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伴

“婆婆。”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章始抬头看去，船舱口倚靠着一位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深衣，脸色有些灰白，毫无血色。阳光普照，他周身却蒙着厚重的阴影，她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侧过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他，从地狱而来。

        老妇人见他醒了，面露惊喜，赶紧起身迎来上去：“麟儿，你终于醒了，这就好，这就好。”

        本来在船尾钓鱼的老头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他站在甲板上似乎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那位少年的肩膀：“醒了就好，天不亡你。”

        那少年眼神幽深，脸上面无表情，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已经出了建康，不日就能到夜郎了。”

        “嗯。”少年冒出一个鼻音就要转身进船舱。

        “大病初愈，出来晒晒太阳吧。”老妇人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少年摇了摇头，进了船舱。

        老妇人和老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把汤给他端进去吧。”

        老人点了点头，就继续去船尾钓鱼了。章始坐在船头看了一天的太阳，从阳光普照到夕阳西下，她的双眼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这世间的风景。晚上喝了鱼汤之后，四肢百骸都被温暖包裹着，船一摇一晃就像摇篮一般，章始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突然梦见自己走在雪地里，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章始，章始，快醒醒。”

        压低的声音把章始从梦中叫醒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却看见老妇人一脸焦急。

        “怎么了？”章始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妇人不时往外面看去，手忙脚乱地掀开一个地毡，一块船板竟然能够掀起，几乎来不及多说，章始就被老妇人往船下塞。

        章始看着下面泛着寒光的河水，心中莫名：“怎么了？”

        船板下面是水，寒冬腊月的，只怕是九死一生。

        容不得她三思，那位少年也被妇人叫了起来，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老妇人慌乱得手都抖，用力地把章始和那位少年往河里塞。触不及防的，章始浑身浸入了冰冷的河水里，船还在行，他们却留在了原处，透过月光能够看见船上影影绰绰。章始凭着本能变成水母的模样，放松四肢，不仅能够节省体力，也不会下沉。她头脑冷静，不时抬头看看到岸边的距离，突然，自己的脚被什么抓住，她迅地一踢，刹那之间才反应过来，那位少年。

        无法，她只能转身去拉那少年，却现那少年已经昏厥了过去，这一挣扎，她浑身冒冷汗，有一瞬间，她就想把他弃之不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不想就此葬送。可是老妇人阳光下的笑容，还有老头给自己取的名字，都让她犹豫不决，或许，可以坚持一下，遂咬牙抓住少年，因为不会游泳，又带着一个人，章始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水里，突然远远飘来一块原木，她欣喜若狂。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上了岸，却遇到了新的难题。少年已经昏厥，两个人的衣服已经湿透，如果待在外面肯定会被冻死的。她环顾四周，这一带人迹罕至，往里就是大山了，肯定不能贸然上山，冬季食物匮乏，如果遇见了巨兽就只能沦为它们的盘中餐了，可是，如果没有栖息之地，他们两个人肯定会死的。

        章始倒会生火，前生看了太多荒野求生的信息，但是现在情况不明，生火很容易被人现。章始四处看了看，在一棵大树下现了一个坑，那个洞只怕是猎人用来捕食猎物的，她小心地检察了一番，然后收集了一些干树叶、干草，这才把少年拖过来，去掉他身上的湿衣服，缓缓地放下了大坑，然后把干树叶、干草丢进大炕，整个把他覆盖起来。湿衣服便挂在旁边的小树上，只能期望明天可以晾干。

        做完这些，她感觉自己冷汗连连，思量再三，她咬牙脱掉了试衣服也钻进了那个大坑，干燥的树叶包裹着她，她把头缩进树叶里，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就这样过了一夜，章始是被头顶的动静惊醒了，杨过透过树叶照射了进来，她从树叶里钻出脑袋，看见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她眼疾手快地抓起了兔子的耳朵，正好饥肠辘辘，早饭有了着落。拎着兔子爬了上来，她径直去穿衣服，阳光耀眼，挂在矮树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她直接穿在身上就蹲在河边杀兔子。

        钻木取火，章始知道原理，但是第一次实施，这个火就生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生好火，熊熊大火之中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树枝上架着兔肉，她在周边找了找其他的食物，却一无所获，等回来的时候却见火堆旁坐着一个人，听见动静，那少年抬头看向自己：“多谢。”

        章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也在火堆边坐下，看着被烤得泛油光的兔肉，口齿生津。

        两个人没有交谈，待兔肉烤好之后，章始默默地递给了他一半，两个人一声不吭地吃起来，食物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

        烤着火堆，吃着兔肉，晒着太阳，等他们吃完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干了。

        那少年抬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章始：“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章始看着面前的火堆，沉思良久：“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听老伯说要去夜郎郡投亲，想必夜郎肯定不错了。”

        那少年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结伴前往夜郎，今日的救命之日，他日某定当报答。”

        章始只是笑笑不语，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灭了之后站起身拍了拍手：“那我们走吧。”

        少年颔起身：“我叫柳麟。”

        “我叫章始。”

        两个人沿着河流往前，期望再下一个码头能找到船家，此去夜郎还有半月的船程。阳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阳光之下，连冬日的风都带着暖气，章始目光明亮，对一切所见所闻都心生愉悦。

        柳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身边的少女，眼底若有所思，她能够能成为自己的屏障，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有她在身边迷惑那些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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