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听到门锁声，小雀立即跳下床，跑到门口去。
“乔哥！你回来啦~”
乔简嗯了一声，进家，锁门。
小雀跟着乔简走进房间，努力摇晃自己的小狗尾巴：“我今天乖乖待在家里呢。你看我收拾得还干净吧？本还来想给你做晚饭的，可我不会用煤气罐，没敢乱动……哎呦！”
乔简停下来，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光顾着讲话的小雀就撞在他后背上，疼得直揉鼻子。
乔简却连晃都不晃一下，只是转过身，垂眼看向小雀：“……你衣服怎么回事？”
早上出车之前他给小雀找了衣服，看他穿戴整齐，又吃了早饭才出的门，此刻小雀身上却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
一道拇指粗细的铁链正锁在小雀的脚腕上，在老旧的地板逶迤，一直延伸到床尾的栏杆。
小雀：“你的裤子太长了，我走路总摔跤，就脱了。”
乔简：“……”
“你饿吗？”他问小雀。
小雀“啊？”了一声，连忙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吃饼干了，一点也不饿。乔哥你累一天了，快点休息吧。”
乔简：“先把衣服穿好，我去给你煮碗面。”
乔简刚把一锅凉水坐到灶台上，就听见小雀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乔哥，“裤子缠到链子上了，解不开。”
乔简放下面条回到房间。小雀坐在床边抬头看他，两条小鸟腿在床沿晃来荡去。
锁链也跟着他的腿一摆接一摆，好像发出了轻响，又好像没有。一下一下，像小猫的肉垫扑在人心口。
乔简身为alpha，身形高高大大，而小雀是典型的omega身材。乔简合身的衣服在小雀身上就跟和大布袋子似的，整个人在里头晃荡来晃荡去。
那条倒霉长裤确实跟链条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解不开。这条链子是乔简今早用轮胎防滑链改装的，有点匆忙，做工粗糙，当时为了不硌伤小雀故意缠在裤腿外面，如今裤子本尊早已被甩到一边，挂在链子上，小雀的皮肤直接与金属接触，有的地方已经磨破皮了。
乔简取来放在床脚的袋子，掏出一套新买的睡衣，拆出下装递给小雀，然后蹲下身，替小雀打开脚腕的锁。
小雀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乔简。
短短的发茬下，乔简的腺体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对于强大的alpha而言，这里既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也是阿喀琉斯的脚踵。
……小雀认真地估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朝那玩意儿狠砸一拳，接着跳起来就跑，那么自己活着逃出这栋楼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结论太悲观，不适合尝试。所以小雀采取planb：抱住乔简的头，在那腺体上吧唧亲了一口。
乔简猛地抬头，一手捂着腺体，瞪着小雀。
小雀笑得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冒犯了乔简。
他容貌昳丽，清瘦灵动的身形给这份明艳赋予了轻盈灵气，让他像不谙世事的精灵，单纯又娇纵，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你不需要这样。”
乔简忽然说。“我不会伤害你。你用不着这样讨好我。”
“我没有讨好你呀。”小雀笑嘻嘻，“你知道我的，我上学的时候就最崇拜你了，后来也一直喜欢你。要不是你先嫁给了我哥，我肯定要追求你的。”
“……”
乔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小雀一眼，回去煮面了。
对着他的背影，小雀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消失，而是逐渐冷却，扭曲变形，拉扯出讽刺的弧度。
他确实没在讨好乔简。
他是在勾引他。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他一个omega，跟杀了他哥的凶手共处一室，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除了发挥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资本，拼了命地摇尾乞怜，他还有什么活路？
小雀摸摸脖子。二十小时前，乔简的那双大手就掐在这里，一边用力，一边在他耳边低语，说什么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再找到我。
这话没说错。朱家虽身为高桌一员，在战后时代地位超然，但家族一直子嗣不丰，到了小雀这一辈，朱家本家只剩下他和他哥两个，兄弟俩之间差了整整一旬。小雀的母亲为了能为家族添一名alpha继承人，在高龄冒险产下小雀，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小雀十岁时，异种攻破家族所在的瑶城，又夺走了他的父亲和诸多亲人。在那之后，朱家除了小雀兄弟俩之外，也就剩下些远出五服的亲戚。小雀他哥被人捅死了，唯一会真心掉泪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弟弟了。
更别提他还是那场惨案唯一幸存的目击者。其他人都随着他哥的尸体一同消失在了乔简点燃的大火中了。
只要他朱承阙死了，这世上便再没有朱家。乔简就能从真正意义上做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乔简，也是会麻溜杀死他。之所以拖了将近一天还没动手，不过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免得因为杀了他再给自己沾一身腥罢了。
想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就必须要让乔简相信，自己对他是没有威胁的。
小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omega。
往日他最痛恨的腺体，今天却成了他的护身符。
只要他能让乔简标记他，alpha的本能就会促使乔简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alpha与生自来的自大会让乔简认为自己完全掌控了他，也就不是非杀他不可了。
自从分化以来，日后总有一天要雌伏于他人之下便是小雀挥之不去的噩梦。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被人玩儿总比被人弄死要好的多。
厨房里，乔简掀开锅盖，蒸腾的水汽立即弥漫开，让小小的房间里充满食物的香气。
不多一会儿，乔简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放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小桌上。
小雀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没用乔简催，自动自觉地坐到桌边。
乔简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简简单单的一碗素面，味道却那么鲜美。小雀吃得满头大汗，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好像时间依然停留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学长依然守在他的身边，代替他已经去世的父母和终日忙碌的兄长。
没一会儿碗见了底。
“吃饱了？”
乔简问他。
小雀一个激灵，点头。
乔简起身，收拾碗筷。
小雀也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乔简。
“小……”
乔简话没说完，omega的信息素无声地炸裂开来。
小雀的腺体疯狂工作，将新鲜制造的信息素挤到空气中。短短几秒之内，空气被甜到发腻的花香占领，黏稠如蜜糖。狭小的房间内温度陡然上升，把人的血和脑都蒸到熟透。
碗筷跌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谁都没有听见。小雀怀中的人似乎想挣脱他，但小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雪白的臂膀是游走的蛇，圈住了猎物的脖子，柔软的唇舌堵住了猎物的嘴，品尝猎物美妙的津液。
接着他被重重一推，要不是他不要脸地抓住对方的衣襟，他肯定已经被对方推开了。好在现实是对方也被他连带着倒下，两人一同摔倒在了并不算太柔软的床铺上。
床是有魔力的物件。
小雀一阵天旋地转，是被对方翻了过来，脸朝下地压在床上。一只手凶狠地压在他的后心处，几乎要把他的胸膛从背后洞穿，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像野兽在嗅探，引得小雀后颈的皮肤一阵酥麻战栗。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蒸腾的花香中，小雀冷静地想。
他和乔简的匹配度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十六，不然当年他哥也不会放心把他交给乔简照顾。这次是他趁乔简不防备，把自己悄悄攒了一天的信息素一股脑砸在乔简脑袋上，才把乔简砸蒙了。一旦让乔简反应过来，等待小雀的绝对不会是温情脉脉的爱抚，只有暴怒的杀戮。
所以哪怕颈后的腺体过度劳累又疼又烫，小雀也不敢停下来，不仅继续努力分泌信息素，还调整自己的四肢，让自己的仪态显得更加弱不禁风，口中轻声嘤咛，仿佛已深陷入发情热之中，从一个人，降格为一道任君采撷的大菜，一条发情的狗。
行了。快成了。身后人的鼻息打在了颈后的腺体上，像在最后确认面前这块肉的成色。在这极其紧要的瞬间，小雀的心却极其的冰冷。他甚至分出了一道心神，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冷眼打量自己，嘲笑自己还真是天生放荡，第一次勾引人就无师自通，果然老天爷让他分化成omega就对了。
接下来会是犬齿刺入腺体的疼痛。小雀不确定那到底会有多疼，只希望不要让他疼到仪态尽失，以至于打扰到乔简的兴致。怎么说也得熬到生米煮成熟饭的。
但身后的人没有动。
小雀背后的皮肤依然能感受到乔简的体温，但那炙热的鼻息却消失了，好像有谁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小雀的腺体，似乎在确认什么，颤抖着，不敢相信似的。
过了许久，或者只有几秒钟，身后的人突然猛推了小雀一把。小雀人已经趴在床上了所以没怎么样，他自己反倒是跌倒在地，疯狂地喘息。
小雀有些困惑地起身回望。
直到这时他还在催逼自己的腺体工作，但疲惫的腺体再也无法执行大脑的指令。花香逐渐淡去，美梦逐渐清醒。
于是他看见乔简虽然大汗淋漓，狼狈不堪，但还是缓了过来，从地上站起了身。
小雀的血管灌进了铅，让他一点点窒息。
他完了。
把尊严踩在脚下，竟然还是求不来一丝生机么？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乔简，小雀猛地闭上眼睛。
“给我买两瓶安眠药吧，至少比被掐死好受一些。”小雀冷冷地说，不再费神维持任何伪装，“不过断头饭只有一顿面条实在太亏了。再给我做点好的，把我十六岁生日你给我做的那一桌子菜再复刻一次，不用你麻烦，上吊跳河还是吃药，我都自己来。”
“你在说什么呀……”
耳边是乔简有些啼笑皆非的回应。
一条柔软的毛毯代替索命的绳索，将小雀温柔地包裹。
乔简蹲下身，解开小雀脚踝的锁链。
“别闹了。天不早了，快去洗漱，记得把睡衣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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