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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选择


山陵崩,  江水竭。

        继承人远在他乡,诸子争产,兄弟阋墙。

        外部势力趁虚而入,  偌大家族四分五裂。

        什么?云桐说的当然是浮州。

        “不然还能是谁呢,  ”她微笑看着楚霆,  令人不寒而栗,  “嗯?”

        楚霆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我不过是举个例子,”云桐竖起手指,缓缓拉开食指与拇指间的距离,  “例子,懂吗。”

        楚霆疯狂点头,连声道:“当然是例子。”

        云桐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慢声道:“要一直乖乖的,  明白吗。”

        楚霆哪敢摇头。

        他从云桐的神态里品出了些可怕的意味:伏波将军的死……该不会与长姐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

        并不是说云桐有多高尚的道德标准,  不屑于用刺杀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恰恰相反,如果靠刺杀就能达到目的,  云桐非常乐意为之。可惜大多数时候,  都不是杀一个人便能解决问题的,譬如毒杀宁成帝可以令璟朝瓦解吗?若真有人动手,恐怕皇后和她的娘家做梦都要笑醒。伏波将军也是同理,原著中浮州虽然动荡了一阵,  但路岱这个长公子很快稳住了局势,哪怕没有路岱,他的弟弟们、浮州的世家们也不是吃素的。

        那么,什么情况下,斩首战术非常有效呢。

        外部强敌,  内部虚空,法定继承人因故离巢,主母无力控局,宗族帮不上忙还猛拖后腿。

        这就是原著中,楚戈大将军下线后,宁州的情况。

        很久很久之前云桐就着重研究过楚戈治下的宁州。楚家军看似锐不可当,强大无比,但它背靠一个中空虚弱的宁州,哪怕楚戈不死,恐怕也撑不到剧情最后争霸天下的环节。郑知府不管事,因此宁州官府形同虚设,地方一应事务都是由大户豪族做主。太平时期他们自然百依百顺,楚戈要什么给什么,因此楚戈感觉不到自己其实就是个光杆将军,一无田二无人,除了名望一无所有。真正到生死攸关,需要全宁州出力背水一战的时候,这些世家便一推二二推三,谁都不肯出血。

        多说一句,赵吉星的父亲,奋威将军也是死在这上面。

        但楚戈接到奋威将军的讣告时只叹息党争害人,略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并没往深处思考。

        在没有云桐的那个世界,京城被黄巾攻陷,朝廷衰微,诸侯并起。然而这些轮流登台唱大戏的诸侯中并不包括楚戈,老父亲至死都苦兮兮的在北面抵抗胡人越来越凶猛的攻击。宁州人要活,胡人也要活,他们面临着同一个极端寒冷的冬天,同样的倾尽所有背水一战。

        宁州大户卷财外逃,只给楚戈支援了些破铜烂铁,楚霆奉命前去江州借粮借兵,顾夫人守在新遂,她支持楚戈的方式就是拼上性命怀了第六胎。然而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楚戈被军中细作背刺惨死,仁春以南四县被屠,顾夫人呕尽心血一尸两命。楚云桐与赵吉星不得不将丧葬诸事交给楚氏族人,自己顶上前线,待楚霆借到兵马回援,宁州已是流血漂橹,十室九空。

        回到新遂,却发现楚氏族人把将军府搜刮一空,逃得无影无踪,顾夫人与幺弟的尸体都没安置,腐烂得辨不清面容。

        楚云桐因此恨极楚族,扬言见一个杀一个,楚霆却认为当下应尽快安抚人心,不宜再开杀戒。楚云桐嫌楚霆软弱,甚至迁怒他当初为什么那么晚才借到兵回来,这也是姐弟两个反目的根源,加上后来各种事情及男女主一催化,勉强安定下来的宁州再次分崩离析,直到被四方瓜分吞并。

        伏波将军之死是一个信号,原著中并没有说明他的具体死因,不过路岱掌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铁令肃清州内黄巾余孽。或许伏波将军是被黄巾军所刺杀,或许伏波将军死因不光彩借此遮掩,或许路岱只是凭剿黄巾来为自己立威而已。

        云桐不太清楚伏波将军猝死的内情,只大概知道,是这个时候了。

        伏波将军死后不久,便是严冬,胡人南下,楚戈、顾夫人双双去世。

        可能有些冷血无情,但对于这个剧情点,云桐没有做任何直接干涉。

        比如她在宁州做的一切,或许间接为楚家军解决了心头大患,但根本上还是为她自己积蓄势力;又比如她拎着楚霆到处跑,或许间接提高了这个法定继承人的能力水平,避开了他会为女主神魂颠倒的未来;再比如她照顾顾夫人和几个弟弟,或许间接避免了他们的死亡结局。

        但若让云桐专心的、直接去做这些事,可能楚家军早就踏平草原,可能楚霆早就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少将军,可能顾夫人早就绝育,止步三胎。

        云桐认为,她作为楚云桐应该做的,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随手拍了拍楚霆的脑壳,回到桌前处理示范区呈交的年报。

        时间倒退回夏日,宁州。

        顾夫人在榆宁住下的第二个月。

        目睹了第三个剖腹产母亲平安出院。

        周院长的月子中心渐渐开始盈利,令顾夫人意外的是,选择月子中心的产妇往往不是最虚弱、需要人照看的,这类产妇的家人很多都着急办理出院,要把人带回家。若医院不许,他们就大骂大闹,直说医院是想方设法骗钱。

        医院解释医药费、护理费是提前收齐,留院观察不会额外收费,然而这些家人仍不理会,顾夫人就看到一个婆子坐在地上拍大腿,非要把还在流血昏迷的产妇带走。

        “因为死在医院,尸体是由医院统一安葬,没办法继续利用。”顾夫人问什么叫继续利用,年轻护士语气冷漠:“卖头发,卖胎盘,配冥婚,收了钱再娶个新媳妇来照顾孙子,谁知道呢。”

        顾夫人不由失语。

        住月子中心的产妇多是有“工作”的姑娘,顾夫人数不清榆宁现在有多少工种,只知道上至官衙学宫下至冶铁拌沙挑粪,都有女人的身影。这些姑娘临产停工,厂里也照常发薪,手中有私产,说话都比人硬气。之前便在婆家说一不二,现在更不容人拿捏。婆家不给钱住院,她们敢闹敢和离,就要住月子中心,饭馆订三餐,还要医生开“止痛汤”。

        月子中心对接官府,孩子活过三天便强制登户籍,有产妇趁时让孩子随了自己的姓氏。不过这是特殊案例,她的丈夫觊觎妻子私产嫁妆许久,妻子刚刚难产时他便要放弃救治拉人回家。产妇急火攻心,险些血崩,毅然同意医生剖腹,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还没补回元气便签和离,与孩子落户文书一起交官府公证。

        虽说情有可原,但此例一开,还是令民间议论了很久。反应最大的却不是文人学究,而是各家后院的那些侧室姨娘,儿女可以随母姓这一条令她们惶然不安,庶子女作为小宗本就矮上一头,若再不能冠父姓,岂非更加艰难。

        她们的声音虽困于后宅,但官府或许听见了。后来再有“特殊案例”,只要能说出些道理的,官府都准随母姓。由于这些案例多伴随着和离、休弃,有此底气的母亲大多也敢对簿公堂与夫家争产。都知道榆宁上下在钱之一字上最精明也最公平,官府在财产分割方面隐晦做出了回应,孩子的份额一同婚生子。也就是说,无论孩子随父姓或是母姓,都不影响其财产与继承的权利。

        顾夫人是看报纸上刊登的辩论意见才知道榆宁发生了这些事情。

        各方声音汇聚而来,不亚于一场大论战,而妇幼医院,便是这旋涡的中心。

        周院长不在乎。

        她只有在医院被人趁夜砸坏玻璃窗时才显露出一点点生气,连夜去把她的好儿子喊起来,教育了他半天治安管理的重要性。

        顾夫人今年的生日是在榆宁度过的,她打着躲星的幌子跑出来,自然不好摆宴庆寿。也学那些小姑娘,到外面饭馆订了几桌饭,打算请周院长与医护们饱餐一顿就算了。

        周院长笑说哪好让寿星张罗,另选酒楼订了饭食果饮,还包了一家的糖糕点心送给医院与月子中心的母亲们。

        顾夫人没好意思说,其实她是想趁机尝尝那些小饭馆的味道。桃枝、桑叶和葛青三个常带小丫头们去吃饭馆,本都是背着她偷偷的,结果某天有个小丫头不仔细,一身烟火味未散便来给她读报纸。察觉之后心虚得脸色发白,顾夫人没为难她,反而给了她一把钱,叫她下次随便带点什么回来。

        然后小丫头就给她带回了一瓶“啤酒”,令人不太愉快的黄澄液体盛在玻璃瓶里,咕咚咕咚冒泡泡。顾夫人揭开泥封闻了闻味道,犹豫着还没来得及喝便被周院长发现,不仅禁止她饮酒,还问小丫头这等违禁品她是从哪得来的。

        小丫头挨了周院长一顿骂,回头又被桃枝教训了一顿,顾夫人心虚,多给她抓了两把赏钱。

        “所以,那酒是从哪得来的?”

        小丫头忙解释是正规酒坊买来的:“是江州酒商在卖,我看桑叶姐姐也会喝,以为无碍的。”

        顾夫人对桑叶的观感复杂极了,听说她在榆宁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哪怕云桐不在,她自己也能拉着一群女郎作天作地,离经叛道。

        与她同样有名的还有一个姓刘的小姑娘,顾夫人没见过她本人,倒见了几次她的母亲。不是来拜访她,而是来恳求周院长,“放”她女儿回家。

        刘母几乎每个月都来,顾夫人听她家的故事如看报纸连载一样,还有那些产妇复诊,带着孩子和满腹幸福或憋屈的家长里短。

        不知不觉宁州的天气就凉了下来。

        仁春送信回来时,顾夫人才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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