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借钱
第07章借钱
“李叔公，能不能从村里再借点钱给我？我父亲的药已经吃完了，医生说他的药不能停。”
李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趟，都是来借钱，可一次都没还过，他跑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没办法啊，谁叫父亲病着，买药必须要钱，可家里又实在拿不出钱呢，总不能看着父亲的病明明有了起色却因为没钱医而半途而废吧？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再来借钱。
李书权是一个60来岁的老人，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哪早记不得了。只记得小时候跟随父亲一路流浪，来到一个地方，租种地主荒地，一般荒地租金相对便易，而且合同一般都是三年，如果风调雨顺年辰好，第一年可以开荒变熟地，第二年可以交清地租，第三年就可以整个是自己的了。
但随后地主便要加租，而且是以熟地算租了，并且一年一签，你不同意，就只好走，再去到另一个地方找荒地租。
就这样，一个三年又一个地方，小书权跟随父亲不知走了多少个地方，直到来到这龙门镇。
解放了，于是李家再也不用流浪了，他家分到了地主严家的几间房子，也分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地，父亲含笑离开人世。
这样的家庭当然是社会主义的绝对拥护者，那真是党叫干麻就干麻。于是李书权成长为团山堡村的书记与队长。不过，他没有文化，就是在刚解放那会儿进识字班认得了自己的名字，所以30年了，他还只是村里的书记兼村长。
农村人都讲竹根亲，李春家同李书记同姓一个李，八百年前肯定是一家人不是？于是李春依辈份叫他叔公了。因为李叔公有个孙子经常让李春补习，两家关系便走得近了些。李春的父亲生病差钱，李叔公便从村里的钱中借了一些给他，一次又一次，加起来也有3000块了。
李叔公听到李春再次借钱的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弹了弹手中的叶子烟，开口道:“李春啊，不是叔公不愿借钱给你，前前后后你已经借了3000多块了，啥时候才还的上啊？咱村本来就是穷村，咱们村的所有收入都是明摆着的，也就是那点池塘承包款罢了，一年也不过四、五千的样子，现在你一趟又一趟地借钱，都借给你了3000多块了。当时你是咋个说的？你说你家里喂了有二头猪，还喂个两三个月就可以出槽了，可以卖个千把块，等一卖了就还钱。还有你二爸有钱，跟他借个两三千没问题，只是他在成都工作，一时半会来不了，等你写信去，跟他联系，一借到钱马上就还。我相信你的话，而你爸当时晕倒在地，情况确实很危险，不能拖，所以才决定把村里的钱暂借给你。可现在半年过去了，都要过年了，你不但不还钱还又要来借？别说村里已经是没钱了，就算是有钱也不能再借给你啊！老实说，如果到年底你还不上这些钱的话，我都不知道到时候我们几个村干部辛苦一年的工资和奖金该怎么办？”
要是地上有条缝的话，李春真想直钻进去。那两头猪早卖了，确实卖了1000来块，不过早就塞给了医院。而二爸那面，他写了好几封信去，却全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他不知道对方是没收到信还是不愿意借钱。成都到重庆虽然在地图上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但真要坐车从重庆去到成都的话，一面也得好几百块，所以……唉……
李春长到22岁，从来不知道叹气为何物的他，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却不知已叹了几回气了。现在他终于尝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想到去年二爸回家过年，父亲与他喝酒闲谈，二爸说他在成都过得多么多么好，似乎很有钱的样子，李春心里便是一阵苦笑。
想来二叔是没指望了，所以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必须的硬着头皮继续四处借钱。
“李叔公，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我父亲的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他现在已经可以撑着墙走几步了。”
李春继续硬着头皮鼓动他的3寸不烂之舌，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吗？
“李叔公你知道的，家里的猪虽然卖了1000来块钱，但早给了医院缴治疗费，而我二爸一直又联系不上。但请二叔公放心，借村里的钱我一定会还的，甚至我决定比银行存款多加一倍的利息给，只不过要稍微延长年吧。等父亲的病情稍微好点，能够生活自理了，我马上进城打工去，挣了钱立即就还你们。”
听了这话，李书权气也不是，呕也不是。李春这话说的还是满漂亮的，要还钱而且还要给利息。但言外之意就是今年是不会还钱的了，而明年还不还还得看他能不能出去打工，而他能不能出去打工的关键是他的父亲的病能不能好，而他父亲的病能不能好的关键是他现在能不能再借到钱买药。看，说到问题的关键了，难道要他还钱就要再借钱给他？可……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书全只有苦笑，3年前，李春的母亲生病，向他借了1500块，虽然人没救回来，但仍得到了村民的赞扬和李春家的感激。没几个月，李春家就卖了猪和粮食把钱还上了，他没有任何损失却得到了实惠，李春无偿的为他孙子补了一个假期的课，让他孙子的成绩从班里倒数变为中上。偿到甜头的他这次才会又借钱，谁知道这次就摊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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