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子
“怎么回事，你之前不一直说一切顺利的吗？”
赵沫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不得不说，赵沫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根本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何孜潇那孙子阴我”，何孜弈期期艾艾地说，刚才他给赵沫打过电话之后，赵沫就连夜派人去把何孜弈接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你妹妹还在楼上呢，捡重点的说。”
“我那天以为他喝醉了，说漏了，结果他竟然是装醉”，何孜弈咬牙切齿，“他后来的所有行为都是装的，都是为了骗我们！”
赵沫摩挲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的钻戒，闻言轻笑，“这小子心眼还不少。”
看着自己母亲十分无所谓的样子，何孜弈着急了：“妈！你都不生气的吗？”
“为什么要生气，这一局，就算是他赢了，下一局，可就说不好了。”
看着赵沫，何孜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也笑笑，“妈，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赵沫的食指抵在唇间：“嘘......”
第二天一早，
何孜潇正在楼下练功，何峥拎着早饭慢慢走下车，看着站在广场上正在扎马步的何孜潇，一脸疑问。
昨天他到了酒店一夜未眠，昨天何孜潇与何孜弈话语中句句所透露出的针锋相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但终究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对谁施以严惩他都不会好过，更何况，何孜潇本身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最让他触动的，是何孜潇宁可不辞辛劳地去酒吧打工也不肯动他的钱。最开始将何孜潇接回家的时候，他想要将全世界最好的物质都补偿给何孜潇，以填补过去十几年里何孜潇内心缺少的那一部分父爱。
但昨天何峥才意识到，何孜潇是怎样一个独立的孩子，他的情感不依赖于外物，他想要的一切，会靠他自己的努力取得，他真正需要的，是坦诚相对的爱。所以何峥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连忙早早地出门买早饭给何孜潇送过来。
结果刚停好车，就看见了早楼下练功的何孜潇。
“潇潇，你干嘛呢？”
听见何峥的声音，何孜潇擦擦汗，慢慢收势，扭过头看向走来的何峥：“没事，我就是锻炼锻炼身体。”
“那挺好，爸爸给你买了早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说到这里，何峥愧疚似的声音低了一些，“我就各买了一点。”
说完，何峥还抬起手中的塑料袋冲着何孜潇晃了晃。
看着何峥手中两个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何孜潇咽下了喉咙中呼之欲出的那句拒绝，他遗憾地想：“今天就不去吃煎饼了吧，不然这么多东西浪费了就不好了。”
他伸手接过何峥手中的塑料袋，“那我们回家吃饭吧。”
......
“来，潇潇，他们家的奶黄包特别好吃，你尝一尝。”
何峥拿着公筷在餐桌上来回了好几次，何孜潇面前的餐碟累积出了一座小山。
眼看着小山就要倒了，他赶快制止住正在筹谋要给他夹南瓜饼的何峥，“不用了，这么多吃不完。”
何峥悻悻地把公筷放下：“好吧，那你吃。”
何孜潇低头笑着咬了一口奶黄包，面皮有股浓郁的奶香，奶黄馅很足，第一口就能咬到，甜甜的，但并未让人觉得很腻，一路甜到何孜潇的心里，再蔓延到何孜潇的眼角，甜弯了眉眼。
“好吃吧”，何峥在餐桌的对面像考试取得了好成绩的孩子，等待着夸奖。
“嗯”，何孜潇低低地一声，又补了一句“好吃”。
“潇潇爱吃奶黄包”，何峥默默地想。
看着何孜潇又夹了一口小咸菜，何峥又接着想“潇潇爱吃小咸菜”。
就这样，一顿饭下来，何峥七七八八地记了一堆何孜潇喜欢吃的东西，要不是碍于何孜潇在面前，他早就找个小本本手写下来了。
何孜潇揉了揉吃撑的肚子，起身准备回卧室拿书包上学。
“潇潇，一会儿我送你去上学。”
“......”，何孜潇小声说，“从这到学校，走路其实就需要十分钟，没必要这么麻烦。”
“不用吗？”
看着明显失落下去的何峥，何孜潇想了想：“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陪我走过去。”
“好啊！”
看着欢欣的何峥，何孜潇的喉咙有些酸涩，他慌乱地转过身：“我先去换身衣服，拿了书包我们就走。”
“好。”
何孜潇连忙走向卧室，其实他昨天喊何峥的那句“爸”，三分真心，七分赌气。他更多的是希望能令何孜弈在昨天的战局中输的更彻底一些，可今天看到何峥这样，他的内心突然就很愧疚。
他虽然很感动于何峥的疼爱，但内心还是对这个父亲或多或少的有些抵触情绪。
今天一早看到何峥为了他这么殷勤地忙前忙后，突然就感觉对何峥很愧疚。
“潇潇，好了吗，一会儿该迟到了”，何峥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
何孜潇从愧疚中醒来，匆忙地换好衣服，拿起书包就出了门。
父子两人走在树枝萌芽的小路上，享受着属于清晨特有的清爽。
“潇潇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
“还没有，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还没确定。”
“这样啊，高考很重要，一定要把握好，有什么想去做的就做，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何峥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一样，
“嗯，我明白”，何孜潇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看着它翻滚向前。
何峥拍了拍，何孜潇的肩膀，“不管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嗯”，何孜潇犹豫了下，“我今晚还要去酒吧打工，会很晚回家，你...不用等我。”
“还要...”，本省何峥觉得何孜潇太辛苦，而且酒吧鱼龙混杂，他也担心会给何孜潇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相信何孜潇，“好。”
这令何孜潇很震惊，他本以为何峥会对他加以劝阻，但没想到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何孜潇看向街边吐露花苞的枝丫，“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何孜潇停住脚步，目光转向何峥，“我想靠自己。”
何峥看着何孜潇，透过他那坚定的目光，何峥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以一己之力将何孜潇抚养长大的许婉然。
“好！”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过去十几年里铸成的冰墙，在这一刻炙热的目光下，逐渐消融。
辰城市中心，何氏企业办公大厦
周远将一叠文件放在何峥面前的办公桌上：“老板，这是潇潇最接近一段时间接触频繁的人的资料。”
何峥拿过文件夹，掀开封面，“韩翎辰”三个字跃然纸上。
没等何峥开口，周远就接着说：“这是潇潇最好的朋友，她父亲是全国有名的影视剧武术指导韩建宇，属于凭借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的那一类人。”
周远顿了顿，“韩翎辰的话，是辰远高中出了名的文武双全的人，人长得好看，又有一身好功夫，还是个学霸，之前有好几次潇潇挨欺负，都是她帮忙摆平的，就我看来，潇潇和她来往，没有什么问题。”
何峥点点头，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
“只要潇潇不会受到伤害就好，其他的我们不需要过多插手，就让他们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吧。”
“是，老板”，周远站在办公桌前点点头。
“对了，你去查一查潇潇打工的那家酒吧，有没有什么违法的勾当，让潇潇做自己是一回事，让他安全的做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是，老板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好”，周远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何峥调整了自己椅子的角度，出神的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他想起许婉然离世那天，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对自己说：“峥哥，潇潇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但过去的十几年里，因为很多原因，他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把我的需求当成他的需求。”
许婉然费力地喘了口气：“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峥哥，请你答应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请你让潇潇做他真正的自己。”
何峥看着脸色苍白的许婉然，内心悲痛：“好，婉然，你说什么都好，你快好好休息休息，别说话了。”
“没事，峥哥，我时间不多了，你让我说完吧。”
何峥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劝阻许婉然，只能默许。
“潇潇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多事情他都明白，你要相信他，你不同意的事情，他即便为难也不会去做，所以遇到事情，请你多支持他，多给他一些信心。”
窗外夕阳的余晖散发着火红的光芒，照耀着病床上苍白的人，满目凄凉。
“峥哥，潇潇没有妈妈了，以后，就拜托你，给他一个幸福的家了。”
何峥看着窗外的太阳，烟灰掉落在熨帖的西裤上，他却全然不知。
他失神地想：“婉然，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爱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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