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十二卷第五章剥丝抽茧
听嵩岳如此问，孤霄不由略感错愕：“你怎么知道炅图他们要杀我？”
嵩岳：我回到津海府，就来了这庙，仔细查看了环境，后来又在六扇门中津海群英同道“断命识魂”紫琴安排下，去看了我师弟他们的尸体，有所发现。首先告诉你，我的琉璃功不是只会打造穿梭于不同地点的琉璃门而已，这武功还有查探痕迹的功能。
孤霄：（不解）痕迹？痕迹还需要用元魂武功查探？
嵩岳：你以为痕迹很简单？在圣罗马，那里的捕快专门会学习一门叫作“痕迹学”的学问。
孤霄：（好奇）痕迹还有学问？
嵩岳：当然，每当人或物有接触，必然会留下痕迹，只要分清痕迹的不同，就可以通过推断，最大可能接近真相。
孤霄：没想到您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那么您现在知道真相了？
嵩岳：那到没有，不过我倒是查清了几件事。
孤霄：什么事？
嵩岳：第一，我知道是谭链设置了机关，准备暗算你。
孤霄：为什么是谭链，而不是炅图？而且您怎么断定机关是谭链设置的，而不是我设置的？
嵩岳：因为我太熟悉谭链的手法，他不但擅长设置连环套的机关，还喜欢用兴阳丸、玉石散这样的禁药，来增强发动机关后的效果。你这个人我也了解，你是不屑用这种手段的。
孤霄：什么叫连环套机关？
嵩岳：就是可以让所有机关环环相扣，一旦目标触动了机关，当他试图避开第一个机关的攻击时，就会发动第二个机关，避开第二个机关又会触动第三个机关。如此环环相扣，令敌人避无可避。
孤霄：（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谭链竟然会设置这么阴毒的机关？炅图不会吗？
嵩岳：炅图根本不屑这种小机关，也从来不关心谭链在这方面的特长。相反我一直很关心这两个师弟保命的本事，所以反而比炅图更了解谭链。
孤霄：原来如此。还有什么发现？
嵩岳：第二，机关虽然是被故意发动的，但发动机关者不是谭链或其手下，绝对是外人。
孤霄：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嵩岳：我们百戏派的机关是来自魔术杂耍，擅长的是逃生魔术，这种魔术设置的机关都要留下一个保险开关，是为了防止机关被误触而引发。所以发动机关之前，我们会将机关开关调到一个保险位置，确认无误后再发动机关。而我观察了那启动机关的痕迹时，发现当时虽然有这么做，但是被取消了一次，而最后在启动机关时，却没有调到保险位置，这显然不是我百戏派弟子所启动，如果是谭链手下做的，也一定会被谭链纠正。
孤霄：我相信你判断的结果，可是你那什么痕迹学，能查得这么详细？
嵩岳：没错，痕迹能告诉我们很多，痕迹的深浅大小、表现出的事物活动轨迹，都能让我们无限接近真相。
孤霄：你说得未免太神乎其神了。
嵩岳：其实我从所有尸体身上还发现一个疑点。
孤霄：还有什么疑点？
嵩岳：紫琴判断，除了我师弟炅图是被强大内劲所杀，其他人都是死在棍子、耙子、以及塔状武器之下。
孤霄：（苦笑）是啊，这与我的新招“新圣摧朽”很像，我的这招确实能召唤出使用这三种武器的高手以及内功高手。
嵩岳：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如果他们真是死在真实武器之下，那么伤口中一定会多多少少留下那武器的痕迹。
孤霄：伤口本身不就是痕迹吗？
嵩岳：不，不应该仅仅只有伤口而已，真实武器杀人，那终究是伤肉削骨，再锋利的武器也会沾染人身上的皮肉血等。同样，武器会将极少数属于自己的物质，留在伤口之中。但是我仔细检查过尸体，所有尸体的伤口都没有这样的物质。
孤霄：那也就是说，杀害他们的并非真实武器，而是元魂武功。
嵩岳：如果是元魂武功，则更容易将不属于死者的元魂能量残留在尸体伤口内。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津海府城内，是因为我在外面听说炅图与你争夺辕奇会掌印使，导致你们矛盾日益激烈，我是特意赶回来想当你们的和事佬，没想到刚进津海府，就听说了这起血案。我去找到紫琴时，距离发生血案没有相隔太长时间，而残留在尸体上的元魂能量一般会存在六个时辰，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孤霄：（惊）不是死在真实武器下，也不是死在元魂武器下？那么多人血流成河的场景我可是亲眼目睹的，那究竟是用什么手法杀死他们的？
嵩岳：看起来，你并不会这种手法？
孤霄：当然，我如果会这么诡异的手法，也没有必要和自己的新招联系起来。您刚才说的什么痕迹学，就算是六扇门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清楚。我假如会这么怪异的杀人方法，不如模仿成别人的武功，这样即便是方海把我堵在现场，我也有把握摆脱嫌疑，我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嵩岳：说实话，我毕竟跟你畅谈过一次，也不相信你是杀人凶手。我把你从六扇门牢房里接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发现，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孤霄：（略作思索后缓缓谈出自己的猜测）我本来也在怀疑，如果是金鳞模仿我的武功作案，那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抄袭魔化我的新招，就算他是模仿天才也不可能。如果说杀害令师弟所用的手段，并非直接用真实武器或元魂武器来仿效我的手法，那我们就要换个思路，或许并非是这几种武器要了他们的命。
嵩岳：你这说法到是新鲜，紫琴可是确认了那些伤口就是致命伤。
孤霄：那也只能说是致命伤要了他们的命，却不是武器，因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伤害他们的武器。
嵩岳：没有武器，致命伤又是怎么造成的？
孤霄：我一时还想不到，但这结论却是您所擅长的痕迹学所证实的，只是我们都无法解释。
嵩岳：的确，当我发现伤口的秘密后，我也是找不到答案。我以为你孤霄作为一个武痴，会想到答案，但没想到你也不能解释这怪象。
孤霄：（无奈）抱歉了，嵩岳上人，元魂武功本来就千变万化，被江湖人破旧立新后，更是产生无数可能。加上现在无魂类武功也在不断赶超元魂系，天下不知有多少我闻所未闻的武学，我实在是猜测不到用什么样的武功，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不过既然上人您能推理得如此头头是道，能否与我一起尝试猜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或许我们能从中完全掌握真相。
嵩岳：好，说说你的推断，看看我们能否有收获。
孤霄：正轩王告诉了我一些六扇门查验现场的收获，初步判断凶手应该是与令师弟十分熟悉的人，现场激烈战斗的痕迹都是伪造，茅耀镖局的人都是被熟人或者说是信任的人突然袭击而身亡。
嵩岳：为什么你要单独提出信任的人，这与熟人有什么区别吗？
孤霄：因为我曾与正轩王分析案情，排除了最有可能的熟人，那么我猜想也许凶手用了什么方式，得到了令师弟的信任，就算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让令师弟对凶手具备足够的信任。比如说，凶手可能让令师弟相信他代表了京师某种势力，尤其是代表了云德王。
嵩岳：如果凶手真是自称代表云德王而来，倒也有可能。毕竟天下不少人都知道炅图他们与云德王的关系。关键就在于凶手如何让我师弟相信这一点。
孤霄：我很早就听说，京师之中有位隐藏极深的敌方卧底，人称“乙大人”，他仿佛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如果他掌握了云德王与令师弟的特殊联系方式，就有可能获得令师弟的信任，从而一举偷袭成功。然后再与他的同伙们迅速布置现场……
嵩岳：同伙们？你是说凶手不止一人？
孤霄：我记得刚进来时，空气中的血腥味十分浓重，地上的鲜血也十分新鲜，说明令师弟他们遇害并没有多久。但是结合正轩王对我的告知，凶手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精心布局，如果只有一个人完全做不到，至少需要五至十个人才能完成。
嵩岳：也就是说当时的情景可能是这样的，从机关保险启动处有设置痕迹来看，谭链他们开始是打算启动机关的，却没有启动。
孤霄：他们设置机关是为了对付我，可能是当时看到了有与我相似的人来到了庙外，当时准备动手。而庙外的人发出了什么信号，让令师弟他们了解到，那个人非但不是我，还可能是云德王或者茅耀镖局其他熟人派来的。
嵩岳：于是他们就将机关保险启动处撤除，让机关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再将那个人请进来。但是那个人一进来，就必然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迅速发动了突袭……等等，会不会是许多人一起发动了突袭？
孤霄：既然现场激烈战斗痕迹都是伪造的，令师弟又都是毫无防备地被击倒，也就意味着现场进来的人不可能太多，甚至我觉得就是只有一个人，所以令师弟才会放松警惕。但这个人，却掌握着某种奇怪的武功，突然施展开来，茅耀镖局的人根本就来不及闪躲，便在极短时间内先后中招倒地，然后外面等候的凶手同伙再一拥而入，帮助凶手布置现场。
嵩岳：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既然有那么多人进入，为什么六扇门采证时，只发现了你与方海他们闯入的痕迹，却没有看到其他外人的脚印？
孤霄：这个也很简单。我在现场注意到，茅耀镖局的人的靴子是特制的，连靴底花纹都是独特的。如果凶手和他的同伙们都穿上了这种靴子，自然可以鱼目混珠，现场勘查也很难看出端倪。
嵩岳：（大惊）对啊，炅图跟我说过为镖局统一订制靴子的事，他们居然能弄到茅耀镖局的特制靴子？
孤霄：能够从云德王那里弄来和炅图联系的暗号，那么从茅耀镖局合作鞋坊那里弄来特制靴子，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认为，鞋坊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看看除了茅耀镖局，还有谁去过。只是我担心那个商人会以保护客户秘密为借口，不跟咱们说实话。
嵩岳：那没关系，我们百戏派有“摄神术”，在圣罗马被称为“催眠术”，普通人再倔强，只有不是武林一流高手，都会在我面前吐露实话。我倒是担心，真凶不会直接去买鞋，咱们查到了买鞋人，还要再费不少工夫。
孤霄：那也比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好。
就这样，两人偷偷潜回津海府城。幸好炅图曾跟嵩岳说过鞋坊的相关信息，只要孤霄藏好身影，别被捕快发现，炅图自然可以尽量避免麻烦地打听到鞋坊的地址，只是需要不少时间。另外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择天黑才偷偷以琉璃门潜入鞋坊之中。
然而，他们刚进入鞋坊，孤霄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又嗅到似曾相识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嵩岳也感觉不妙，与孤霄迅速进入屋中，结果他们惊愕发现鞋坊老板全家包括所有学徒都已经被杀害，而死亡手法都是被从背后暗杀身亡。
更为诡异的是，有几个人看尸体位置，应该凶器是从墙壁捅出，扎中死者要害，但墙壁毫无异样。孤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遁杀门杀手，他们可以隐遁在墙壁内，以猛士刀偷袭，但很明显，凶器要比猛士刀小得多，而且即便是遁杀门，也无法做到墙壁毫无痕迹。
孤霄正要仔细查看伤口来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凶器。忽然嵩岳说：“不用看了，是文雀匕造成的伤口。”
不等孤霄发问，嵩岳便亮出一柄匕首，匕首画有“文雀”纹饰。只听嵩岳解释说：“这是我们百戏派的独门武器，小巧玲珑，适合偷袭。”
孤霄：那么这匕首一共有几把，都在谁手里？
嵩岳：据我所知，只有三把，就在我、炅图、谭链手里。
孤霄：也就是说，真凶从杀人现场偷走了这匕首，又拿来杀人灭口。
嵩岳：（大惊）糟糕，咱们快走，这分明是要陷害我。
当二人准备离开时，听到院落外面已经喧闹起来，两人仔细一听，竟然是六扇门在布置包围圈。这分明是二人行踪已经暴露，或者说一早真凶就设好了陷阱，杀人灭口同时已经派人到六扇门通风报信，让六扇门来围捕他们。
嵩岳急忙打算设置琉璃门离开，却发现虽然发出了元魂能量，就是不能形成琉璃门。这分明是有人针对嵩岳设置了什么机关，让他无法逃脱。孤霄见状大惊，没想到他们刚刚对真凶摸清了一点门路，现在就完全被对方玩弄于掌心。
砸门声已经响起，不愿与六扇门战斗的孤霄二人正不知所措，却见墙外两根树枝自动延伸过来。孤霄立刻心领神会，招呼一头雾水的嵩岳奔过去。那树枝立即将二人卷住，在六扇门踹开之前，将二人迅速带走。
本来树枝所在的墙外也有六扇门捕快，但那两根树枝卷住孤霄二人，随即连人带树枝隐去身形。树枝就在六扇门头顶上轻轻交接着孤霄与嵩岳，让他们被夜晚中的树木越传越远，等到二人落地，已在鞋坊一定距离外。
被树枝放下的两人一时间不知所从，忽然听到一声虫鸣，孤霄当即拽着嵩岳循声奔去。很快他们就见到三人正在等候，嵩岳以前虽然与他们见过却并不熟悉，孤霄则是个个相熟。因为他们就是津海群英中的“东景”洛烬、“火绝”楚毅、“木绝”宋梓辰。
孤霄不及感谢，就见刚才操纵树枝救他们出来的宋梓辰脸色阴沉，只听对方问：“孤霄，你真的为了掌印使的位置杀了炅图吗？”
见三人都以充满疑问的目光望向自己，孤霄正要开口解释，嵩岳抢先开口：“三位，咱们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以前炅图把我介绍给过各位，各位想必还认得。我是炅图与谭链的大师兄‘琉璃灵圣’嵩岳上人，如果孤霄真是杀人凶手，我又怎么会与他在一起？”
接着，嵩岳与孤霄便将他们的推理结果全部如数道出，宋梓辰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其实从紫琴那里，他们已经得知孤霄很可能不是真凶，但如果要让他们与孤霄一起去找出凶手，那么首先要让孤霄自证清白，不然无论过去交情如何，谁也不愿再跟一个为了利益权位就残杀江湖同道的刽子手去合作。
如今，得知了凶手的毒辣狡诈与神秘，宋梓辰三人不由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猜到真凶必然来自玄坤军，但是凶手身上的疑点让他们不由瞠目结舌。
宋梓辰：好，孤霄，我们暂且相信你，但如果以后发现你骗了我们的话……
孤霄：为一己之私杀害江湖同道，无论是商贾派，还是武学派、信仰派都难以容忍。如果真是我杀了炅图，我甘愿受江湖同道万刃之刑。
听孤霄如此说，宋梓辰等人自然更加相信老友的无辜，因为所谓万刃之刑并非是千刀万剐，而是意味孤霄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愿意被所有江湖正义之士所追杀，至死方休。这种誓言是武学派与信仰派常常发下的毒誓，唯有问心无愧者才会以此自证清白。
宋梓辰：好，孤霄。那这样，现在你毕竟因为越狱被六扇门通缉，就连我墨江社都已经被查过一遍。我不方便带你们回墨江社，但我会以本社之力协助你们搜集情报。只要查清真凶下落，我一定亲自率领本社高手前去支援。
孤霄：那就先谢过了，要查出凶手确实离不开你们墨江社。
楚毅：好在我没宋梓辰那么啰嗦，我陪你们去查真凶。
孤霄：你……不会又因为与顾客吵架，将餐馆关了吧？
楚毅：（尴尬）我，我，我只不过是想休息休息，我生意好着呐，别咒我。再说了，我与顾客那是吵架吗？那叫辩论。
楚毅的强词夺理让孤霄哭笑不得。而洛烬这时也表明了态度：“哼，居然有宵小之辈在我古国第一赏金猎人的面前耍花招，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们。孤霄，也许我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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