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三个月的试用期快到了，也快接近年底。整个公司都忙着最后冲刺与整理。人力部虽然比较清闲，但是也有头疼的事情。年会之后，公司就收到两封辞职信，一个是市场部的销售，一个是财务部的出纳。
大姐将招人的事情延至春节之后再进行。这下，引起市场部和财务部的不满。
市场部要筹备明年的工作，人手越充足越好。财务部更是不满，年底的报表与统计都需要有人整理，少了一个人，每个人分摊的工作就更多。本就加班加点，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为此，财务部的经理和大姐多次协商，两人甚至出现了不愉快的对话。
有时晚安和大姐外出吃饭，偶尔会听到大姐的牢骚。
晚安也想对这种焦急的情形出一份力。她说：“我有那个会计从业资格证，如果财务部不嫌弃，我也可以去帮忙。只忙年前这一段时间，也不长。”
大姐愣了一下看她，近乎是盯着的眼神看这晚安，可能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难道我说错话了？晚安看着大姐的狐疑的眼神，挠了挠后脑。
快餐上来了，大姐不懂声色，只是说：“先吃饭吧。”
那天晚上，晚安问宿舍的人，她这么说有没有问题。艾姐说她傻。每个部门都有每个部门的工作，人力部也需要人干活。为了别的部门工作而丢下现有的工作，并不是一个理智成熟的做法。如果公司里还存在党派斗争，即使是善意，晚安也变成不再可信之人了。
“我没想到这么多。”晚安也知道问题所在。
艾姐又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么多呢，毕竟负能量满满。”
“你多说点。以后我们进公司，也能当作一个警醒，少犯点错。”
这一晚，四人又发起一个卧谈会，聊至深夜才倦倦睡去。
没过几天，大姐真让晚安去财务部帮忙，年前人力部的事情暂且先放一放。
晚安的善意实现了，但是她心里却并不是完全的欣喜。谁知道她现在在大姐心里是一个什么形象，而财务部又是否真的接纳她。
调了部门，座位依然是那个座位，但是桌上却堆满了了票据。也许是多年的职业风格使然，财务部的经理是一位男性，性格内向，不爱言语。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沉稳可靠。
他将事情处理的过程和注意细节一一叮嘱晚安，还让她做好笔记。晚安照做。
经理说完了，晚安也晕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财务部比市场部还咄咄逼人，需要招聘。工作量不算非常大，但是需要注意的细节非常多，一不小心错了一步，接下来可能就需要大翻工。
晚安低下头，着手工作。午餐也没时间外出吃了，和财务部的同事们一起点外卖。再次抬起头时，窗外的已是夜幕降临。
难得的，越祈灯来了电话，约她去吃饭。
晚安松松僵硬了一天的肩膀，穿上羽绒服赴约。
再次见到越祈灯，依然是修直的灰色大衣配黑色马丁靴。晚安忍不住圆滚滚地滚入熟悉却久违的怀抱里。
“冷？”
“冷！还饿！”
越祈灯吻了一下晚安的额头问：“想吃什么？”
晚安保持着搂抱的姿势，环顾一下四周的店铺。最后，指向一间韩国料理食铺。
“进去。”
晚安挑了地儿，菜谱当然也由她作主。冷冷的天，烤肉加火锅，是最美妙的选择。晚安要了一个牛肉火锅，还有几大盘烤肉，外加一个辣炒年糕。
“最近胃口变大了？”因为是双人桌，越祈灯坐在晚安对面。
“我今天用脑过度。对了，我调到财务部了。”晚安还没将这个消息告诉越祈灯。
“人力部不好？”
“财务部忙不过来。不过其实是我自己作死。”烤肉上来了，晚安边烤肉边说着作死的过程。
“是挺作死的，不过换个工作尝试也没什么。”
“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人家当经理还要轮岗呢。多个机会接触其他职业，才能发现最适合自己的。”
“吃饭最适合你。”越祈灯夹了一块肉放进晚安盘中。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话外音哈。”
越祈灯笑了，嘴里塞进一块肉，感觉特别香。最近他忙得没怎么正经吃过饭，可是看着晚安吃的可口，他的食欲也上来了。几盘肉似乎不太够，越祈灯再添了两盘。
“过完年之后，我也得找实习了。”
晚安艰难地吞下满嘴年糕，才问：“你不是还有考试和毕业设计吗？下学期能兼顾得了？”
“不赚钱怎么养你？你挺能吃的。”
一句话迎来晚安一对白眼。
“一般老师都不会为难我们这些补考的。而且，在美国看到学到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实践了。”晚安似乎被越祈灯眼睛里迸发着火星烫到。
“真好。”她又开始羡慕了。
越祈灯似乎也察觉晚安的惆怅，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用力地收紧，包住。
“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即使并没有什么特别。所以不要讨厌现在的自己。”
越祈灯如是说。
晚安回望越祈灯。刚才的火星已变成柔和的风，在她心上环绕，吹淡了些许愁绪。不知什么时候咬紧的牙关渐渐放松，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越祈灯肉麻兮兮的一句话，真的很酸，但是却让人心里涌起更多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晚安拿起生菜包着最大一块烤肉，塞进越祈灯嘴里。
“知道你喜欢我，别肉麻了。”
越祈灯以手扶额，一派尴尬脸色。他硬气地回应：“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说肉麻话了，狼心狗肺！”
“么么哒！”晚安笑靥如花。
“么你个大头鬼。”越祈灯彻底撇开头，不看晚安。
**
今年春节，三姑六婆又来唠嗑了。这回倒是不再关心晚安的终生大事，反而集中火力攻击她的事业。陆家人缘一直不错，所以她们都纷纷说手上有什么人脉能帮助晚安，进一个好单位。
诚然，她们提供的职位都比晚安现在工作的这家小公司都要好。陆妈妈也开始认真地对她循循善诱。
“晚安，你觉得三姑说的那个行政工作怎么样？虽然只是行政，但是在学校里，是事业单位，环境比外面还好。”
晚安看着手机，没说话。只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却特别烦听到母亲说这些话。
“或者六婆介绍的会计，反正你现在也是坐着这个工作，有经验更容易进去。在哪里做，还不如回家做，还能在家住。”
“毕业之后再说吧，我现在还不想换工作。”
陆妈妈还想继续说什么，晚安没有给她机会。
“妈，我还没毕业。我想先试着走自己想走的路。“
说完，晚安回房，将房门锁上。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黑色的相机静静地躺着。她忘了多久没动它了，摄影、修图，似乎是久远的事情。自从工作以后，她的生活似乎比上学还简单枯燥。每天加班到至少八点，回宿舍后洗澡睡觉。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循环往复。
晚安躺倒在床上，夜已过半才得以入睡。
第二天，晚安到达租房时，越祈灯已经到了。
学生时期的最后一个寒假，在情人节的那天落幕。学校的课程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毕业论文事情和几个月后的毕业事宜。
回到学校后的晚安，并没有调回人力部，依旧在财务部工作。虽然晚安觉得在哪个部门工作都可以，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和蔼可亲的大姐，终究是与她生了隔阂。
春节过后的财务部，依然忙碌。晚安长时间加班了两个月，手头的工作才松一点。她看着一叠叠的票据，还有满屏数字，有种反胃的感觉。
明天周末，没有加班任务。晚安想念越祈灯。于是，她打电话给越祈灯。
“忙吗？”
“正在收拾东西。”
“又要外出？采风？”
“明天我要搬家。”
晚安惊讶，越祈灯搬什么家？
“实习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就租了个单间，反正没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也不差那点时间。”
“那我明天过去帮你忙？”
“那边的东西还算齐全，只是一些衣服什么的，打的就可以过去。你在租房那边等我吧，地址等一下发你短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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