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陪你玩玩
黑夜照做同时男人起身，怒视前方漆黑树林，抬起玉笛。
当薄唇贴近吹孔，黑夜突感四周有无数道气流涌蹿，似龙卷风过境，又似空间震动。黑夜惊讶地捂紧耳朵，看男人伫立在落叶纷飞中，奇怪他明明只是吹笛子而已，为什么自己竟联想到核武器。
而当鹿长流放下玉笛，一切便归于平静，落叶回归地面，翻涌的泉水也逐渐平息。
很快，一个身着黑衣制服，戴黑纱短帽，黑罩蒙脸的男人自树林走出。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细长的眼暴露在外，这样的装束黑夜很熟悉。
男人在距离鹿长流约三米的地方停步，躬身行礼。
“看来是惹怒长流先生了，手痒的下属们已经受到惩罚，还请长流先生原谅。”
男人的声音语调让黑夜想起蛇，一条半透明的白蛇。
鹿长流的怒意没有半点削减，“是有授意，还是你自认有权力这样做？”
“弟兄们只是怕有人加害先生，您是至尊至贵之人，修罗道必须谨慎对待。”说着，男人看向黑夜。“先生为何包庇杀害长守的罪人？”
鹿长流的怒意显然处于爆发边缘，随时会冲出围栏。“你们杀她是因为她是杀害长守的罪人，还是因为她和我在一起！？”
“哦呀，这个呀……呵呵呵呵呵呵……”
男人的笑声让黑夜和鹿长流都感到恶心，长流直白地露出嫌恶表情。
“先生误会，箭头上擦的是麻药，我们并不是想杀她。呃，当然，如果她不小心被弩/箭射死，那只能说是她命该如此吧。”
“杀害长守之事我会处理，在我决定干脆杀尽你们所有人之前，滚！”
男人看向黑夜，眼中仍有不甘，但他同样深知惹怒长流先生的后果。因为刚才那阵短短数秒的笛声，几名手下面临永久失聪。
施礼后后退，男人很快重回黑暗之中。
快步走到黑夜面前，鹿长流跪地低头，极尽诚恳道：“长流致歉，这是我引发的危险。”
“修罗道是什么？”
“直属帝王一人的特权组织。”
黑夜歪嘴，“懂了，这个世界的粘杆处。哈，果然不管在哪都是一样。”
“自我辞官离宫开始，荧帝就命修罗道追踪我的行迹，这么多年我倒是已经习惯身后有一条不见光的尾巴。对不起，我没能事先防范。”
“没关系，不必在意这种小事。”
黑夜越是这样说，越是露出不在意的表情，鹿长流心里越是难受。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黑夜肩上，长衣大半下摆随泉水漂浮。“抱歉，害你受此屈辱。”
黑夜满不在乎地道：“屈辱没有命重要。我不冷，你也不用盖住什么。”
听到这话，鹿长流的眉皱起又很快散开，他的手不但没有拿开衣褂，反而更用力地抓紧，想把水中女人都罩在自己衣下。
除为任务逢场作戏外，黑夜其实并不习惯现在气氛。
但男人确实在越发靠近，衣服也裹得越来越紧——感受不到游戏氛围。
黑夜突然用力抓住男人受伤的手臂，如意料中看到他的停顿，然后挨近他的脸，身体自泉水站起些许，故意露出胸口，贴靠他的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居然骗我，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讨厌被骗，尤其是被男人骗。”
这样的感觉是自己习惯的气氛了，暧昧游戏。
如果是老玩家，对方会有相应反应，黑夜期待快点进入她熟悉的领域。可她看到鹿长流竟然快速别开头，一副正人君子又有所不忍的样子，只诚恳说：“请吾王原谅，隐藏武功是为博取信任。吾王想必明白以强对强非是上佳之策。”
黑夜想如果鹿长流是玩家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毫不走心地当他是普通男人对待使用。
一声冷笑后黑夜放开因自己的狠力重又出血的手臂，退开些距离结束温度偏高的气氛。“比起手无缚鸡之力，你是杀人机器更能令我信任。”
鹿长流再一次皱眉，他看回黑夜欲言又止，并很快背转身，轻声言道：“吾王暂且休息，明日从长计议。”然后便离开了。
待男人身影彻底消失，黑夜哈哈大笑，拽起裹在身上的衣服，看了眼后哼声丢到一边。
小盤看到黑夜裹着鹿长流的外衣回来，松松垮垮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小圆脸刷地红了，当即斥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先生特意为你准备的！”
“哈？”黑龙捋了捋还湿漉漉的头发，“我不是穿了么，你家先生的这件当浴袍正好，准备的衣服我这不是也拿着呢。”说着黑夜举起小盤之前送去的衣服。“反正都要睡了还穿什么衣服。那家伙呢？”
小盤显然对黑夜的穿着十分不满，对她竟然称呼先生为那家伙更为不满。于是除了第一次见到女人软鼓鼓的胸部和白溜溜的大腿所以脸红外，生气不爽也让他的圆脸更加艳丽。
“先生已经睡下。”小盤自豪这句话说得还算平心静气。
“啊？睡了？不是吧，这刚几点，哦哦，怪不得你家先生又白又嫩的，皮肤比小姑娘都好，看来和美容觉有关。”
小盤愣了，“美容觉？”
黑夜摆手，“没什么，带我去睡觉的地方吧。”有机会要看看古代人用什么保养皮肤美容，黑夜如此想到。
小盤显然受到鹿长流的正统君子教育，他坚持绝不看黑夜，就算看也用手挡住眼睛，指缝封死。把人带到之后他就逃也似的跑了，让黑夜不禁莞尔，想同样岁数的男孩子在自己的世界恐怕都接触工/口漫了，这里的孩子还能单纯。
环顾男人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干净，朴素。方桌之上摆有简单饭食，还冒热气。黑夜把叠放整齐的衣服放到旁边，重重呼气。
静默少时后黑夜穿上那套布制古装。淡紫色的上衣长裙，绣浅菊/瓣的腰带，加上淡紫踩花的布鞋，同样是干净，朴素。
房间内放有一面高镜，黑夜走过去看，感叹为任务她穿过各式国家民族甚至宗教服装，却从未穿过这种传统古装。她看着镜中古色古香的自己，在衣装衬托下减弱了坚硬强势，增添一股女孩家的清丽秀气。
黑夜有些无奈地笑了，她并不反感现在镜中的自己。不过落海时多数随身装备已毁，如今唯一能用的武器就只有从不离身的匕首。这一身衣装虽不差，却不能隐藏匕首并随时将其抽出。并且裙摆长至脚踝，不利于奔跑。
饭后黑夜找小盤要针线，给衣服做简单改造。即里衣后腰处开一道口，裙摆裁剪至将将过膝。
做完没多久黑夜就连打哈欠，这一日她实在被折腾得太疲累了，反正无事可做，她决定早早睡下。
陌生之地黑夜从来和衣而眠，躺下没一会她就陷入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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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是火在烧，暗黑色的火，那些人，不，那些鬼魂在喊我的名字。
黑夜……黑夜……还我命……还我命……
无数沾血的手，黏稠乌黑的手向自己伸来，他们拉扯着哭号着，要将自己拉入地狱。
黑夜……黑夜……去死……去死……
身体在陷落，没有抵抗，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不甘。
你们想让我去哪？没问题，奉陪。
不断燃烧，布满血污，充斥嚎哭的黑暗世界。
一点一点下落。
……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醒来瞬间手摸上武器，黑夜看着木制屋顶，汗水自她的眼角滑落。
Fuck。
这可是新人才会做的梦，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怎么会有这种梦境。
手往上摸，鬓发居然都汗湿了，黑夜想调笑自己，又觉无意义。
真是……多少年没有做这个梦了。
都怪这鬼地方。
坐起身松开领口，黑夜下床倒茶喝，一并望向窗外。天仍暗着，但能依稀辨认了。放下茶盏，黑夜踩上那绣金花瓣的布鞋，缓步向外走。
路过书房时黑夜停下步伐并转而进入，随即看到书桌上摆放有一副画。旁边笔墨颜料未收，不知是否尚未完成。黑夜走近观瞧，内中画的是一黑衣女子坐在翘崖边的背影。
呦，这不是我么。
黑夜不知是该惊奇，还是该夸赞那个长流先生画工不错。
第一次看到画中的自己，黑夜仿佛能从墨色中感受落笔人的心绪。
长久的等待终于有结果，还有黑夜无法读懂的情感。
嘁。
既然读不懂就不读了，黑夜放下画，走出霁朝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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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盤被黑夜丢给他的两只死野鸡吓得直跳脚。
“抵点住宿费。”拍拍手，黑夜直接走进屋，拿起桌上茶壶就给自己倒茶喝。院里小盤还在对死野鸡纠结。
“你可以多睡些时候。”鹿长流递给黑夜一块沾湿的方巾，黑夜也不客气，接了擦手，然后随意道：“没办法，我不习惯在非安全屋睡太久。”
鹿长流用一秒理解非安全屋的意思，然后道：“我会用我的性命护你周全。”
正拎着两只野鸡走进屋的小盤听到这话顿时撅嘴，表情复杂地看黑夜。
黑夜仍是放松地坐在地板上，枕着双手看外面竹林。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出现？”
鹿长流点头，“想过。我知道自己的占星卜算从不出错，即便如此我仍惧怕你不出现。现在你出现了，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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