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监狱一游
黑夜知道鹿长流无比坚定，对自己，对未来要做之事。可她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你，我做不了帝王，至少不可能做一个好帝王。”
男人显然早就想好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从一开始就会做帝王，我会辅佐你，教导你，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国君。”
“呵，你这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自己？”
“都是。我相信自己是因为我知道我有辅佐你成为帝王，一名优秀帝王的能力。我相信你是因为我能看到你的灵魂强大而美丽。有的人灵魂强大而不美丽，有些人相反，灵魂美丽却不强大，而你二者兼有，这是成为一个优秀帝王的必备条件，实际极为罕有。”
黑夜耸肩，“强大我信，美我可不信。我的灵魂应该全是血污脏得不行。这么说吧，我是杀手，为钱杀人。有一次一个男人的原配夫人付钱让我杀掉男人的小三和他们的孩子，那孩子还是一个婴儿，肥嘟嘟的，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纯洁无瑕。我把他淹死在浴缸里了。哦对，在杀那个小三之前我让她亲眼看到我淹死她的孩子，然后录下她的哭叫声。这是雇主的要求。然后我用刀划烂她的脸，放火，录下她被火烧死的惨状。”
黑夜等待男人的反应，看到他低沉视线沉默。
果然如此。
别开头，黑夜摆手笑道：“我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做帝王，拯救百姓？别扯了。”
在空中摆动的手被突然握住，黑夜惊讶扭脸，一转身就碰上男人胸膛。
诶？
鹿长流抱住黑夜，越来越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他的唇挨在黑夜耳畔，问她：“我知道你冷酷无情，现在我对你无礼，你是否杀我？”
黑夜发愣的时候，小盤惊讶得嘴大开，用手指长流哆哆嗦嗦惊得说不出话。
“呵……美男子抱我我怎么会认为是无礼，分明是爽。”
鹿长流看到黑夜笑，带有半分严厉地道：“别笑。”
他的手收得更紧了，“我知道你不想笑，要是曾有人让你在想哭的时候哭就好了。”
这是黑夜第一次感受鹿长流的怀抱，听他温柔的声音。
她想，不过是馊鸡汤罢了，但身体确实很暖，很舒服。
“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最强大的灵魂，我绝不会放弃你，你只是需要引导，我相信你。”
黑夜刚发现，鹿长流身上有淡淡的竹子味道，很好闻，闻久了内心会慢慢平静下来。
噩梦带来的不快似乎也驱走了。
“嘁，好吧好吧！反正在这世界无事可做，就陪你玩玩。”黑夜挑起男人的脸，邪笑道，“要是我真当上皇帝，我就养一群美男子在后宫，天天翻他们牌子，哼，你也跑不了！”
鹿长流不言不语，只是沉沉地看着黑夜，正是黑夜尚不能理解的眼神情愫。
旁边小盤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他用力咳嗽，并把男人往后拉，还用他玻璃弹珠般滚圆的大眼睛使劲瞪黑夜。
“先生这辈子从来没主动抱过谁，连，连我都没抱过！我还是被先生养大的呢！”
黑夜看小盤委屈似的撅嘴，眼圈都红了，惊讶前国师大人原来是禁欲系，守身如玉。
哟，这可有意思了。
“我管你啊！”黑夜换上她最擅长的阴沉邪恶脸，看对于小盤的反应还莫名其妙的男人，“听好，是你求我做王，我答应你，但你也得拿出诚意，我想动你哪里就能动你哪里。”
鹿长流点头，“当然。”
“先生！”小盤当即喊出，男人也马上对他摆手。小盤只得退到一边生闷气。
黑夜看小盤那小样直乐。其实她并不讨厌这个有点吵闹的小男孩，他让自己想起死去的弟弟。曾经他也是这样活蹦乱跳，常抓住自己的衣袖，总缠着自己。
“我会对你随心所欲，受不受得了就看你自己了，我反正可以随时撤出。”
鹿长流再次点头，“我明白。”
“好，现在，先说怎么处理我杀那两个色猪官员的事。”
“我已经有对策。”鹿长流严肃道，“但首先，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否则什么都干不成，这一点你同意吗？”
“嗯同意，这话确实在理。”
鹿长流又问：“你信任我吗？”
黑夜马上回：“信任。”
鹿长流深深地看黑夜，再一次问：“你信任我吗？”
黑夜这次犹豫了。两秒后她突然噗哧乐开，“好吧，你和我一样，都是拿命在过日子的人，知道这点就行了，我信任你。”隔过两秒，黑夜再一次说：“我信任你。”
鹿长流写下一封信放入信鸽用的信筒，然后把信筒给小盤让他去放飞信鸽，并等待回信。之后又交给他一个锦囊，让他等信鸽回来就依照锦囊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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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近日落，仙乐治长治东二孟早早回到内府，靠坐软椅左手拎葡萄右手捧茶壶，胖乎乎的身子摇来晃去，一口葡萄一口茶，好不自在。
直到师爷慌忙禀告，前国师鹿长流带罪人前来。
葡萄脱手，茶呛嗓子，东二孟咳嗽半天才缓过来，表情郁闷至极。
“哎哟我的亲姥姥呀！他来干什么！哎哟哟本来风平浪静的，你说他他他，他把这烫手山芋带来干嘛呀！”
师爷一早去顺长治的大肚子，“大人，他会不会挑咱没派人认真抓捕？”
“挑屁！”东二孟伸手拍师爷脑门，“在卧龙守出的事，卧龙怎么不管？我有那么多个守要管，哪儿能全管到位！？”
师爷摸着脑门连连称是，又问：“那……大人见是不见？”
东二孟又拍过去，“能不见么！？不见长流先生，荧帝饶不了我，不见那罪犯，律法饶不了我，哎哟呦我这倒霉呦！那杀手也是，怎么就让长流先生抓到了呢，本来死一个守里百姓都恨的长守，屁大点事，现在长流先生搀和进来，事情一下就变大了，没准修罗道都来仙乐了！哎呦呦！”
师爷仍在摸脑门，试探着说：“呃大人……卧龙长守死前一向守规矩，对您也没少过孝敬……”
东二孟第三次挥手，这次直接扇脸。
鹿长流和黑夜双双站在堂下，东二孟着官服缓步走上堂，后面跟着半边脸还泛红的师爷。
东二孟先是坐下，然后屁股微微抬起，然后又坐下。
看着鹿长流，东二孟突然咧嘴笑道：“果真是长流先生！属下来报时我还不信，果真，果真呐！这要是放早几年，我怎么都不敢想先生站在下面，我坐在上面，嘿，嘿嘿……”
黑夜瞥眼看身旁人，对方仍是一贯的平静淡然。但黑夜觉得就凭这话，这官离死不远了。
鹿长流先正式抱手行礼，然后道：“以长流自小生长在王宫的经验，位置是随时都会变的，关键是信什么人做什么事。”
东二孟觉得他早几年治好的痔疮又回来了。
尴尬咧嘴，东二孟的声音顿时小许多：“先生这话说得明白，确实如此。先生此次抓捕罪人有功，我是该奖赏先生。只是怎敢劳您大驾亲自押其来府，传唤一声让人去提不就得了。”
“奖赏不用，我亲自来是为报告大人，我已让朝中好友向荧帝禀告，此女杀人实为意外，是卧龙长守与武守意欲对其不轨，遂反抗中无心杀之。并且此女对我有救命之恩，因此特向荧帝求情，赦免此女罪行。”
东二孟张嘴“啊啊”了两声。
“最重要的，我让好友代为禀告，我愿为此事亲往王宫，面见荧帝求情。”
有这句话，东二孟彻底没声了。
“按时间算，隔几天旨意便到。我知道长治正为抓捕此女一事烦心，所以带她前来，请您安心。我想就在长治府等待荧帝命令。”
东二孟的嘴尴尬地挑了挑，“先生都这样说了，那本官还能说什么。只是此女毕竟是杀官员的犯人，要羁押收监。有传言说她武功高强，不得不防。”
鹿长流刚要说话，黑夜却抢先一步道：“没问题，我一向不讨厌监狱，这样挺稳妥。带我过去吧。”
鹿长流马上扭头，眼中露出不解，黑夜对他嬉笑挤眼。
黑夜喜欢监狱，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没有比监狱更适合的。既然答应要干事，便是任务状态启动，她需要情报。
得到东二孟点头示意后，两名官差拿来铁链，绑住黑夜双手，拉人走了。
鹿长流看到黑夜的手臂埋在粗厚铁链里，走起路哗哗作响，脸色顿时阴沉。
反正走不快，黑夜细细观察官府与监狱设施，基本上和古装剧里的差不多，监狱地基很低，进入最下层后窗户只有四分之一能看到外面，黑夜猜想其它监狱应该是有全地下的。让她惊讶的是，这里的监狱竟然不分男女，只是没有同一牢房。
腐败恶臭夹杂阴冷侵入黑夜的鼻子，她不断看向左右两排牢房，发现牢里的人有老有少，大多表情呆滞绝望，偶有看到官差喊冤的，官差马上用差棍殴打谩骂，喊的人也就闭嘴。但走到一处牢房前，牢里的男犯人不但叫冤，还骂长治为官不正侵吞灾款。两名官差一起上去打，把他露在外面的手打出血他也不停。其中一名官差看他实在难缠，用差棍用力捅他胸口，男人一下被顶出两米远，痛苦呻/吟中还夹杂着喊冤和咒骂。
黑夜看到当男人趴在地上再难起来时，同牢房的人都过去扶他，让他别再找苦头吃。
大概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冤枉的，那些老人，小孩，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罪犯。黑夜知道，地上血污已经说明一切。
进入牢房，待官差走后黑夜便把手上铁链拿掉丢到一边。在她参观古代监狱时，顺手开锁简直不用分心动脑。把专门开锁用的发夹藏回发内，黑夜转身看四周，嘴里不禁小声道：“窗户，门锁，再加上那个有和没有差不多的铁链，还真是太过时了，敢有点难度吗？这么简陋岂不是诱惑我越狱。啊不，越这种狱简直是侮辱越狱二字，叫出狱好了。”
因感受气息黑夜猛然回身，发现一个短刺头穿甲衣的青年正站牢门外看自己。人不高，单眼皮，气质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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