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家

　　罗通自是预料到了郑观音会这么说，这着实是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是他不知道怎么救，罗通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没那么大的面子。

　　二是他也不想救，李建成的大儿子李承宗早夭，二儿子李承道今天十岁，比罗通还大一岁，早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估计现在已经把李世民这边的人全部标记了，说不得就包括罗通，不提罗通自己，就是其他如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房杜等人怕是也有斩草除根的念头吧。

　　救那几个人是铁定的赔本买卖，不但留下了几个定时炸弹，更是不免要得罪秦王这边的人，或许也就能在李渊那刷点好感度，不过不提李渊注定手里大权尽失，但是参加了玄武门之变这件事便铁定被李渊记在黑名单了，这好感度是怎么也刷不上去了。

　　看见罗通眼中神色变换不定，显然是在思索什么，郑观音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定定看着罗通，等着他的绝顶。

　　片刻后，罗通终于开口，缓缓说道：“不行。”

　　这个残酷的答案显然击碎了郑观音最后的希望，眼中的哀求之意转变成了绝望，不过还是鼓起最后的气力，朝着罗通盈盈拜倒，却是不发一言。

　　看到这一幕罗通真是想要骂娘了，对刚刚死了不久的李建成又多了些嫉妒，也不知道是那些《女训》之类的东西洗脑还是李建成和郑观音夫妻情深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能让郑观音浑然不顾自尊做到这个地步。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大唐没有低胸装，一个个都包的严严实实的，也没有那么容易搞定的好女人。

　　罗通对大唐印象最深刻的女子如武则天、太平公主、韦皇后、高阳公主包括后来的杨贵妃等等，都是豪迈奔放地人，堪称奇女子，不过那些都不是他的菜，那样女人他自问驾驭不住，放在身边简直让人心惊胆战，怕是至少得少活几十年。

　　他最中意的还是郑观音这样温柔、知性的女人，又有成熟女子的动人风姿，还带着些许少女的娇憨单纯，加上高贵清冷的气质，实在是让罗通难以抗拒。

　　这清丽女子本来距离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仅仅一步之遥，将会是大唐真正的第一任皇后，李渊的原配窦氏在隋朝的时候就已经亡故，虽然李渊登基后追封窦氏为穆皇后又收了不少美女填充后宫，却是没有再立一个活人去当皇后，这里也多少可以看出李渊是个念旧的人，没有人可以取代窦氏在他心中的地位。

　　也就是说大唐建立以来还没有一个女人拥有和行驶皇后的权柄，能让一个本来有很大可能掌握如此权柄的女人跪伏在自己身前，本来应该是一件可以让人很兴奋地事情，可以极大的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只是罗通此刻却是不觉得有丝毫开心，心中只有对眼前女子浓浓的怜意，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意，毕竟如果能让这样的女人将心思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话，那成就感也是无与伦比啊，虽然很难就是了。

　　他意识到对郑观音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家庭和尊严，此刻见她为了拯救破碎的家庭而甘愿放下自己的尊严，怎能不让他生出怜惜之情来。

　　扶起跪伏在身前的郑观音，罗通问道：“是不是李承道他们死了你以后都不会开心？”

　　郑观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意识到罗通好像转变了主意，打起精神说道：“嗯。”偷眼观察罗通脸上的表情，郑观音自是清楚的看到罗通脸上的郑重和眼中的怜惜，全然没有方才初见面时候的轻佻。

　　“我也没什么把握，我只能做到在义父面前帮他们说几句好话。”

　　罗通本以为郑观音听到这话定然会大失所望，不过这事他可不敢真的大包大揽的随便答应下来。

　　不然到时候李世民把自己的几个侄子杀了，他又给了郑观音保证，打击只会更大，虽说他可以封锁外界的消息，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到时候郑观音只怕会承受更大的打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嘛。

　　只好先把郑观音稳下来，让她不至于立马绝望又给自己变行尸走肉，要真的只是带着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回家那真是白忙活一场了，又不能让她觉得好像一定可以救得了李承道等人，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准备，这样到时候也更能承受打击吧。

　　不料郑观音听了罗通的话不但没有失望，反而似是罗通的信任多了些，将头扭向一边颤声说道：“谢谢……我说过的话会算数的。”

　　听到郑观音这么说，罗通先是有些惊诧，随即意识到对方肯定心中清楚自己大概有多少能耐。郑观音又不是那种对世事一无所知的人，罗通据实相告没有用大话去骗她倒是更能赢得她的信任，也对李承道几人的未来多了些希望。

　　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的渺小和无力，一时间对未来充满了彷徨，莫非只能做一只金丝鸟被眼前的小魔头当作玩物置于囚笼吗？

　　看到郑观音眼中的迷茫，罗通心中一软，不自觉就说到：“你以后也不用怎么样，做你自己就好。”

　　郑观音闻听此言，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罗通，在她心中早已经将罗通看成了觊觎自己身体的下流之人，那天在小西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罗通便后悔了，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趁火打劫占便宜的，怎么就一再心软了呢？

　　不过若是用这种交易的方式换来对方的曲意逢迎，也实在无甚趣味，罗通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毕竟他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对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比较憧憬和看重的，不是纯粹的下半身生物。

　　最为关键的是他现在这个年纪就是想要用强也是客观条件不满足，索性做个好人得了。

　　“不过你以后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不能再装着其他人，以前的事就忘了吧。”罗通霸道蛮横地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可笑，就算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没能耐控制别人的思想，不过要是不说来他不痛快。

　　郑观音自是知道罗通嘴中的其他人是谁，意识到罗通这是要把自己的身心都霸占了去，不由得有些气哭。

　　罗通站起身来对勉强保持着跪坐姿势的郑观音说道：“走吧。”

　　郑观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将离开这个自己已经住了多年的殿宇，而且将不会再有机会回来。

　　本来她以为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将会是成为皇后的时候，可是现实是自己以后或许将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女人，被困于一方小小天地，生活中或许只有眼前这少年一人，而这少年还是害死自己夫君的仇人之一，自己却要寄希望于他去救那些孩子。

　　这命运突然的巨大转折让郑观音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想要站起身来却是浑身无力。

　　罗通看见郑观音没力气站起身来，自是毫不客气的将她拉起来，一个公主抱就抱着郑观音向外面走去，像是土匪抢了压寨夫人一般。

　　“呀！”郑观音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不由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不由的俏脸一红，只是注意到罗通银甲上的血迹又很快冰冷了下去。

　　罗通现在一手放在郑观音腿弯，一手放在后背，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占怀中女子的便宜，现在他也迷茫了。说实话，作为一名合格的工科狗，罗通在对付女人也很稚嫩。

　　难呐！罗通暗自感慨一声，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就见她正歪着头认真扫视着这殿中的每一处，似乎想把这些都变成最深刻的记忆刻进脑海里。

　　罗通刚起了要不要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走的念头，随机又暗骂自己傻，搬过去干嘛？留着给郑观音睹物思人？必须是一处全新的环境才可以。

　　郑观音也发觉罗通没有趁机占自己便宜，对罗通刚才的话也信了几分，心中的沉重稍减，只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男人在贤者和野兽之间转换或许只是一瞬之间罢了。

　　身子一轻，似是接触到什么柔软的垫子，郑观音这才发现自己被罗通放置在一处类似箱子的空间里，上下打量一番，四周都是厚厚的软垫，还有透气的孔洞。

　　“这小魔头还真是做贼的。”郑观音一边想着一边不由得身子蜷缩起来，脸也朝向一侧不去看箱子外的罗通。

　　罗通看到郑观音的举动，心中无奈，柔声说道：“观音姐姐，先委屈你一会，咱们很快就到家了。”

　　“那是你的家，我的家已经没了。”郑观音在心中无声的说道。

　　随着箱盖合上，里面没了光线，努力坚持了许久的郑观音终于肩膀一松，双手抱住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

　　两行清泪从绝美的脸上滑落，沾湿了身下的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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