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灯节游行

在一张复古大气的木雕大床，绯红色有着精致绣工的丝绸被子被一只洁白的素手紧紧抱住，淡黑细柔的长铺满整个枕面，床边安神的紫罗兰熏香烟气细缕，散的香气填满了整个卧室。日上梢头，易芷还在呼呼大睡，沉浸在黑甜的梦乡里，今天是难得不用上早课的日子。

        不久，床上传出细微的声响，原来是她醒来了。外边的宫人听到声响后，踏门而入，随时准备着侍候。易芷虽坐直了身子靠在床边，但双眼迷蒙，思绪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时间如流水般过得飞快，她来到这个异世已有三个月，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融入了宫中生活。期间生了不少的事情，大皇女、二皇女和三皇女都已出宫建府，无要紧事都很少进宫，学堂也早已不上。剩下她们五个尚未及笄的皇女还留在宫里，每次去学堂都感觉少了几分热闹。

        墨书正在侍候易芷更衣，手头动作有条不絮，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她能熟稔管理夕颜殿的一切大小事务。“殿下，几天后便是民间的繁灯节，到时候您要出宫观看么？”墨书知道自家殿下一向喜欢热闹的气氛，自从最大的几位皇女离宫后，殿下就变得有点无精打采，便告诉这个消息希望能让她高兴点。

        易芷听到这消息，睡意全消，双目闪亮，欢快地问道，“真的？”墨书肯定的点了头。

        听到这消息实在是太好了，换好衣服后，她双手托腮幻想着那天要怎样玩耍，心中喜乐满满，开始计算起日子来。

        繁灯节是星辰国一年一度的大好节日。家家户户窗台上放满了灯盏，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等到夜里，人们会点起万盏花灯，携亲伴友出门赏灯、逛花市、放焰火，载歌载舞欢度佳节。

        好比在当天，供养僧人的大昭寺门前，水泄不通。法号、法螺、金唢呐声响起，僧人们在道路两侧、佛塔周围、殿堂屋顶、窗台、室内佛堂、佛龛、供桌等以及凡能点灯的台阶上，点上一盏盏酥油供灯，并在佛堂内供一碗净水，灯水相映，把佛塔、殿宇、佛堂、屋子照得灯火通明。特别是大昭寺寺顶围墙上那一圈圈闪闪烁烁、连成一片的灯光，远远眺望，犹如繁星落地，把夜空照得通亮。

        灯节来临，人潮如滚滚波涛，涌流向大街小巷，穿着贵族装扮的易芷差点被人流带着和墨书、墨画她们冲散了。幸好墨画靠着蛮力紧紧抓住易芷的手，把她拖出来，三个人紧贴着一间府宅的屋檐前。

        易芷轻拍着自己胸口，惊魂未定地开口说道：“吓死人了，居然有那么多人。”衣着头钗皆被挤得有些凌乱，放眼看去，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墨书一直紧挽着妹妹手臂，见现在安全了，连忙放开，帮着整理易芷的衣裳头饰，还不忘回话，“奴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殿下待会得小心行事，别与奴们走散。”看情况，街上大人小孩，几乎全家人都出来看灯笼了，走散的话，找都找不着。

        易芷点头允诺，三人手紧抓着手，才敢继续游玩。

        欧阳府邸内，年纪幼小的二公子正缠着自己的父亲，想要出街观看花灯。“父亲、父亲，您就允许孩儿出去好不？”他摇晃着父亲的胳膊，拼命地撒娇。这让欧阳惠琪的正夫张氏态度有所软化，回绝也没那么像上次坚定了，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可，街上人流那么多，你走散了怎办。”

        “哎呀，又不止我一个去，二姐、三姐她们都会一起护住我的。”二公子继续撒娇嗔。

        话说到此，张氏也不想拘着自己孩儿，一脸宠溺地用食指点了点二公子脑袋，“那就随你愿吧。”这时，大公子欧阳君玉刚好过来请安。房内气氛不像刚刚那样活络，张氏正襟危坐，与欧阳君玉相对无言，屋子里只有静静的喝茶声音，二公子眼目乱转，但也不敢出声。

        欧阳君玉与欧阳惠琪的大女儿一母同胞，真正的父亲早已因疾而去世。而现在的正夫是欧阳惠琪后娶的继室，二小姐、三小姐和二公子都是他的血脉。虽说是继父，张氏对欧阳君玉姐弟二人却称得上和蔼可亲，恪尽职守了，彼此的关系还算融洽。

        欧阳惠琪在后娶他为正夫之前，早已跟他坦白说好，君玉姐弟的琐事不需要他操劳，由欧阳惠琪自己负责。因为这份特别，张氏从不敢管教欧阳君玉姐弟，怕一不小心就错失自己的正夫之位。

        在几分尴尬之中，张氏开口了，“君玉，待会你弟弟要出去看花灯，你有兴趣一起观看么？”他提议道。二公子听闻，着急起来，他不是很想和哥哥一起出去。在张氏横扫他一眼，他就把将要到嘴边的拒绝重新咽回肚子了，只能暗地里撇了下嘴，要是自己敢拒绝，父亲肯定又不同意出去游玩了。

        欧阳君玉细想了下，自己的确很久没见过京城的繁华景色，便同意了。他察觉到二弟弟对于和他出行不怎么自在，暗想着可以和二弟弟同行一半路程，再分开。

        稍后欧阳君玉和二公子便一起出门了。二公子出门前新换上一套繁贵华美的新衣，看见欧阳君玉还是那套青衣飘飘的服饰，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哥哥，你不新换一套服饰吗？”

        欧阳君玉摇摇头，回答：“不用，我只是看一会就回府。”

        二公子闻言，心中窃喜，这样也好，大哥哥打扮得那么素净，衣着华丽的自己肯定能比他吸引住更多女子的目光。

        二小姐与三小姐已在前门等候，看见欧阳君玉与弟弟一同走出来，大吃一惊，“大弟弟也与我们一起去游灯么？”见欧阳君玉点头，她们十分欢喜，之前就想和这位出色的弟弟亲近一番。两人连忙围绕在欧阳君玉身边，各种讨好，竟把二公子忘记在一边了。

        二公子看着二姐、三姐的举动，咬牙切齿，冷哼了一声，有些嫉妒，但想着还要靠姐姐们才能出去看灯，这才作罢。

        易芷她们逛了好久，手中抓满各种小吃。正忙着拧头四处观看，她眼尖现隔着几家铺子不远前有一队熟悉的身形。

        连忙掏出怀里上次出宫时买的黑白面具，慌里慌张地套在脸上。墨书、墨画见她带上了面具，十分好奇，“殿下，怎么啦？”易芷拍了拍她们手背，“什么殿下，叫主子。”

        然后拉住她们的衣袖子，轻语道：“低头。”

        墨书她们虽不知生了何事，但还是按照吩咐低下头来。

        过会，一队人马擦肩而过，领头人的相貌分外熟悉，那正是乔装打扮的四皇女一行人。她们经过后，易芷才让墨书、墨画抬起头。跟她们解释道：“我看见了四姐姐。”墨书、墨画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殿下见不得四皇女么？

        易芷从她们眼神里看出了心中的疑问，继续说：“要是让四姐姐看见我，她肯定会过来邀我同游的，到时候我们就不能轻松玩耍了。”

        墨书她们想了想，同意易芷的说法，墨画还担心地劝着易芷不要把面具摘下来，免得又碰见四皇女，给她认出。

        而四皇女经过了易芷后，她又遇见了出府的欧阳君玉他们。四皇女眼神一亮，赶紧上前打招呼，“君玉哥哥，怎么那么巧。”而欧阳君玉这边，二公子见着四皇女，整个人都容光焕。他贴近了欧阳君玉，轻碰他肩膀，转头小声问：“大哥哥，这位是？”双目紧紧盯住四皇女，目无旁视，一副心神皆被她吸引住的样子。

        欧阳君玉不知四皇女这次游访是否可以暴露身份，不敢轻易回答。还是四皇女自个儿介绍了下自己，“我单字莲，家中行四。与君玉哥哥自幼相识。”

        字莲，行四。看这般气派，非达官贵人莫属，欧阳家二、三小姐隐隐猜到了她是何人，行为举动又谨慎了几分。

        突然听得前头一阵喧哗，隐隐从河边传过来，人影晃动，有人大喊：“桥塌啦，死人啦！”原来是前边放水灯的荷花桥承受不住所有看灯人的重量，崩塌了。看灯的都掉了下去，还踩死好些人。大家人心惶惶，急后退，跑动起来。突然其来的祸事把所有人都惊动，人流流变快，一下子冲散了不少人。

        四皇女这边有侍卫做的人墙，没有受伤。但欧阳家，二、三小姐与四皇女都想抓着欧阳君玉，没想到刚好错开，导致他被人流隔断，而二公子因为及时抓住三姐的手臂，并无大碍。易芷那边也是，祸事来得猝不及防，再加上手上都拿满物件，所以她没像上次那么好运能被墨画抓住，也被人群冲散了，当时隐约瞧见墨书、墨画着急的样子，堪堪大喊了句：“落月湖。”那是她们想要继续游玩的下一个地点，也不知墨书她们有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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