跪在地上，手里变魔术似地出现了一个宝蓝色的戒指盒，“啪”一声打开，仿佛潘多拉魔盒，一颗闪亮的心形钻戒熠熠生辉。
在忽明忽暗的烟火和拍照闪光灯的映衬下，程海川雕塑般帅气的脸庞，显得俊朗不凡、魅力四射。
他用带着魔力的嗓音，无比虔诚地，一字一句念道：“蒋微言，嫁给我好吗？我会爱你，说永远也不够远，一辈子也不够长。总之，天长地久。”
蒋微言喷涌而出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大束玫瑰花瓣上，再滚落至带刺的花茎处。
她实在没想到，程海川说要送给她的礼物，如此沉甸甸。
他在众人前，昭告天下，向她求婚。
烟火仍然欢快地绽放成各种颜色爱心的形状，整个广场被爱情的火花渲染了。人声鼎沸，人们齐齐连声喊道：“答应他，答应他！”
此时的蒋微言全都听不到，她的眼睛只注视着这个男人，这个她确定要爱一辈子的男人。
她颤抖地伸出了左手，嘴里吐出一个千斤重的字：“好。”
程海川那颗浮在上空的心，飘忽忽地落了下来，那种等待船靠岸的焦急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他慢慢地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再轻柔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直到她的手背被泪水完全濡湿，程海川才缓缓起身，将她拥入怀中，用所有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谢谢你，微言，我爱你……”
蒋微言无声地流着泪，靠在程海川宽阔的胸膛。
“我也爱你。”她喃喃道，无论能不能被听见，这都是铁一般无法改变的事实。
站在人群之外的童乾，露出了感动的笑容。他含着热泪，和众人一起为好兄弟鼓掌，为他庆祝，仿佛他已经赢得了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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