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末日重临
“怎么了，哥？”
结束了“命运”号高层领导班子的会议，被单独留下的李佑铮看着静对着舷窗的年轻舰长，出了轻声地疑问。
“你没什么事吧？”从深幽的太空收回了目光，李玉铮凝视着自己的弟弟。
“没什么啊。”李佑铮怔了一下。
“开会的时候我可是看你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你们说的那些我又不大懂，我只是个军人。”
“……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李玉铮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弟弟。
而后者也只是一言不地看着他。
是因为困惑吗？
兄弟两人就这么默然无语地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似的，李佑铮闪开了眼睛。
“果然……如此吗？”李玉铮暗自叹息。
“你和那个伊藤晴香的事情……我知道了。”他说，“需要我告诉锦惠吗？”
没有回答。
事实上，李佑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锦惠对自己的心思，他并不是不清楚。
这一点，从会议中对方时不时就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饱含着思念，更闪烁着无比深邃的情意，那种能够令人融化的视线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
只是……
自己能接受吗？
虽然不是亲生，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然而终究是二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的“妹妹”，所以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把她当成普通的少女去对待？
所以……
“你还要打算瞒着她到什么时候？对于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来说，隐瞒才是最过分的吧！”
哥哥的声音，才会仿佛拉满弓弦后放出的锐利音箭，直接扎入了他的心里。
“你别胡说！”李佑铮蓦地提高了争吵的语调！
如触逆鳞。
只为了……掩饰那愈演愈烈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颤抖。
是因为愤怒吗？因为被质疑了伦理观的愤怒吗？
一定是！
只不过……
“怎么，你敢说不是？”李玉铮依然不依不饶。
“我……”
“你当初执意却参军，除了因为理想，只怕更是为了锦惠吧！”
“呜！”
“如果你真的那么问心无愧，为什么那么急着逃离这个家呢？如果你真的那么问心无愧，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敢回家呢？口口声声地说着无法原谅父母的人，难道你最不敢去面对的，不就是妹妹吗？”
…………
………
……
一个又一个的质问，仿佛从天而降的刀轮，直接砍穿了所有用坚强和怒火支撑的伪装，深深地砍在了少年军官的心上。
砍得千疮百孔……
更血花四溅！
他很想跳起来怒斥对方，很想把握紧的拳头抡在对方的脸上！可偏偏却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他就是该死的一句也反驳不了……
因为他就是喜欢李锦惠！就是喜欢自己的“妹妹”！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就多了那只美丽的蝴蝶，多了那个炫目的倩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锦惠的一颦一笑，就开始牵动着他的心，牵动着他的灵魂。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这是悖德的禁断！这是伦理的犯罪！
所以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入心底。
于是，道德的底线，和阴暗的感情，在绝对不会被人看到的内心深处，彼此纠结着……
他的心中，一直燃烧着的，就是如此阴暗又灼热的烈火，几乎已将他的内心烤成了一片焦土。
所以他才执意要逃，所以才会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衣冠禽兽，答应晴香的爸爸，并且终于真正和晴香做了夫妻。
只是……
“你单独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沉默了半晌，重新抬起头的李佑铮冷冷地开口。
而相应的，他的眼神也重新变得冰冷，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李玉铮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我留你下来，是因为飞船眼下还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
“我们马上就要接近小行星带了。”
“小行星带？”李佑铮稍稍瞪大了眼睛。
位于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他是听说过的。
太阳系中的绝大部分小行星是原始太阳星云的星子，这些星云在太阳形成初期就存在了，星云中的星子会相互碰撞，合并成行星，或者碰撞成碎片和残骸抛洒出去。
在早期太阳周围到处都充斥着星子，但是这些星子因为木星的质量产生了引力扰动，不仅受到太阳的引力，同时也受到木星的引力，最后导致大部分停留在了火星和木星之间，没有合并成行星。
李佑铮：“据说这里已知的小行星过5o万颗，绝大多数的绕日轨道位于火星和木星之间？”
“的确是这样。所以你懂得了吧？穿越小行星带有危险。”
“危……险是？”
“我们的飞船既没有偏导护盾，也没有武器……至少目前没有。”李玉铮的眼神有些黯然，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自己的舰长等级，还不足以命令星曜姬启动飞船的这两项功能。
所以……
“我们可能会遇到小行星的撞击。”年轻的舰长神情凝重，一字一顿得如示神谕。
——虽然是死神之谕。
“可，可是……”李佑铮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而认真，又带着一丝丝地不置信，“我听苏副舰长说，这些小行星大部分很安定，虽然听上去像是个拥挤的危险地带，但这些小行星之间的平均距离，与地月距离相当——所以小行星带基本上就是真空地……”
“那是以前。”李玉铮幽然长叹。
李佑铮：“以前？”
李玉铮：“如今的太阳已经彻底演变成为红巨星，过度膨胀的体积所引的引力波动自然会对这些小行星的运行产生影响。”
李佑铮：“唔。”
李玉铮：“而且这些小行星无论再怎么安全，总有些‘不良分子’的存在，别忘了地球上至少百分之99.8%的流星都来自于这里。”
他顿了顿，然后以一种严肃的语气再次开口：“一旦它们撞向航行中的飞船，我们的舰体，恐怕无法承受。”
“这……”
“所以我要求你的舰载机小队护航，处理危险因素——毕竟你们的星际战斗机，是我们目前唯一能用的武力。”
“……明白了。”李佑铮立正敬礼，“放心吧，哥。我们战队会24小时执行警戒，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钻不过封锁线！”
“那就辛苦你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凝重而紧张的情绪，李玉铮一边拍着弟弟的肩膀，一边温言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大多数的小行星都很小，所以基本上不存在战斗机的能量光束无法应付的情况。”
然而……
就在李佑铮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会议室后……
“阁下，我恐怕不得不提醒您一件事。”
李玉铮的脑海之中，星曜姬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冒了出来。
“……什么？”少年舰长怔愣。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里隐隐升起。
“在‘命运’号的前方，有大量星体碎块正在以3okm/s的度向我们撞来，推测是四神星的碎片。”
李玉铮倒吸了一口冷气。
谷、智、婚、灶……被誉为小行星带中体积最大，质量最大的星体，分别被赐以希腊神话中的四神命名。
可是……
“这怎么可能！？”他攸地提高了难以置信的语音，“而且，四神星碎块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应该是受了膨胀的太阳引力影响，小行星带的四神星都被扯碎了。”星曜姬说，“其中半数以上的碎块的直径都过了5oo米，最大的碎块的直径大约是5o千米……至于为什么会扯到一起，这一点暂且不得而知，但眼下恐怕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它们正向我们撞过来。”
现在飞过来的不是“苍蝇”，而是“象群”了。
“……这样啊～知道了。”怔愣了片刻之后，李玉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马上通知更改航线准备规避。”
然而，就在他立刻起身，准备前往舰桥之时……
“恐怕来不及了，阁下。”
战舰少女的声音却又一次递来了催命的音符。
“你，你说什么？”
“四神星的碎片覆盖范围很广，而且度很快，我的常规航行只有第三宇宙度，根本飞不出它的覆盖范围，而且您看……”
战舰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在李玉铮的脑海中打开了影像图。
于是，一阵彻骨的寒意开始从少年舰长的脚底升起，并且即使他再怎么不想，也正化作冷汗，出现在他的背脊之上。
影像中，无数的光点正呈巨大的网状，向着自己飞船收口兜了过来。
“………………预计还有多少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李玉铮才仿佛终于恢复了语言的能力似的，低声询问。
星曜姬：“大约一小时后生次碰撞。”
李玉铮：“……”
这不是连马上机动规避都成为了可望不可及的幻想了吗？
死神的阴影，再一次骤然降临在刚刚逃出生天的幸存者们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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