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于路第一次遇见周山是在初中，她考到县里的一中。开学很快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县里的是一个，从周边村镇考上来的纷纷凑做一堆，于湾也有了一起挽手上厕所的同学，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手拉手上厕所。

        那时候为了让孩子们不虚荣，不攀比，大家统一穿校服，于湾以为大家穿上校服就都是平等的，可攀比的风气除了衣服还能从其他方面显现。县城里的孩子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球鞋，周边村镇的孩子虽然鞋是旧的，但刷的也算干净，只有于湾，那时候正值农忙，她不仅要骑自行车往返学校，还得骑车到村东头的村小学接送于路，回家做饭，饭做好就拉着于路的小手送到田地。

        有一次，县里的美术老师带着学生写生，同班的同学看见了她，对着她指指点点。

        到学校里，同学间议论纷纷。于湾原本要好的几个同学也不再和她一起去厕所了。

        周山就是那时候出来，问于湾，放学能不能载他一程，他也要去于家村，他姑姥姥住在那里。

        等到于湾把她送到村东头的房子，周山姑姥姥并没认出他来，问他找谁。

        于湾诧异地看着他，他对姑姥姥说那年我跟我姥爷来这玩，那老太太才想了起来。

        弄半天人家都不记得他，可周山丝毫不觉得尴尬。于湾对周山的厚脸皮感到无语，她心想，她以后可得改了踢人尴尬的毛病。周山厚着脸皮说要写生，借住几天。

        于湾不太明白，她挠了挠头发，一蹬自行车骑远了。

        周山说他最先就是被她那副啥也不懂的样子吸引的，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完全不在乎，颇有种超脱世俗的空灵感。周山说现在想想，那不就是傻吗。

        他说他就是被她的傻吸引了。

        于湾刷完碗，站了起来在院子里甩了甩手，有人拿石子打了她一下，根据她多年玩弹弓的经验，她很准确地判断了方位，然后一盆洗碗水水泼了过去。

        那人叫了两声，从墙沿儿掉了下去。

        周山赤着膀子，把衣裳晾在树枝上，啃着西瓜。于湾在旁边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周山打量半天，问她在画什么。

        于湾说是两个人在打架。

        他又问，那底下那个方的是什么？

        于湾说是村东头的赵嫂子和她方家的女婿在床上打架。

        周山被西瓜呛住了，咳得惊天动地，于湾瞥了他一眼，一副他很没见识的样子。

        于湾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周山的关注点在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于湾说因为姓于的最多。少数服从多数，要是姓方的最多，就叫方家村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呛着，周山恳请于湾等他吃完再说话。等到周山啃完那块瓜，于湾也不想说话了，她沉默地凝视天空，天空上寥寥几颗星，村子里有狗吠，有鸡叫，夜风拂过树梢送来了溪畔的青草香。

        周山看着于湾侧面的轮廓，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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