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针锋
晚十一点，何孜潇走进门，灯光明亮，何峥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何孜弈笑着坐在一旁，何孜潇觉得那笑容太熟悉了，与前不久那场闹剧开场时的笑容如出一。
他走到沙发前，看着何峥阴沉的脸色：“我.....”
“累了吧”，何峥先开口。
这句发问，打破了何孜潇一开始所有的腹稿，他本以为何峥刚才在酒吧之所以没有吧他拽出吧台是因为人太多，顾及到面子才压制下怒火，等到一回家一定会质问他为什么去酒吧。
但现在看来，何峥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爸，你看都这么晚了，他才回来，多危险啊”，何峥没有说话，何孜弈继续说，“而且据我所知，他之前有好多次都是半夜两三点喝的烂醉才回来。”
“够了，别说了”，何峥揉揉眉头，缓解白日里长时间坐飞机带来的疲惫感。
何孜潇睨了何孜弈一眼，冷笑一声：“说起来还要多谢我哥，之前我过生日那天他带我去酒吧说要给我过生日，我哥朋友真多啊，酒量还都不错，我估计我哥那天就是为了让我练酒量去的。”
听见何孜潇这么说，何峥看了气的脸色发青的何孜弈一眼。
“之后我哥也带我去了好几次，我发现我哥酒量也不错，提起这件事，我还得谢谢我哥呢，毕竟如果不是他，我的酒量哪能提升这么快，而且又怎么会有兼职的机会呢，你说对吧，爸。”
何峥猛然抬头，这是何孜潇第一次喊他“爸”，明明是一件应该令他开心的事情，此刻却令他愧疚不已。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被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硬生生烫出了眼泪。
何孜弈也捉摸不透现在的局面，一开始他本以为何孜潇去酒吧是去玩乐，只要何孜潇不思进取的样子被何峥看到，就一定会被厌烦，结果没想到何孜潇竟然是去兼职。
何孜弈一开始以为计划失败了，但他转念一想，何峥并不是养不起何孜潇，结果何孜潇还去兼职，明明可以养尊处优，还非得浪费时间去兼职，这不同样也是不思进取的表现。
现在的局面明显失去了他的掌控，何孜弈开始着急，他慌张地想扳回一局，“爸，我真的只是想带他去放松放松，之后还不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对啊，爸，不能怪哥哥”，何孜潇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您走之前交给我保管的银行卡，现在您回来了，就物归原主了。”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行卡，何峥觉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一击即中，他声音哽咽：“潇....”
“我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生活，不应该再依附于您”，何孜潇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何孜弈，“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也请您放心，我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请您相信我。”
说完，何孜潇向何峥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何孜潇说完就转身回了卧室，留下揪心的何峥和哑口无言的何孜弈，客厅里的气氛一片低沉。
何孜弈试探着：“爸......”
“我今天去睡酒店，你和潇潇在家里睡吧，你睡我那屋。”
看着何峥离开，何孜弈怒火中烧，他愤怒地走到何孜潇门前，拳头重重地砸在光滑的门上：“何孜潇，你阴我，前不久你不还说去酒吧是为了喝酒吗，你不还说让我多介绍几个能喝的朋友给你，好好练练酒量吗？”
“咔哒”一声，卧室门从里面打开，何孜潇穿着睡衣站在门后，身后是明亮的灯光，何孜潇仿佛又长高了一点，何孜弈需要仰头看着他，在这样的对峙中，他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何孜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愤怒愈演愈烈，他抬起拳头，向何孜潇的面门砸去：“你个贱种。”
何孜潇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迎面接住冲来的拳头，自从韩翎辰叫他功夫以来，他还没有试验过自己的水平，正好今天何孜弈送上门，就通过他来测试一下。
何孜潇握住何孜弈的拳，用力将何孜弈的整个身体向自己拽来，他快速的背过身，一个过肩摔就将何孜弈扔在地上。
何孜弈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瘦弱的何孜潇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只能被动地挨打。
何孜弈挣扎着站起来，他发疯一般向双手何孜潇扑过去，双手抬起想要掐住何孜潇的脖子。
何孜潇想要向后退，但后面只有一面墙，他毫无退路，猝不及防中，被何孜弈紧紧掐住。这时的何孜弈已经被愤怒所包裹，毫无理性可言，他的双手紧紧用力，何孜潇的脸慢慢变红。
千钧一发之际，何孜潇想起前不久韩翎辰曾教给他的擒拿手。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压制住何孜弈的左手臂，又抬起右手覆在自己的左手臂上，用力下压到自己胸口的位置，要压住何孜弈并不容易，毕竟基础体重摆在面前，僵持下，何孜潇的额头逐渐渗出汗珠。
他必须爆发出自己的极限，他瞅准时机下蹲成弓步，身体快速前倾，形成含胸的姿势。何孜弈的手腕被弯曲，微微发抖，不太能使得上力气，但他还在坚持。
何孜潇趁着何孜弈发抖的时机，再一次猛然发力，双手扭住何孜弈的左臂，向前发力，迫使何孜弈前倾，跪倒。何孜潇忙扭着何孜弈的手臂躲向左侧，然后翻扭到何孜弈的身后。
何孜潇抬脚，将何孜弈踹到在地，然后仍保持这扭住何孜弈手臂的姿势坐在何孜弈身上，压制住他。
手臂因被扭向身后带来的疼痛感令何孜弈彻底脱力，因为疼痛他不得不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砸落在地板上。
“何孜潇，你放开我！”
疼痛没能制止何孜弈的叫嚣。
“呼，呼”，何孜潇喘着粗气，听到何孜弈这么说，轻蔑一笑，“你当我傻吗？好不容易制住你，怎么可能再放开你。”
何孜潇微微一用力，何孜弈刚到更剧烈的疼痛。
“啊！”
何孜潇俯身：“你想让我学坏，然后让爸爸失望的计划落空，你现在是不是很恼羞成怒啊。”
挣扎的何孜弈四肢突然僵硬，他没想到何孜潇会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还记不记得那天你第一次带我去酒吧吗？”
何孜潇像是在回忆，“你说的话都很符合逻辑，但唯一的一点是，你改变的太快，不是我用恶意揣测你，而是我也需要自我保护，所以那天我确实是喝多了，但也没有喝的不省人事。”
“那天晚上聚会结束之后，你还记不记得你和那个黄衣服的人说了什么？”
被压在地上的何孜弈很想说一句：“我怎么会记得。”
但受制于人，他只能拼命的摇头。
“你说做的好，你说你就是要毁了我，把我踩进泥里。”
何孜弈通过何孜潇的话才慢慢找回那晚的记忆，那晚他虽然没喝多，但经过一整晚酒精的浸泡，也有些意识模糊。在看到何孜潇烂醉如泥之后更是内心开心不已，对着朋友发泄似的说了一些话。
他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话，竟然被何孜潇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带我去那里，我又怎么可能找到那么好的兼职的地方呢。”
何孜弈趴在地上咬牙切齿，“贱种就是贱种，就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跟我挑明了呢，呸，不要脸。”
何孜潇听见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笑，何孜弈才意识到，他说这话，明明就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了。
“何孜潇，你个王八蛋！”
何孜弈怒骂，挣扎、扭动着想要起身，何孜潇身体前倾，左手仍然保持着扭住何孜弈手臂的姿势，右手小臂用力抵在何孜弈后颈的位置，令何孜弈动弹不得。
他收敛笑容，在何孜弈耳边用冰冷的声音说：“你记住，你所不知道的我还有很多，你可以整我，但一定要小心别把自己给整进去。就像今天一样，明明是想看我出丑，结果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何孜弈在这一刻才感觉到，何孜潇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这种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何孜潇起身，拽起何孜弈，将他推出门外，将门反锁。何孜潇背靠在门板上，接连喘着粗气，他的手因为太过紧张已经麻了，心脏也加速跳动。
刚才他所有的招式都是第一次用，但凡有一丝纰漏，今天被按在地上碾压的人，又将是他。幸好，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每一滴汗水都淌的值得。
而门外的何孜弈，在被何孜潇推出门外之后，愣怔了好久，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孜潇整个人的气场都改变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何孜潇，他现在懂得诉苦，也懂得反击，这种转变，令何孜弈心惊。
他拿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几声等待音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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