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杏子马卡龙
放进烤炉中的蛋白饼像生长中的蘑菇，缓慢地顶起菌盖。又稍微回落，粗胖的蘑菇脚变成一道竖直的裙边。
于婧舒站在烤炉前，透过窗口认真地观察着里面的变化。
落在许辰阳眼里还是很稀奇的，第一次见于婧舒这么关切她做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他想起前面于婧舒给他讲的那些要点，感觉今天做的东西应该是比较麻烦的。这让他更加期待，今天会尝到什么样的新品呢？
随着饼干的成熟，烤炉中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烤扁桃仁香味。烤好后，于婧舒将烤盘快速从炉里取出，静置放凉。待凉得差不多，轻轻一揭蛋白饼底下垫着的烤纸，饼干们便一个个轻松地脱离纸面，掉入烤盘中。
于婧舒边动作边惋惜，即使已经非常注意各个制作要点，依然有几个在烤盘边上的小圆饼表面有些开裂。相比之前做的那些只要会做就不会翻车的甜品，马卡龙的成功率是低了些。
有人将马卡龙比作少女的|酥|月匈，那这些开裂的小饼干大概是少女光滑脸上的疤痕了吧。她掰开一个开裂的小圆饼观察，里面与其他表面光滑的成品没什么不同，都是布满小气孔，有点点软糯的感觉。就是卖相不太好，食客一般不爱要。
她也没浪费，把几个开裂的挑出来投喂给了旁边一直围观帮忙的许辰阳。然后将一个个小圆饼排列整齐，方便之后夹馅。
小圆饼直径不到拇指长，小巧可爱地躺在手心里。许辰阳一口一个，表皮薄脆，内里有些温热软糯。味道不是他先前想象的甜到剌嗓子，而是扁桃仁的浓郁坚果香味。甜度有些高，但对本就嗜甜的许辰阳来说刚好。
厨子偷吃环节结束，于婧舒和许辰阳开始组装马卡龙。
蛋白饼底部微微凹陷，于婧舒用手指轻轻戳破一点，让它能装入更多馅料。然后用裱花工具，在上面挤上一层黄澄澄晶莹的杏子果酱，再盖上另一片小饼干，轻轻压一压，完成。
“哇，好可爱！”许辰阳扒住料理台，从侧面看到马卡龙整体样貌感叹。
厨内柔和的光线下，马卡龙表面细腻泛光。浓稠的杏子果酱夹在中间满满一层，像啫喱一样微微嘟出来一点。于婧舒在做蛋白饼时没有调色，马卡龙的外壳此时是有些粉嫩的淡奶黄色，和中间橙黄色的果酱虽是同色系，但对比十分鲜明。像个小装饰或者玩具。
于婧舒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抿嘴笑，都挺可爱的。“你做的时候小心馅料不要挤太多，从中间开始绕圈挤，离边缘还有些距离就可以收手了。”
“像这样。”于婧舒再示范多两个，便让许辰阳去尝试。
裱花工具挤圈圈不是什么难事，许辰阳除了开头几个挤少了或者挤多了，成品有些歪斜或馅料溢出，后面很快上手。两人合力很快组装好一批马卡龙。
调整好角度，于婧舒将新品录入店铺菜单，杏子马卡龙上线。
上午
金渐层少年荣楷和他的跟班犬科兽人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于记甜品”，并照例被融雪无视+店内全套甜品x2一条龙服务。
犬科兽人窃喜，觉得可以多来几趟，再多来几趟。反正这些东西这位实习小上司看不上，可就能全部落入他肚子里了。
荣楷则是有些愤懑，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被融雪看不顺眼。
他曾经因为小时候对融雪不知轻重的恶作剧而愧疚后悔，之后遇到其他同龄人诋毁融雪的时候他甚至主动站出来制止斥责，帮她说话。
她应该明白的，荣楷想，这是道歉的意思。在那之后她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为什么还是看他不顺眼。
之前他会来“于记甜品”，是好奇融雪怎么选择了帮助异时空人营业来获得学分，好心来探望。但荣楷来到之后被无视他的态度激得又是不满又是委屈，赌气每天都来“于记甜品”。
大概是抱着：就算你无视我也还是要接待我的奇怪报复心态吧。
马卡龙刚制作完成，许辰阳就发现有人点单。他瞅了瞅正在饮品区帮助柏木准备饮品的融雪，看到在忙便自己将订单里漏下的马卡龙送给食客。
荣楷眼前落下一碟堆成塔状的夹心饼干，与往常不同的是，捏着碟子的手指节粗大，是个男孩子的手。抬头，是个看起来小他一些的花豹兽人。
积攒了好几天的火气一时间找到了发泄口：“你谁，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前凑。”
许辰阳愣了下，有点懵。不是，他应该没做什么冒犯的事情吧。
莫名其妙地被人质问贬低，花豹自然也有点火气。但他还保有一点理智地提醒自己，不要给婧姐惹麻烦。许辰阳勉强提起一个机械客气的微笑，就要离去。
这副表情落在荣楷眼里踩中了他敏感的神经，刚发泄出去一点的火气被反弹回来还愈烧愈旺。说话不解气，他反手将刚送上的一小碟甜点扣翻在桌子上：“你们店就这态度？这东西不吃也罢。”眼神轻蔑挑衅。
马卡龙原本有些干燥的蛋白饼，在吸收了夹馅果酱中的水分后变得外酥内软。原本被堆成精致小巧的塔状的几颗小圆饼，轻易被手劲和甜品碟压烂。果酱混合蛋白饼碎屑划出一道痕迹，空气有些香甜，但桌上狼藉一片。
这不就是在挑事，许辰阳被激到迅速兽化。面前这食客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发脾气就算了，还把婧姐今早辛苦准备的甜点打烂，其他的早就上桌的东西也是尝都没尝一口，原封不动的在桌上。
这些都是他和婧姐两人精心制作的，他亲眼看着于婧舒是耗费了多少心思精力才做出来的马卡龙。如今就被这么一个轻易摧毁否定，许辰阳气到就想变回兽型咬他。
却被赶来的融雪和柏木拖住。融雪看到许辰阳送东西给荣楷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不妙，谁知道那个爱摆架子的神经病会不会找什么茬。现在一看，果然。
“别和神经病计较，我来收拾他。”融雪劝走许辰阳，不过没意识到开隔音屏障。
她看到了桌上的情况，对荣楷性格有一定了解的融雪知道这只可能是他干的。
反手直接质问变化出半兽型的金渐层：“你来这就是想惹事的吗，”她点点桌上的甜点“麻烦你要摆大少爷架子回家摆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辛辛苦苦手工做出来的，能不能尊重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别来影响我在这的实习学分。”
荣楷委屈又有些心虚，接触到融雪愤怒责问的眼神后又变得理直气壮：“我只是好心来看看你在异时空人这里实习得怎么样而已，你凭什么每次都像看我不顺眼那样想赶我走。”
融雪被气笑：“有你这么摆着架子来看望人的？我和你没熟到这份上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针对我找事挑错。”在她看来这是荣楷的常态了，没什么事也要居高临下挑剔一番。
即使荣楷有为小时候不懂事道歉的心思，但他这样谁愿意多搭理他，谁还不是家里捧着的小公主呢。更何况，融雪在于婧舒这里实习是为了取得更高的学分，看到可能惹事端的荣楷自然是防着的态度。
荣楷更加委屈不满，觉得自己没错也开不了口道歉。不就是一些用了古老烹饪手段制作的食物吗，还有那个花豹种，值得她这么维护吗。
“不就是一些廉价低劣的东西，我们主星不也有大把。实习学分不就是随便做做就有的东西，你至于吗。”
？？？什么东西，这只金渐层果然像小时候一样讨厌啊！融雪被他激到想骂人，但情绪快速变化引发了生理变化。原本就处于半兽形态的锈斑猫少女刚要张口，突然变回了兽型。
柏木之前一直默默低头站在后面，没插手眼前的“熟人”吵架，只是想着要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他可以帮忙阻止。眼前忽然掉下一个东西，他下意识一捞。
是只耳尖有些圆，带着黑色斑点条纹的猫，被他一手抓住后背。
还在气头上的融雪扭动着要挣开束缚，被柏木放到桌子上。她几下轻巧的跳跃，张嘴用力合下并向外撕扯，感觉差不多才松嘴。不解气，再上爪用点力挠了下，头也不回跳走。
柏木：
“嗷”荣楷痛呼捂住手背，引来原本在厨内擀制酥皮的于婧舒。
店里酥皮点心多，日常消耗酥皮量挺大的。于婧舒正在边擀制酥皮，边将制作过程等录入智能器械。这样之后便能用人工智能量产酥皮，减少些人力消耗了。
开酥是个需要小心的过程，稍有不慎用力不匀，会导致酥皮破裂漏酥。这样烤制出来的东西不仅没有层叠薄脆的口感，还可能粘牙难嚼油腻。
外面传来的呼痛声直接扰乱她的心神，她担心自己的小店员碰到了什么或者食客在店里发生意外，擀面杖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急急忙忙出去。
看到的是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快速跳跃奔走，仔细一看有点像豹猫，正熟门熟路地跳过展示柜消失不见。
已经渐渐适应兽人世界地于婧舒意识到那应该是融雪的兽型，有些惊讶但优先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向稳重的锈斑猫少女会变化兽型出来。
桌上有碟东西被打翻，显得有些脏乱。之前呼痛的猫耳兽人已经冷静下来，口中仍不住倒吸凉气。被捂住的手背看不出什么，但看样子没流血应该不严重。
这个兽人是这段时间常来的奇怪二人组之一，于婧舒想起他好像和融雪是认识的。她看了看旁边的柏木，柏木一脸无辜，然后悄声解释了发生了什么。
大意是食客闹事，熟人吵架。融雪上嘴了不过挺注意分寸的。
于婧舒看了眼被扣烂的马卡龙。这奇怪二人组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品尝东西，这次还打翻食物。
不管是不尊重劳动成果不尊重美食，还是欺负她的小员工，她这都不欢迎，庙小容不下大佛。
“不好意思，于记甜品只接待懂得尊重的人。”她拎着擀面杖就请人离开，说着不好意思但完全就是赶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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