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母慈女孝

　　“小姐，夫人和三小姐过来看你”春雨在外恭敬禀报，同时挑开锦帘。

　　花无心懒洋洋的抬头，在太夫人院里忙着哭诉，都没来得及细看她的好母亲好妹妹。眼前的妇人瓜子脸面，杏核眼，薄施脂粉，盘着端庄的堕马髻，斜插一只宝蓝点翠珠钗，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散花百褶裙，很是明**人。论颜色，是不输给侯夫人的，难怪，这么多年来，不服。她想起残留的记忆中花无心前世最后时刻，二夫人脸色狰狞的一舒心中多年的郁结，人不可貌相，最毒妇人心啊！

　　“二姐，怎么盯着母亲瞧不够？”三小姐花玉清笑容可掬。

　　要不是花无心体型庞大，底盘稳，性情坚韧，看见花玉清非得一哆嗦，毕竟前世花无心死的极其悲惨，与眼前这位柔风弱柳的妹妹有莫大关系。

　　“瞧着母亲越发貌美如花了”花无心笑嘻嘻的，同时扫了一眼花玉清，一身白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精致的双发髻，衬的13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但反差如此巨大，一个蠢胖如猪，不学无术；一个娉婷巧然，精通才艺。他们的父亲，侯府二老爷，只是从四品下，在天子脚下一块砖掉下来就能砸中三个这样的。所以花无心花玉清本该默默无名，花无心托四皇子宋逍遥的福名满京城，花玉清托花无心的福誉满京城，只是在天平的两极而已。

　　“妹妹出落的越发出挑了”，花无心由衷的赞叹，这个嫡妹容貌上继承了二夫人的好基因。

　　“瞧你这张小油嘴，倒是越发甜了”二夫人轻轻点着花无心的额头，态度极其亲昵。府里人都知道二夫人视二小姐如心肝，但凡府里为小姐们添置四季衣料首饰，或是额外赏赐，必定要为二小姐争头份，事事要强压大小姐一头，为此侯夫人心存不满。二夫人总是振振有词，无心身份贵重，直把侯夫人气个卯倒。想到这些，花无心也笑得越发开心，这是给她拉仇恨呢。

　　“母亲，我说得可是实话。前儿，有几家府邸的夫人过府，可是相看妹妹的？”花无心笑得越发真诚，还逗趣得看着花玉清。

　　“二姐，你怎得这么坏？”花玉清娇羞得满面通红，这个嫡姐越长越不讲究，我的亲事是你能置喙的？

　　“那几位夫人就是过府游玩的”，二夫人含糊其辞，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花无心自然明白，这是看不中人家门第低。也是，她这个妹妹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母亲才来看我，我可是不乐意的“记忆中，花无心就是这样对着二夫人撒娇，她一想到胖乎乎的丫头嗲声嗲气的说话，就忍不住打个寒噤。

　　“你这小妮子就会撒娇，讨人欢心”，二夫人喜滋滋的捏着花无心的胖脸蛋。

　　“无心，半个时辰前，右相府的夫人，礼部侍郎府的夫人到府里了”二夫人郑重开口。

　　还没等二夫人再啰嗦几句，花无心就气呼呼的抢话：“母亲，她们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她们的女儿多坏，明着暗着说女儿哪里算得上侯府嫡女，只不过一个从四品官的女儿罢了。更可恶的是，她们说女儿只不过命好能嫁进皇室，说妹妹不定嫁到哪个犄角旮旯呢。”旁听的春雨微低头，在思索哪几位贵女什么时候说过？她怎么不记得？

　　花玉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摇摇欲坠，眼泪打着转，强忍着。二夫人脸色铁青：“这几位贵女出口野蛮粗鲁，早知道，刚才就不给好脸色了。”

　　哼，就知道从四品官是二夫人的心结，她向来自恃美貌，却嫁的如此委屈。至于花玉清，心比天高，这辈子我花无心要你命比纸薄。

　　“母亲，她们说什么了？”花无心还是一派天真烂漫。

　　“唉，就说小姐们之间玩闹，一时过火伤了你，这不亲自登门道歉。礼部侍郎夫人说已经把梁小姐关在院子里了。”二夫人小心翼翼的说，花无心向来很顺从她，唯独在四王爷的事上较真。她平时胆小懦弱，闹起来，也是不管不顾天翻地覆的。

　　呵呵，哪里是为了伤她才关院子，是因为梁文静被她扣上藐视皇上的帽子不得不惩罚。

　　“几位夫人为了表达歉意，送了首饰药材给无心。母亲也不好当面退却，这不给你带过来了”二夫人指指身后的丫头放在桌面上的描金漆盘。

　　“端走，端走，冬雪，冬雪，快点”花无心一叠声叫道，那神情就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一直当陪衬的杨嬷嬷连忙给花无心顺气，“都让冬雪端走了，小姐，别气了”。冬雪三步并两步冲过去端着盘子就走，小姐不想看见，就放私库。

　　“好了，好了，小姐不待见那些，都拿走了，可别气了，喊了一下午头疼呢，别气出好歹”杨嬷嬷把花无心搂在怀里宽慰。

　　二夫人三小姐被这主仆几个的麻利手脚惊呆了，这不符合以往流程啊。花无心自小在她们有意无意的灌输下就视金钱如粪土，对金银珠玉翡翠宝石一概不感兴趣，谓之“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能开口闭口银子，俗”。平时有什么好物件到了无心的院子，三小姐只要稍稍暗示，甚至不用提示，花无心都任由她挑选。

　　“二姐。。。”花玉清说的磕磕巴巴，她可是看中好几样首饰，右相府出手就是大方。只是这些府邸之间往来都是有单子的，都在公中留底，送给谁都指定的清楚，不然她早就半路截胡了，还会夜色深深来应付一个胖子？

　　“三妹妹，莫气了。母亲为你做主，定有好姻缘的，别相信她们说你要嫁到荷花巷。以后出府应酬，绕着这几位小姐，她们都是鼻孔朝天的”，花无心从杨嬷嬷怀里伸出脑袋刺激花玉清。

　　花玉清气的当下就想骂人，你才嫁到荷花巷呢。那里都是京城低官阶的小官居住的区域，小门小户的。

　　夏雨垂头盯着脚尖，抿紧嘴巴，唯恐笑出声。鼻孔朝天的是猪。

　　“无心，你是名门闺秀，未来的王妃，那起子粗俗的，张口嫁人，闭口金银，是万不能学的，皇家最是注重女子德行”二夫人板起脸教训，花无心羞愧，乖巧应下，呵呵，以前就是这样给花无心洗脑的吧。即是名门闺秀，未来王妃，为何多年纵容花无心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对于女工也是生疏，至于管家理事的俗务更是一窍不通；反而花玉清，在花无心的陪衬下，在京城算不得拔尖的才艺，都得了一个小才女的名声。

　　“杨氏，今儿无心晚膳用了什么？”二夫人从来都是最关心这个女儿的饮食，菜单都是她亲自列的。

　　“回夫人，小姐今儿头晕沉沉，胃口也不是太好。吃了三根羊排，小半份蜜汁鸡，可能是鸭肉不太对小姐胃口，也只尝了一块，米饭用了两钵，汤水只用了一碗。图新鲜，吃了几口胡瓜。”杨嬷嬷恭敬禀报。花无心明显感觉嬷嬷将她搂得更紧，从二夫人靠近身边，嬷嬷就不动神色的将她搂在怀里。杨嬷嬷竟然害怕二夫人。更重要的是花无心只吃了一根胡瓜。

　　二夫人还算满意，皱眉：“大厨房的婆子手艺越发退步，照顾不好无心，还留着干什么？”

　　“母亲，无事，我就是今日胃口不好，明日定能吃下半头猪。”花无心边说边用手比划。屋子里的人都笑哈哈，花玉清暗自撇嘴：你已经是猪了。

　　“又顽皮了，满嘴胡说，出去可不能猪啊狗的。”二夫人佯装责怪，看的出来，开心。

　　二夫人拍拍脑袋：“这上了年纪，就是爱忘事，刘氏前几日提起，他那儿子到了婚配的年纪，刘氏看中了你院里的夏风，这丫头年纪也到了。这每年中秋过后，府里都会给一批小厮丫头做主婚配，这是惯例。你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到了年龄，是没办法跟你去王府。”

　　刘氏？花无心脑子转了一圈，是负责她园子的刘嬷嬷吧。

　　“嗯，母亲做主。”花无心随口应道，她瞄了一眼春雨，就见这丫头的手正哆嗦。妄想动她的丫头，还有那个脸大的刘嬷嬷，竟敢肖想她的丫头。没错，前世，夏风的确嫁给了刘嬷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整日的不消停，刘嬷嬷也是个磨挫儿媳妇的，可怜跟了花无心九年的夏风死于难产，临走前，死死拉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花无心也痛哭流涕，嫁入王府时，任凭二夫人怎么磨破嘴皮，都坚决带走春雨秋露冬雪。当然，最终的最终，这三个丫头和杨嬷嬷都陪着她葬身于皇权之争。

　　“小姐，要喝药了。”秋露适时的端着一盏汤药过来，她可是一直亲自守着，一眼都不错。

　　“苦死了，苦死了”花无心的圆脸都皱出折子了，坚决把头摆在另一边。

　　“乖，喝药才好得快，嗯，蜜饯呢？做事毛手毛脚。”二夫人耐心哄着。

　　“二姐乖，喝了药，明儿我送你喜欢的点心。”谁要你哄，唯恐我不胖。

　　秋露顺从的从桌子上端来一碟蜜饯，小姐平时喝药是极困难的，都要她们在旁边哄劝，备好蜜饯，可下午喝药时眉头皱也没皱，还说吃蜜饯坏牙。

　　花无心捏着鼻子咽了汤药，秋露赶紧塞颗蜜饯。

　　监督女儿喝完药，二夫人看看夜色：“好了，这天也不早了，早些安置，这两日莫顽皮外出。杨氏，你好生照看无心，有什么需要，去我院子里。”

　　花无心目送着二夫人三小姐扶着丫头娉娉婷婷的走了，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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