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福之祸
瑛姑能够说出洪老六的名字，自然有她的推断，万进亦不希望再隐瞒下去，如实地点下了头。
对此，瑛姑没有说什么，她站了起来，回头，若有所思地走开。
炉子前，她静静地站着，那个锅子内浓浓的蒸汽浮起，穿过她的面容，她却是没有任何的一丝动静。
万进亦相当的苦恼，他在犹豫之间相信了瑛姑，看着瑛姑这种状态，万进出现了一丝丝悔意，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正确，不过，他最终长叹了一声，目光亦收了回来。
不久，也许是蒸汽雾湿了她的面庞，她打开锅子搅拌了下，又把柴火给弄小了，擦了下脸，缓步走回，坐在了有点迷茫的万进身旁。
“小进！瑛姑知道你本质不坏，瑛姑也不会追根究底，你说吧，瑛姑能够帮你做什么？”
瑛姑抬头看了眼莫敢看她的万进，依旧用着浅淡的假音说着。万进听闻，并未对望过去，微思，随后竟就这般问说道：
“瑛姑！你不怕吗？”
“怕！”
瑛姑直接就回了这么个字，直接了当，万进心间苦涩，这亦是他并不想自己身边人知道的原因之一，叹息奈何，瑛姑知道了，却是这么个有点模棱两可的答案。
万进没有亮声询问为什么，他知道瑛姑肯定会将事情给说下去，果不其然，瑛姑浅浅思考过后，便这般说道：
“小进！你我虽无血缘之亲，但瑛姑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一个年幼的弟弟，这是瑛姑的想法！”顿了顿，瑛姑随即继续说道：
“说归说，事关重大，瑛姑知道你有顾虑，这事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的话，瑛姑亦会为你守口如瓶！”
听到这里，万进心海好阵翻滚，一浪接着一浪，荡漾不绝，他亦视瑛姑是他的亲人，一个相当可靠的亲人，可以为其做任何事情的亲人。
“给你！”
说话的是万进，他从腰怀间掏摸到了一物，拳握着，递到了瑛姑面前。瑛姑看不到万进拿的是什么，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伸出了她的手掌。
万进目光微微外移，扫了眼四周无人注意，塞到瑛姑手上，还用另外的一只手帮她盖上了，但瑛姑已经在隐隐约约间看到了那是什么，一小锭的碎金。
她的目光显惊，一直地观察着自己手指缝间那外露的灿烂金色，片刻都没有说话，万进此刻微然而笑，小段时间过去，才亮声说道：
“瑛姑！你快藏起来吧！”
“这……”
“什么都别说，这是我欠你的面钱！”
“你……”
万进不再说话，瑛姑犹豫了下，还是将这约五两多的碎金用手绢包住，塞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瑛姑又抬头看着万进，万进面上淡淡的笑容，跟没有表情差不多，瑛姑好会儿才清醒了过来。
“小进！我……我不知道你是要做什么，但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可以跟我说，那种东西以后就别拿出来了！”
“放心！我还有！”
万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压了下他的衣衫，那微翘起来的形状，应该还有不少，瑛姑再露出惊色，还微微咽了口。
“你……随身带着？”
“难道要放在我那破屋不成？”
“小进……”
显然，瑛姑想要继续劝说什么，但万进却抬臂阻止了，并且淡声这般说道：
“瑛姑！要么帮我藏着，要么我随身带着，否则，什么都别说了，好吗？”
万进亦有着自己的想法，瑛姑轻轻叹息一声，不再为这问题纠结了，但她很快就回归了正题，这般说道：
“小进！恐怕刚才那人，应该也是因为你身上之物，才会有此怪异的举动吧！”
瑛姑是一个明白人，万进并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只是简单地笑了笑，瑛姑同样会意而笑，两人静默了小许时间，瑛姑则这般引言说道：
“小进，能跟瑛姑说说，现在瑛姑可以为你做什么？”
“瑛姑！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愿做那种事情，但每两三天，必须有一个人死在我跟前，否则……否则我会没命！“
万进的回答，亦学着瑛姑那样的压低了嗓门，还用了假声，把头靠了过去，目光微垂，但有意无意地看到了瑛姑那相当吸引人，挺拔的前胸，不自觉停顿了下。
幸好瑛姑早被万进所说事情给惊住了，否则她又会假意的佯怒起来亦说不定，现在瑛姑仍然难以相信竟有这等事情，她惊住的同时，亦陷入了淡淡之思当中。
不知为何，万进说罢了此言，感觉到了浑身的轻松，他的目光游移间，不时落在了瑛姑胸前，扫过了那么几次，直到瑛姑有所动静，他才把目光收敛回来。
“你的意思只要有人死在你面前就可以了？”
“不错！而且只要在数十丈之内就成，无需真在我的面前。”
“这应该不难办到！”
“说是简单，但世上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所以你才会抓住那些我们口中的坏人？”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
万进与瑛姑谈话的声音很小，虽然也引起一些路人的注意，但平时他们两人就不定时在这里窃窃私语，那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没有在意他们所说的话语。
“小进！这事情让瑛姑想想吧，但你也许就要昧心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你可知道？”
瑛姑的说话，让万进微微感觉到了意外，但那也是他的意料之中，走上不归路前，他就有想过这问题，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也已经想好了，只希望自己走的路能够长久一些，这便是他之所愿。
看到万进点头同意了他的说话，瑛姑亦露出了让万进有点心动的嫣然笑意，她扫了眼四周，天色渐暗，道上的行人渐多，她的摊子上亦坐了三两客人，不过那边的肉酱还没有到火候，瑛姑让他们稍等，便与万进继续聊了几句。
谈话之中，万进从瑛姑的口中得知了洪小茹竟然与洪勇在洪府之中吵了一架，时间不长，但具体吵些什么，瑛姑就不知道了。
但他们两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这事情的始作蛹者万进却是心间轻笑，与瑛姑笑谈此事，不久，瑛姑便起身准备去了。
随后瑛姑开始了自己的忙碌，之前的一惊一乍并未影响到她，她随后给万进盛了碗面便走开了，万进吃完了面，与瑛姑对望了眼，很快就离开了。
路上，万进再遇到唐虎，唐虎的面相很是客气，万进却没有好脸色给他，唐虎也没有过多纠缠万进，过了街口彼此就离去了，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道半句话。
然而，当万进回到了赌场，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他感觉到了天塌下来般的震惊。
回到赌场，走入里面，万进看到了一大堆人围着，都是赌场里面的一些打手，还有负责赌桌之人。
万进走前，稍事询问，其中的一个打手却是用较为低沉的语气，这般说道：
“徐哥他给人打成重伤了！”
“什么！”
万进惊叫了起来，但亦盖不过那些热闹的嘈杂之声，那名打手继续说道：
“我们所有人问是怎么回事，徐哥就不说，真气死人了！”
听到这里，万进面容不自觉的抽搐了下，那种悲愤的情绪激起，万进两眼几乎在数个喘息间出现了晶莹，模糊，他想迈出脚步，却是怎么亦迈不出去，仿佛就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他不知道徐小福为何会给人打成重伤，也不知道谁人胆敢做出这等事情来，更想不明白他为何不说出来，他想要进去，但前面太挤，他亦迈不出脚步，最终还是停在了外面。
“万进！万进回来了没有！”
里面传来了声音，一道对万进来说相当熟悉的声音，就是在赌场里面跟他做同样事情，比他年长些许的余小安。
“回来了！”
“对！他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徐哥有事要跟他说！”
余小安最后叫话出去，外面人回头看到了万进，都自觉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万进这时候已经能够走路了，他有些跌跌撞撞，在众人不时扶一把之下，终于走到了里面。
这个不大的房间内，大约挤了七八人，都围在了一张有点破烂的竹塌前，余小安就站在了塌边，塌上卧着一人，衣衫被撕了几段，带着福气的脸上肿青几处，正是徐小福。
“徐哥，万进回来了！”余小安去声道。
“你……你们先出去……”
徐小福微声吩咐，那些有点五大三粗的人，平时亦相当尊敬徐小福的他们，这等吩咐自然照办。
很快，连余小安在内的其他人，全部都离开这个房间，最后余小安还为他们带上了房门，不过外面嘈杂声不断，显然都是在讨论着什么。
这些人离开后，徐小福艰难地扫了眼房门，又盯看万进，然后，竟然有点似怒非怒地叫出了这么句话，一句让万进听去相当诧异的话，徐小福道：
“王八蛋！我这次给你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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