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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究八字公案前世起,问生辰冤孽今生偿


    “你险些吓坏了妈了。”

  孙绍先扎挣着想去擦孙大夫人面上热泪,却手软气弱,竟连抬手也不能够。末了只得哑声道:“是……儿子的……不是……”

  “你既知道不该叫你|妈伤心,就该快快地好起来才是。”孙老太太擦去面上泪痕,与那瘌头和尚道:“还是大师救我孙儿一命,便是叫我折寿即刻死了,也是好的。”

  “不必,不必。”瘌头和尚只微微含笑,打怀中取出一物,送到孙老太太跟前。细钟忙上前接过,见是一枚通体莹白的扁白玉钗,上雕迎春花一支,握在手里暖意微生。细钟便双手捧了,奉与孙老太太。

  孙老太太不解其意,便问:“大师,这是?”

  “阿弥陀佛。”瘌头和尚念了一句佛偈,又道:“你这孙儿是个好的,只是命中该有一劫。若是迈过去了,自然从此无忧。他前世欠了份债,亏欠的原是个姑娘。因这姑娘前世救了你孙儿的命,这一世少不得要还她。倘使你们找着这姑娘,三媒六聘地迎入府中做正房夫人,这病便能不药而愈。”

  众人俱未听过这样离奇的话,一时不能十分相信。

  孙绍祖最是嘴快,立即道:“哪里来的江湖术士,不过茶馆里听了个话本,就敢来诓骗你小爷!”

  “绍祖,谁教你这样没规矩?”孙二太太狠狠拧了拧他臂膀上一寸皮肉,孙绍祖吃痛讨饶,只得不甘不愿地退后几步。

  孙二太太虽呵退了孙绍祖,对着瘌头和尚的话却也不肯信。只瞧着孙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事听来也太古怪了些,咱们谁也没遇着过。绍祖忧心他哥哥,恐被人诓骗,反倒耽误了,这才脱口而出……”

  孙老太太亦不敢十分相信,看向那和尚,迟疑道:“大师如何晓得其中原委?”

  瘌头和尚道:“此是天机。盖因孙绍先命不该绝,故我才往此地来。”

  众人俱不不信,独孙大夫人一人见过其中曲折离奇,孙绍先从前叫他好友跛足道人瞧了便好了,如今他样样说得清楚,虽古怪了些,哪里有不信的道理。想着便紧握了握孙绍先手掌,好叫他安心。自个儿立起身来,转身瞧着那和尚,一字一句道:“我信大师的话,只是不晓得那位姑娘是谁,好叫我们过去求亲。”

  瘌头和尚含笑颔首,又道:“我已算准了,这位姑娘如今也在京里,生于勋贵之家,品貌不俗。”说着便从怀中取出已贴,送到孙大夫人手中,笑道:“这是那姑娘的生辰八字,你们自去寻就是了。”

  这话说罢,便拂袖飘然而去。任众人在身后如何呼唤,亦不停留。纵丫头婆子们拦他,竟半点不能拦住,只得眼睁睁瞧着他往府外去了。

  孙大太太心中已有计较,摊开手中名帖一看,见上头果然是一人的生辰八字。便在心中细细推算,心中不免踌躇。倘使是真,依着这生辰八字,那姑娘竟才满十岁。

  孙二太太凑上前来瞧她手中名帖,也看出其中不对来,当下便道:“大嫂,倘使真有这么个姑娘,也不过十岁,如何上门去求亲?照我说,还是该请太医来瞧瞧。江湖郎中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后来说出的话竟像是胡言乱语,理他做什么?”

  “绍先的病难治,纵使大罗神仙在世,只怕也是不能治的。”将名帖送到孙老太太面前,孙大夫人道:“不论旁人如何言语,这位姑娘我必是要去寻出来的,还请母亲允我。”

  孙老太太正不能决断,忽听边上细钟哭道:“大爷!先大爷!”

  返身去看,却见孙绍先又昏死过去,双眼紧闭,唯有胸前些许起伏叫他们知道,他尚活着。

  孙大夫人心如刀割,跪倒在地,哭道:“母亲!怜我半生只养了绍先一个儿子,若失了他,不若将我的命一并带去了罢!如今事已至此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况那瘌头和尚说的,与扬州时那位跛足道人说得相去无几!跛足道人昔日走时确然留话,说多年后有他一位好友会来了结此事。桩桩件件都对上了,不过寻个人,这又值当什么?”

  孙绍先如今这模样,不啻将她扔在炼狱里。只消能将他留下,她没什么不能做的。

  孙老太太命娉钟将她扶起来,自叹息道:“不是我不许你。绍先是我孙儿,我一样心疼他。但凡他能好,我就高兴。只是老大家的,才大师也说了,这位姑娘出身勋贵之家。我们孙府近些年虽跟对了主子,略好了些,到底在这京里不过是末等的人家。贵勋之女,他们如何肯点头?”

  何况孙绍先如今又是这模样,京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更不肯定下亲事。京里勋贵之族的姑娘金贵,哪个不是捧在手里娇养的?孙绍先病得厉害,倘使订了亲,尚未过门便成了望门寡,却又如何?

  孙大夫人被娉钟扶起来,哭得满脸是泪,连连抽噎。只听她哽咽道:“纵使叫我不要这脸面求上门去,跪在他们门上求着救我绍先一命,我也是肯的。如今只有他们说不出的,哪里有我不能做的?我已打定了主意,母亲纵使不许我,我也要做成这事。”

  “冤孽!冤孽啊!”孙老太太将名帖叩在桌上,连击数掌。末了只得垂眼叹息,终是允了。

  孙绍先这病时好时坏,一时又醒过来,一时又昏过去。闹腾了好些时候,孙大夫人才叫几个小厮抬着他回了众益院。

  孙二太太并孙绍祖陪着老太太说了一刻话,见她心不在焉,便识趣退下了。孙绍祖晓得自己做错了事,出了祥容堂便要悄悄溜走,便被孙二太太呵住:“绍祖,你又要往哪里去?”

  孙绍祖只得立住了,转头回来,笑嘻嘻地道:“我瞧瞧大哥去。”

  “你大哥不必你瞧,兴许还好得快些。”孙二太太道:“你随我过来。”

  才进门,孙二太太就命丫头、婆子都出去。自在炕上坐了,指着孙绍祖骂道:“我瞧你是成心想气死我,你才高兴!”

  孙绍祖梗着脖颈,气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母亲这样责备我!”

  “你只说那杯酒!我偏不信你大哥要吃那杯酒,他是多惜命稳妥的人,我虽才见他没两面,却已知道了。唯有你,最不叫人省心!那杯酒必是你硬逼着他吃的,是与不是?”

  知儿莫若母,孙绍祖心里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孙绍祖见她猜得一丝不错,索性破罐破摔,径直过去在小炕另一侧坐了,拣桌上的糕点来吃。“纵使是我逼着他吃的又如何?瞧他半点荤腥不沾,酒水也不吃的,有什么意思?谁晓得他的病这样重,不过吃了一盅就受不住了。只怪他太弱了些,倒个个都来怪我。老祖宗素日都说最疼我,今孙绍先回来了,眼瞧着便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哪里还记得我。母亲竟也护着他,半点不想着儿子。”

  孙二太太听他说得怨怼,气道:“我如何养出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来!你若真瞧不顺眼大房里的,索性下手重些,叫他一病死了,倒也是桩事体。如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你晓得是牵着谁的心?孙绍先是长房嫡出,在府里原比你更体面些。好容易回来了,老太太必然更疼他。你偏要在这时候上前去伤了她的眼珠,纵然她再疼你,也要骂你。你当我骂你为着什么?不过是想叫老太太责备你时想着我已罚过你了,带着心软,从轻些。”

  说来道去,总归是孙绍祖自个儿蠢笨,又不晓得变通的缘故。

  “我虽厌他,却并不曾想着在这时候动手害他,母亲当我真蠢笨得这样了?我还记着他们大房里救了合睿王这回事,绝不敢在此刻就动手。”孙绍祖捏着一枚桂花糕,却无论如何再不能咽下,只得原样放回去。“那日饭桌上大妹妹说得太稀奇古怪,寻常人谁信这个。我只当是他们在扬州穷得肉也吃不得,酒也买不起,这才编个幌子,说是不能吃。谁能想到真是这样,真真叫人头疼死了。”

  孙家长房能回京城来,原是因着在扬州时救了当朝合睿王的缘故。这位合睿王很了不得,是先帝遗腹子,托生在太皇太后腹中。虽是弟弟,太上皇却将他当做儿子一般养大。才落地就封为王爷,赐号合睿。自小在京里金尊玉贵养了数十载,后先太子出了事,他才往边关去。没料到他竟是个将才,战无不胜,挣了许多功勋在身上,令太上皇更看重他。听闻今上原先做皇子时,因有恶疾在身,很被冷落过一段时日。幸而合睿王疼惜这位与自个儿一般大的侄儿,常去瞧他。故而今上待合睿王也很不寻常,格外给一份尊荣。

  能救下合睿王,这是极大的福分与运道。孙家长房不知烧了哪路高香,才有今日这好命。因着于合睿王有恩,太上皇才额外开恩,命他们回京。如今又很看重孙大老爷,孙家俨然京里新贵,谁不侧目?

  纵使孙绍祖真猪油蒙了心,也不能在这时候动手。届时除不除去孙绍先一说,再别将自个儿折进去。

  孙二太太想到这一茬,与孙绍祖对视一眼,心中酸楚。“老太太原就更疼大老爷些,那些年大老爷在扬州,老太太见不着他,这才多疼老爷了些。如今他们举家回来,又于合睿王有恩,想是更要抖起来。倘使老太太再偏帮他们,只怕这孙家连咱们落脚的地方也没了。”

  孙老太太在时还好些,不能分家,尚能在孙府住着。倘使孙老太太去了,孙府必是长房囊中之物,届时他们独搬出去住,日子才要艰难。

  “恩情总不能用一世,何况又是那样的皇孙贵胄。瞧他如今这模样,能不能活下尚且未知。”孙绍祖心底生出一股恶意来,想到京里如今悄悄传出来的话,不免将那影子又扯到孙绍先身上。因与二太太道:“我听闻如今合睿王与林府的公子很好,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有了那位林大爷,只怕王爷想不着我们府里这位先大爷了。”

  二太太不知他这话里的意思,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孙绍祖自知失言,忙笑道:“这是外边的事,母亲不知道也是寻常,我晓得就是了。”

  二太太知道他素日最喜在外边玩闹,消息灵通些也是有的。当下不管这个,又交代了些零散的话,这才说罚。

  “老太太今日动气不是一星半点,但凡这盅酒不是你给的,是你妹子也好,我也罢,纵使是你父亲,老太太也早叫人罚了。老太太不罚你,天长地久堆在心里,小错也要成大错。与其如此,不如我来罚。”又道:“近些时日不许你再往外去,去学堂下学了即刻回来,不准有一刻停留。我|日日要遣人去问,你若迟了,必不饶过你。鸡鸭鱼肉这些荤腥也不许你,酒更不准,趁着这段时日好生修身养性,你大哥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免了你这罚。”

  孙绍祖待要辩驳,偏二太太立时唤丫头进来:“璇玑,送大爷出去。”

  “哎,就来。”外头有人应声,旋即便打帘子进来。只见是个穿粉|白衣裳的妙龄少女,面上笑意盈盈,虽非格外出众,却自有俏|丽之处。璇玑笑道:“我们太太乏了,大爷请随我出来罢。”

  孙绍祖早对璇玑有心,奈何她躲得厉害,又是他母亲身侧的人,故未被他得手。如今见璇玑俏生生立在自个儿身前,还有什么不肯,便是辩驳的话也尽数忘了,只点头道:“好,我这就出去了。”

  孙绍先这一病病了总有七|八日,总是反反复复,偏不见好。初时尚能吃些米汤,末了竟连水也不肯吃了,镇日只昏昏沉沉地躺着,宛然精气已散。

  大夫人急得不知该怎么好,偏派出去问生辰八字的人又没着落,越发心焦起来。唯恐姑娘尚未寻着,孙绍先的命先去了。镇日求神拜佛,恨不能立时找着才好。

  正当没奈何的时候,碧影忽领着一个婆子进来,与她道:“夫人大喜,那位姑娘找着了!”

  “当真?”大夫人心下猛跳,目光灼灼看向那婆子。“你找着的?”

  碧影道:“这是角门上看门的赵婆子。”

  “请大夫人安。”赵婆子跪地行了大礼,这才:“说来也巧,我有个老姐姐,是在荣国府里做事的,服侍他们府里的二姑娘,做过二姑娘的奶妈子。她好赌了些,常拿那位姑娘的东西来换银子使。我那日往当铺去赎我儿子当了的一样东西,赶巧遇着她。便问她那位二姑娘究竟心软糊涂得如何,竟由得她拿捏。她便与我说了些二姑娘的事。因我原先算过人的命数,她便将二姑娘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叫我算一算。我算了,那位姑娘果然是个再心慈手软不过的人。昨日碧姑娘拿着那张名帖出来,落在角门边,凑巧我瞧了一眼,却与……却与那位二姑娘的生辰八字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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