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谋深算
秋慕水的宅院，绿衣女子端着一盅药悄然走进海棠的房内，她见四下无人，赶忙关了房门。
“圣女。”绿衣女子毕恭毕敬的叫着海棠，只是厅里也无人，低首间她便入了里屋。
绿衣女子竟换了模样，她再不似之前胆怯，却仍是屈膝行礼道：“上官姑娘。”
水红的珠纱帷帐内，海棠正微蜷双膝坐于那里看着《易安词》。今日她并未束发，一头青丝因略低的脑袋而遮了半张脸，海棠靠上床背，伸手将一侧的发绊于耳后，仍是痴迷的看着那本《易安词》，淡淡道：“别宫里有无异样？”
绿衣女子并未回话。
海棠这才放下《易安词》，她缓缓起身穿上鞋子，遂拉开了帷帐。
绿衣女子走上前去，海棠便附耳过来。
女子刚一说完，她便眉头紧皱，也不顾得披件厚衣就朝桌旁走去。
海棠拿起一张纸便开始写字，写完又亲自塞进了信封。
“阿演，你立刻前去护民山庄，事关重大定要谨慎。这封信，你务必要亲自交给归海一刀。”海棠万般叮嘱，将信递给了绿衣女子，又给了她一支玉笛。
“是。”绿衣女接过物件，抬首望她一眼便离去了。
“姑母，忠孝难两全，侄女对不起你了。”看着绿衣女子背影，海棠若有所思道。
护民山庄里，归海一刀正踱步于护民堂中，段天涯书信表明今日归来，他便一早在此等候。
听得一声：“段大人回来了！”段天涯已拿着精钢软剑朝归海一刀走来。
“大哥信中提及要带封灼华回京，怎只一人回来？”归海一刀疑惑问道。
段天涯低首一叹，抬首道：“我已安顿她进了储秀宫。”
段天涯看向他道：“西厂和天阴教近来有何动静？”
归海一刀看他一眼，侧身便紧皱眉头，遂低首轻轻摇头道：“已五日没有海棠的消息。”他的话语极近担忧。
说起海棠，段天涯亦同样担忧。段天涯将精钢软剑放在桌上，坐在一旁道：“这次在苏州，我碰上了天阴教的谢西岭，此人武功颇高，护手钩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一刀，你可听海棠提及过他？”
归海一刀辗转回忆一番，也跟他坐下，低眸道：“天阴教虽远离京师，势力却不可小觑，秋慕水的首席座下，除了海棠，便是天阴左使白里香，和这右使谢西岭。谢西岭无父无母，自幼便跟随秋慕水，秋慕水亲传他武功，并为他量身而做这护手钩。”归海一刀为段天涯倒了杯茶递给了他。
段天涯接过那茶，看了眼归海一刀，低头思忖道：“如此说来，是我低估了秋慕水。”
归海一刀淡淡起身，他左手一背，边走边道：“三人之外，更有四大冥王，和八大神君，秋慕水生性多疑，连四海十八洞和三十六岛众人性命也由她亲自掌控。这些人旗下更有为数颇多的部座任凭差遣。”段天涯嘬了口茶，定神听着归海一刀的描述。
归海一刀转身对段天涯道：“昔日我未断臂，对抗谢西岭自然不在话下，如今我的左手刀，根本打不赢他。”说到最后，他不忿的低了头。
段天涯蹙眉起身，道：“那日广场之上，我们已见识了海棠的真正实力，如今这谢西岭也是不容小觑……还有当日刺杀金石将军之事，秋慕水武功造诣之高，要杀她谈何容易。”
归海一刀侧身冷道：“可皇上不会这么想，他一句话，我们便要拼尽性命与之相博。”
段天涯皱着眉头训斥说道：“一刀，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此时，段天涯徒弟袁志忽然跑着进来。
二人方看向他，只见袁志掏出一把玉笛递给了归海一刀，气喘吁吁说道：“大人，庄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要见您。”
那玉笛是当日海棠杀海天霸时所用，归海一刀扬扬嘴角，认为庄外女子正是海棠，急忙冲出了护民堂。
段天涯紧随其后道：“一刀，小心有诈！”
庄外正门口，一个披着青色斗篷的女子立在那里，见段天涯与归海一刀赶来，她拱手便是一礼。
女子虽戴着斗笠，却不是海棠，归海一刀冷冷问道：“你是？”
青衣女子缓缓抬首，不卑不亢道：“故人之女陆演，奉上官姑娘之命为你们带个消息。”
段天涯看那女子一眼，道：“姑娘舟车劳顿，不妨庄内详谈。”
“好。”众人皆进了庄。
偏殿之内，归海一刀仍很急切，他问道：“海棠怎么样？”
青衣女子去了头上斗笠，只见她眼睛不大却也有神，虽是女装打扮却也一身干练，她看向归海一刀，道：“一切安好。”
女子从袄袖间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归海一刀，神色也变得紧张，她说：“事关重大，上官姑娘让我亲自前来，就是要把详细情况告诉你们。”
归海一刀已然眉头紧皱。
段天涯仍是怀疑此女身份，说道：“恕天涯疑惑，姑娘可否告知是哪位故人之女？”
女子自然明白二人顾虑，她抬首看向窗外，吟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张进酒？”二人诧异相望。
段天涯道：“张进酒一生潇洒，无牵无绊，何时有个女儿？”
女子道：“父亲虽潇洒却也风流，我便是酒后成孕……大人还有何要问？”
二人面面相觑，遂摇摇头。
女子继续回忆道：“父亲是天下第一神探，仇家也多，我自幼便随母姓。无奈父亲死后母亲也一病不起……两年前的冬天，我被仇家追杀，是上官姑娘救了我，并安排我在她身边……”吧啦吧啦，陆演向二人道出一切。
“原来是这样。”段天涯开口说道。
女子转过身子，仍是郑重模样看向二人：“这月初三，秋慕水便要联合任敬天刺杀兵部尚书，秋慕水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你们定要做好防备。”
“陆演话已带到，二位保重！”这女子原叫陆演。
段天涯道：“保重！”
陆演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便离去。段天涯和归海一刀虽是疑惑，却也不得不信。
此话间陆演已回了城郊宅院。今日是大年初一，夕阳渐落，天色暗下，天上烟花爆竹此起彼伏。
节日喜庆，海棠便也着了一袭粉红，她正坐在桌前抄写着经文。
“圣女，该喝药了。”仍是侍女身份，陆演端着药进了海棠的房间。
海棠抬首，二人四目相对，眉宇间已道明一切，她已得知陆演此行顺利。
海棠将笔放下，遂去了右髻发簪去试这碗汤药。银簪光亮，她见没有问题才安心服下。
陆演赶忙递过一杯清水给她漱口。待这些完毕。陆演仍低首等待海棠吩咐。
听着室外热闹，海棠轻叹一声，道：“又一年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说话间她伸手抚向小腹，温柔说道：“要不是为了你这小东西，我也不用大过年的喝着这苦水。”
海棠把方才抄写的《观音经》递给了陆演，道：“阿演，稍后把这些给姑母送去，她定会喜欢的。”
“是。”陆演浅浅一笑，接过经文。
原来秋慕水这城郊宅子暗藏玄机，前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来遮挡宅院之后的无量别宫。去往别宫的路，是一条修长小道，却多人把守。
守卫皆知陆演是天阴圣女的侍女，对她并未警惕，陆演端着经文一路畅通无阻便进了别宫。别宫里有许多洞穴，以及珍藏的古董珠宝，可这种感觉，却使里边更加寒凉。
陆演端着经文打了个颤，便要走近别宫大厅。里边似有人在议论，她立在那里，侧耳听去。
这声音是谢西岭和他手下，陆演心想：“他何时已从苏州回来？想来秋慕水此刻并不在。”
只听谢西岭手下道：“右使。”
谢西岭冷冷道：“布置的怎么样？”
手下道：“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只等后日肃王上钩。”
“肃王？”陆演心里一惊：“后日秋慕水要杀的不是兵部尚书吗？”她继续附耳听着。
谢西岭狡黠一笑，声音很是自信，道：“秋吟素那女人，当真以为尊主会那么信任她？尊主让把口风露出去，就是为了让护民山庄转移注意力，后日好助我杀了肃王。”
手下有些疑惑，问道：“那兵部尚书呢？”
谢西岭仍是自信道：“当然也要杀，此人尊主自会亲自出面解决。”
陆演神色紧张，她已然明白一切，她想：“此刻必须迅速离开别宫告诉上官姑娘真相。索性谢西岭并未发现我在这里。”陆演赶忙离去，且顺利的返回宅院。
海棠仍坐在那儿抄写经文。
听到一阵急促敲门声，她十分警惕开了门。
只看陆演神态紧张朝四下看去，又赶紧关了房门。
看陆演转过身来，海棠疑惑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扑通一下，陆演直直跪在地上，道：“陆演对不住姑娘，原来教主早已洞察一切。”
海棠登时一惊，转瞬便也定定情绪将陆演扶起，她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要急，慢慢道来。”
只看陆演缓缓起身，眼中含泪半咬着唇说道：“这是你姑姑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分散天地黄的注意力，后日除了劫杀兵部尚书，更重要的是要刺杀肃王！”
“肃王朱厚熜？”海棠定神思忖，朱厚照没有亲兄弟，只与这位堂弟肃王关系密切，肃王更是皇上一派的代表，如若除了肃王，皇上如同失了羽翼。
“阿演，此事刻不容缓，快马两匹，我们这就前去护民山庄！”说话间海棠已披了雪青斗篷拿了双手匕，要朝房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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