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直播事故
周一上班前，乔安束起久违的马尾，特意换上了周末添置的新衣服。尽管是晚上出门上班，她也想有个从新开始的好兆头。
以往她不怎么关注时尚潮流这类的讯息，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可一打开衣柜，看到里面简洁单一的T恤毛衣牛仔裤，突然生出想换换穿衣风格的想法。
虽然穿上高腰小短裙有些不习惯，但看着商场落地镜里自己腿长一米八的假象，听着耳边售货员明显过于夸张的赞美，再加上各种假日打折余波未平的诱惑，乔安最后扫荡了不少新衣服回去。
乔安像往常一样，提前两个多小时去了台里对节目。轻快的步子刚迈进办公室，一抬头便撞上大家诧异的目光。
导播舒露反应得快，笑眯眯地招呼她到自己旁边坐，嘴上还调侃着：“哟，乔安这是谈恋爱了？”
其他同事听了舒露的话，也跟着瞎起哄。
“对啊肯定谈恋爱了吧，很少见你这么打扮！”一同事也加入了调侃的阵营里。
乔安在脑袋边上用手指比出三道黑线，“你们可别开我玩笑了，要有男朋友我肯定不藏着掖着。”
舒露问：“那怎么变化这么大，开窍了？”她印象中的乔安一直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加上她声音本就柔和，总让人感觉不到生气。
乔安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舒露的问题，可绞尽脑汁也得不出答案，或许真的如她所言，开窍了。
乔安耸了耸肩，笑着说：“对，我心理成熟得晚！”
人还没到齐，大家就这么说说笑笑着打发时间，话题也从乔安身上转移到了明星八卦上。几个女人在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叽叽喳喳得，办公室里好不热闹。
正聊得热火朝天，没过多久，门又开了，大家下意识地一同望向门口，见是宋毓走了进来。
“大家都到了啊，不好意思！”宋毓弯腰给大家道了歉，碎步跑到了空座上坐好。
舒露在组里年纪最大，开会一般都是她打头。她环视一周，见人到齐了，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好，咱们开始吧。”
“年前热播的那个网络剧，以穿越为题材，引发了不小的讨论。我们微博、微信平台上有不少听众强烈要求做一期‘穿越’为主题的节目，歌单和独白我在群里也发给大家了，今晚的节目大致就按照那个来。”
编辑阐述的功夫，大家互相分发着打印好的歌单，等她说完，基本也把歌单大致浏览了一遍。一番讨论确定好流程时间安排后，离直播还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
乔安和宋毓还要攒词儿，在其他人去了直播间后继续留在了会议室商量。
之前大家都在的时候，乔安就注意到了宋毓今晚异常的沉默。以往开会时，她都是最活跃的那个，或许是因为年轻，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次会议，她最多牵强地跟着笑笑，几乎没怎么发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乔安尽管平日里跟宋毓私交不多，但见她表现异样，好管闲事的性子又按耐不住开始躁动。同事们一走，她就小心翼翼地问：“宋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有精神……”
宋毓看了她一眼，面无波澜地委婉拒绝了她的关心，“我没事。”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歌单，继续说：“节目先走一遍吧，串下来也该直播了。”
乔安暗自嘀咕，还是得好好关注自己的嘴巴，估计现在在宋毓眼里她就是没事找事的那种八婆。
让你多管闲事！
宋毓毕竟也是播音专业的，一上节目立马就来了状态，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乔安都自愧不如。
年轻真好啊，看宋毓就比自己小了两岁，工作起来多有激情！哪像她这个老油条，力气能省则省，专注捧哏一百年。
节目先从近期热播的某网络穿越剧开始聊，一直延伸到了国内穿越剧的鼻祖《古今大战秦俑情》，期间穿插了两首热播剧的主题曲，之后进了广告。
广告后一般都会安排进第一个热线，今晚也不例外。按之前的流程，导播会假装是在校学生来电，说说自己对穿越剧的看法。
工作人员假装听众来电，或者刻意安排托，这在台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了。
如今听广播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网络广播的兴起，对乔安所在的这类电台都算是不小的挑战。尽管现在的节目都会后期上传到网络，但在激烈的竞争中，如同沧海一粟，点击率少得感人。
听众少了，不时会遇上没人打热线的情况，节目别无他法，只能安排自己人救场。
台领导对她们这种文艺类节目本来就有整改的意思，若是被抓住没人打进电话的小辫子，更给了领导们撤节目的正当理由。
乔安看着一旁电脑上记录的广告结束时间，正在跟宋毓商量怎么开场引回话题，耳麦里传来了导播的声音。
“主持人主持人，有电话进来了，那人说自己会穿越，估计是个神经病。为了收听率，你们先听他瞎逼逼几分钟，看我动作后揭穿他。”
乔安和宋毓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玻璃外的导播，导播给她们做了个“OK”的手势，便开始倒计时，切回了节目。
“欢迎大家回到我们的‘音乐不眠’，我是主播乔安。”
“我是主播宋毓，欢迎回来。”
话落，宋毓拉高音乐，对乔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会儿接话。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一个眼神也就心领神会了。
“乔安，咱们节目到现在一直在聊一些‘穿越’相关的影视作品，现在回到‘穿越’这两个字本身。你相信人可以穿越吗？”
乔安刻意笑了几声，回答：“我信啊，以后的科学发展水平一定会实现穿越这件事的。”
“我们现在讲的是文艺作品里的那种穿越，你怎么扯到科学上了。”宋毓说完也笑了笑，两人谈话的氛围很融洽。
“那你呢，你信不信？”乔安把话题抛了回去。
宋毓说：“我暂时持保留意见。那现在到了听众来电的时间，咱们不妨一起来听一下听众朋友们对‘穿越’的看法吧。”
乔安抬头看了一眼导播，说：“好的，让我们来接听一个这个来电。”
乔安原本以为来电的会是年轻人，没想到热线一接通，耳中传入的是中年大叔的声音。大叔语气阴沉沉地说：“喂，主持人，我会穿越。”
外面的导播已经开始捂着嘴偷笑了，两个主持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那您是怎么穿越的，能不能讲讲？”宋毓想引导着大叔说出些猛料。
大叔很快就掉进套里，真的开始讲起了他的穿越经历。他语气不慌不忙，乍一听还真能唬得住人。只不过仔细听了他讲的内容，两个主持人这才理解导播为什么会说他是神经病了。
那个大叔号称是从秦代穿越而来，他帮始皇帝打下天下，穿越到现代成了公司的大老板，马上要筹备上市了。
乔安无语地翻着白眼，耐心听完了他的“传奇故事”，语气仍保持着平和，问：“那您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吗？”
大叔严词拒绝。
宋毓又接着问道：“您做什么行业的能透露一下吗？”
大叔再次严词拒绝，声称这是他的隐私。
您穿越这事儿都能拿到电台节目里宣扬，还怕透露隐私？乔安忍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
最后，宋毓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年龄总可以告诉我们了吧，让我们好好崇敬一下您的丰功伟绩！”
大叔似乎被她最后那句奉迎的话扰乱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万岁！你知道吧，就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告诉你们了，我是穿越的。”
两人听完这话，强忍着笑意结束了这个来电，“好的，故事先听到这里，感谢您的来电。”
玻璃那头的导播间里，舒露和同事已经笑得开始捂着肚子，恨不得满地打滚儿了。
乔安和宋毓煞有介事地总结了一下大叔的来电内容，总结完后，乔安问宋毓：“对了，秦始皇大一统是公元前221年对不对？”
宋毓也极为配合地回答，“对，算起来距今也有2237年了。嗯，刚刚那位听众活了一万多岁，熬到秦朝，真不容易。”
乔安终于忍不住了，拉高了音乐的声音，放肆地笑出了声。
想着音乐已经拉高了，没什么顾虑，乔安小声感慨说：“那人估计真是神经病吧！”
宋毓楞了一下，连忙按下了延时器按钮。她刚刚以为乔安只是笑，等她笑完了便切回了现场，没想到乔安后面还有那么一句话。幸好是延时直播，不然又是一场直播事故。
乔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而此时，玻璃那头的舒露已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皱着眉头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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