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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章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边潮已平 五


那日深夜,冯琬回到了汪公馆,本不想惊动谁,无奈姚晟澜交代阿三帮她留门。她一回来,尽管对阿三再三嘱咐,可他一转身还是命女仆上楼告诉了姚晟澜。

        姚晟澜一身穿着丝质西式睡袍,衣袂摇摆走在亮着昏暗壁灯的走廊间,伸手敲了敲冯琬的房门。

        “阿琬,你回来了?”

        “表姐,我休息了。”

        “阿琬,今后要出去,无论去哪里,都要让人回来和我说一声。”姚晟澜叹了口气,“你不必自责,汪家本来就不是简单的地方,你没什么心机,自然不会想到,让人利用也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

        冯琬在黑暗中沉默着,姚晟澜又站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冯琬的声音,只觉得她是真的累了,遂离开了。

        在这个家里谁不会疲惫,不管是人还是心,都是在猜忌和揣测中渡过的。她嫁入这个家,为的是汪鸿瑾,为的是子初,为的也是自己多年来的夙愿与爱情。汪家早不复当年可撼动整个华北的根基,汪祈虞死后,东北随之沦陷,奉系军阀昔日的荣光,至高的权利,一夕之间烟消云散般,比当年金栓倒下时金府树倒猢狲散更要耐人寻味。

        日本占领了东北三省,汪祈虞一介草寇拼着蛮力与乱世的时机,能打下天下的机会已不可复制,汪家除了这对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兄弟,再没有别的人可以撑住汪家的脊梁。汪鹏瑜厌恨自己,无非就是因为她乱了他想在上海重振汪家声名的谋划。

        汪家虽然落没了,但曾在中国军政的影响不容小觑,毕竟汪鸿瑾作为后起之秀,在东北抗日之时,赢下了不低的声名。南京便是看中这点,才会将汪鸿瑾安插在上海的淞沪司令部。庞子敬知道剔除汪鸿瑾的代价不会小,这些年面上还是兄弟道义,私下只能小心严防。汪鹏瑜在青帮字辈不低,更是汪鸿瑾在上海不小的助力。

        “……汪家和日本人不至于血海深仇,但也是因为日本入侵东北,才让汪家失去了在华北军政的地位。”顾章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对冯琬解释说。

        “难怪,他会千方百计阻止三表姐一家回北平。”冯琬坐在床边,垂眸说。

        “汪鹏瑜是心中视功利极高的一个人,怎会让兄长一走了之,毁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顾章一派气定神宜,“他可不是善茬儿,当年,你表姐险些死在他的手里。”

        最后一句话,冷不丁让冯琬心中栗然。

        顾章望着冯琬仓皇不安的黑眸,柔笑道,“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个来。晟澜既然愿意下嫁给汪鸿瑾,心中自然对那场遭遇已经释然。”

        “这么多事情,三表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冯琬感慨。

        “晟澜远比你我想象中坚强,她坚韧和执拗,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旁人根本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她已经决定了不离开上海,那就由你带着子初还有卓尔回北平吧。”

        冯琬眼底暗淡,心有不忍,“我就这样走了,这是把表姐的‘后顾之忧’都带走了。”

        顾章温和道,“阿琬,你今后不必害怕,我会和你一起走的。”

        冯琬抬头定定看着他,神色犹豫而忧愁。顾章明白冯琬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子初的身世给金家人知道的事情,令她在汪家即忐忑又惭愧,对着晟澜和子初,处处充满了尴尬。

        所以他很快又说,“我们回到北平,就结婚吧。自我认识你后,我年轻张狂不羁,总让你觉得不安,我答应你,今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说罢,顾章站起身伸出左手牵起了冯琬的手,含笑凝视着她,复而单膝跪下,动作流畅,眉宇俊洒深情,“嫁给我吧。”

        这句求婚不是询问,而是承诺。

        冯琬无法不动容,捂住嘴唇,只是流下眼泪。

        “你爱我吗?”

        那次求婚,冯琬当时并没说什么,过后不久,在他们带着汪家的两位小少爷回北平的火车上,冯琬望着窗外给树枝隔得支离破碎的灰色天空,以及远去的上海,忽然这么问顾章。

        顾章不谙其中的含义,只将未婚妻搂入怀中,道,“我怎么可能不爱。”

        顾章终于没有看见冯琬眼底的迷离和哀愁,那年的寒冬对于冯琬来说有无限的寒冷,但两人相拥时,那刻的温暖解救了沉沦入绝望之境的一颗心。在上海,一个激流勇进的时代残酷拍打着的社会,无论是汪家,还是学校,冯琬都不想再去回忆,那仿佛是前世最深入骨髓的痛,她到底不是姚晟澜,不可能那样放弃所有却又不卑不亢地去爱那样一个“可怕”的人。

        又是深夜的汪公馆,姚晟澜回了卧室,汪鸿瑾穿着睡衣卧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籍,抬眼看着妻子,问,“你是不是不习惯?”

        姚晟澜拉开被子,坐在了床边,道,“怎么可能习惯,我每一夜都要看着子初入睡。”

        汪鸿瑾将书放一边,拉过她的手,正色道,“我知道,孩子走了你一定会难过,我们还有自己的孩子呢。”

        姚晟澜侧着身子,将头靠在了汪鸿瑾的肩上,不住攒紧他的手背,说,“鸿瑾,我想你了。我难过完了,还有你在,就够了。”

        汪鸿瑾从背后抱紧了妻子,“我应该让你也回北平的。”

        姚晟澜忽然问,“你在意过颜卿吗?”

        汪鸿瑾蹙眉,他不懂姚晟澜为何会这样问,于是道,“她对我是恩,也是情,我能给的只是身份,不能是其他,她……也不需要我的悲悯。”

        姚晟澜在他的怀中没有什么动静,只平静的问,“你就真的不在意?她的失踪究竟是不是庞子敬?”

        汪鸿瑾不答,唤了个话,“她也并非是汪家的妾。”

        姚晟澜不明所以,也猜到汪鸿瑾话中藏着的深意,难怕是颜卿,恐怕也是不简单的存在。

        汪鸿瑾下午四点到了霞飞路,正是站在汪鹏瑜的小公馆客厅里。汪鹏瑜一个人在书房里,推门进去,满室萎靡浓重的酒气。汪鹏瑜仰面睡在书房的沙发中,手中还拿着一瓶洋酒。汪鸿瑾悄声拿下了酒瓶,却发现酒瓶早就空了,酒不知是洒了还是喝光了。

        汪鸿瑾本想走,却瞥见书桌的衣帽架上不搭地挂着一套白色寝衣,显得古怪。

        “大哥。”

        恰时汪鹏瑜醒了,半睁着乏红的眼睛,低沉地唤。

        “还没醉死?”

        汪鸿瑾无瑕过问汪鹏瑜的生活,但自从他在青帮立足之后,鲜少一人喝醉,幸而还是自己的家中,到底知道些分寸。

        汪鹏瑜不语,双手捂住脑门,拇指按着太阳穴,显然是宿醉头疼的征兆。

        “卓尔和子初已经去了北平,一路,庞子敬都不动声响。”汪鸿瑾敛容低谈,语气平静中带着肃杀。

        “她真的不走?”汪鹏瑜问道。

        汪鸿瑾心沉气定,“她不肯走。”

        汪鹏瑜轻笑,“当真巾帼不让须眉。顾老板昨日在大上海和庞子敬相遇,你可知,顾老板说了什么?”

        顾业成不落井下石,纯属大义,汪鸿瑾已是心生敬佩,怎会去想他说了什么?

        “当时刘恭正也在,庞子敬身边又是那个金四小姐作陪,顾老板除了寒暄之外,还是说起上海的电影。姚晟澜声名鹊起不就是写了顾业成的半辈子,顾老板当时对庞子敬说‘敢动我这半辈子的人,上海滩只有一个,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姚…晟…澜’。”

        众目睽睽,此话一出,不无深意。

        汪鸿瑾闻言,面无表情对汪鹏瑜说,“顾老板,仗义。”

        “这份仗义也是不容易,听闻嫂子拖了许多人,到底是说动了顾老板的心。”汪鹏瑜继续说,“嫂子用心良苦,到底是有回报的。”

        “鹏瑜。”汪鸿瑾抿唇,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她是发妻。”

        汪鹏瑜也道,“大哥,糟糠之妻不下堂,但江山美人总有一样是轻一样是重。”

        汪鸿瑾摆了一下手,下一刻便是揪住了汪鹏瑜的领口,一字一句道,“她把命都留在了上海,我怎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去疑她。鹏瑜,上海的权势从来就不是我们想要的,北平的风光早就过去了。”

        汪鹏瑜毫无虑色,忿然讥笑道,“你视富贵如过往云烟。到头来,全成了我的不是。那我问你,庞子敬如果真的投了日本,上海成日本人的地盘,那是早晚的事儿,这些年你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

        汪鸿瑾怔松间,松放开了手。

        汪鹏瑜挥了挥,随即站在了他面前,不客气地问,“你还是名震四九城的汪少帅?”

        汪鸿瑾看着他,道,“自然是。”

        汪鹏瑜摇头,“姚晟澜到底是想救你,还是毁了你。你当年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看见东北沦陷,我呢,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在码头上对着那些日本浪人,又什么时候怕过?汪家的男人不怕死,爹是,我也是,你呢?”

        汪鸿瑾说,“我有自己的打算,对付日本人,我现在已经牵制不了庞子敬了,我在等,不是退缩。二弟,汪家的人确实不怕死,可如果死得不得其所,那就白白浪费老天让我在东北战场上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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