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当下日子过的还算舒心，何其星出手阔绰，豪车、奢侈品只要开口他都会尽量满足，毕竟高品质生活，锦衣玉食的日子谁不喜欢呢。
但叶可姝对这些物质财富只有嗤之以鼻，不为所动，时常会感到心累，长时间违背心意迎合一个男人让她筋疲力尽。
她常常质疑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否会万无一失，也明白自己如果失败，则会面临着什么。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是外行人，本领不够强大。
每当冒出这样缺乏底气的念头，那股强烈的信念感便会跑出来驱使她前行，有罪的人还没得到惩罚，怎可轻言放弃。
眼下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跟何其星顺利完婚，只有成为了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未来才能名正言顺插手他名下的产业，接下来的计划便会循序渐进。
无奈阻碍重重，最大的难题就是何奈一这熊孩子不好对付。
何其星表面看上去是个深情好男人，宠她爱她，但只要一涉及到孩子，他就会不自觉偏心。上次的事情就是个例子。多年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难道看不出来女儿的把戏吗，但凡稍微细想下，就应该想得到初进家门的后妈怎么会第一天就和孩子闹矛盾？
可骨血大过天，宁愿怀疑她和何奈一在去学校的路上发生点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在演戏挑拨离间他们的感情。
叶可姝不用问也能猜到当时他脑子里的想法，她只能闭嘴，谁让自个是外姓人呢。而且因为前妻的亡故他愧对那孩子，自己能做的惟有忍着。
她从来都不在意小屁孩的恶作剧，她倒要看看何奈一还能作出什么花样，大不了全盘接着。
等日子长了，她不搭理。何奈一肯定觉得无趣，再将后妈难当，忍气吞声的形象发挥到极致，只要何其星眼不瞎，他应该能体会到她的不易，结婚证迟是迟早的事。
想来也好笑，说白了，她和何奈一手中的筹码都是何其星，她和小屁孩之间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就看哪一方先认输。
叶可姝在便利店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的同时看了眼手机，此时是夜里十二点，她钻进车里看见前方十字路口有交警在查酒驾，排查的车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不由得庆幸今晚的同学聚会还好没听那几个中年发福的油腻男喝上一杯，不然这会儿估计得进小黑屋拘留了。
夜色加浓，城市依然喧嚣，夜景斑离繁华，璀璨的灯光遮住了柔美的月色。道路两边的霓虹灯变化万千，亦幻亦真。
安静的车内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叶可姝点开蓝牙接听，传来男人沉稳的嗓音：“没喝酒吧？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别催。”
叶可姝微微有点不耐烦，她敷衍完两句挂断电话，眉心忽地微拢，她总觉得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有些莫名的熟悉。大半夜的，若真是她认识的学生，那也太不安全了。
于是她在路边倒车，后面的身影渐渐越清晰起来，车子那人身旁缓缓行驶，叶可姝摁了几下喇叭，打开车窗喊道：“张涵，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张涵听见温婉知性的声音，猛地转头，喜形于色：“叶老师！”
叶可姝的胳膊放在车窗上，微抬下巴：“住哪儿，我送你。”
张涵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家挺远的，不麻烦叶老师了。”
“挺远的怎么不打车？”
张涵攥紧书包带，神情略带局促地说：“从这里打车太贵了，等我再走一段路我再打车，那样会便宜点。”
叶可姝从别的老师那儿得知她家境困难，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比较拮据，在一个名牌球鞋随处可见的校园里，她的脚上永远是一双干净且廉价的帆布鞋，攀比现象严重的情况下她依然没有被所谓的赶浪潮，追时髦的歪斜消费观所腐化。
她保持自我，意志坚定知道该用努力学习来改变命运。
身为老师的叶可姝，会下意识偏爱这种具有坚韧不拔精神的学生。
“上车，别耽误时间。”叶可姝推开车门，用不容拒绝的口气。
张涵还在原地犹豫：“可是真的很远。”
“不听老师的话？”叶可姝扬眉，故作严肃。
张涵最终拗不过，坐上了副驾驶，她对叶可姝报出了地址。
导航上显示路程将近20公里，开过去得半小时左右，叶可姝在微信上跟何其星说了一声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专心开车。
昏暗的车厢内静谧无声，张涵的心砰砰直跳，这是她第一次和叶可姝近距离接触，眼角的余光都可以看清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饱满的红唇上泛着水润的光泽，就在前几分钟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抽空喝了口水。
张涵不想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青春期的她没对任何男女有过悸动，可每次面对叶可姝的时候，心脏就会狂跳，脸也会跟着发热发烫。
从何时起对她产生异样的感情呢，大概是她站出来替自己解围那次吧，只记得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里倒映出的叶老师像一束外头洒进来的亮光将被黑暗包围的她紧紧裹住。
张涵舔了舔唇，强行拉回思绪，她抑制不住心跳声，甚至滑稽有些地担心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叶老师会不会听到。正打算转移话题，没想到她却先开了口：“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外面闲逛？”
“我在同学家玩游戏呢，忘记了时间。”张涵扯了个调皮的笑容。
“玩游戏玩的太嗨喝了酒？”
张涵被她问的一愣：“啊？”
“你自己闻不到吗？”
叶可姝专注开车，语气平静却不失该有的严厉，她认为这个年级的孩子喝酒是最严重的错误，尤其半夜还是独自一人回家，真要出点事怎么办？
张涵心头一跳，嗅了衣服上的味道，果然有股浓浓的酒味，估计是晚上在酒吧呆的时间太长，有几个喝醉的女客人喝醉往她身上扑这才沾了点气味。
叶可姝没有继续责怪，放缓语气：“老师不知道你干嘛去了，但你是个高中生了，该有点安全意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溜达也不怕遇见坏人。”
张涵揪着衣角，小声嘟囔：“我这样的，坏人是不会盯上我的。”
叶可姝被她气到了，一边转动方向盘拐弯，一边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正色道：“坏人想要作恶还分你是男是女吗，再说了你是个女孩子，跟你的发型，穿着没有任何关系。”
张涵偏头看她，眼眶湿热，很快别过脸去，哑声说：“知道了，谢谢叶老师。”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处老旧小区停下。
叶可姝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附近都是老居民楼了，垃圾桶满出来的垃圾随处可见，收回目光，对她说：“快回去睡觉吧。”
“老师再见。”张涵朝她礼貌鞠躬，刚要转身时，叶可姝叫住了她。
“周六日有空吗？想做兼职吗？”
张涵点头如捣蒜：“想！”
叶可姝失笑：“晚上你是不是也去做兼职了？去的娱乐场所吧？”
张涵当场被拆穿，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生活不容易，老师不反对你做兼职，但你可以去肯德基之类的餐厅，虽然钱少，起码安全对不对。”
叶可姝说着把手机递到她面，说：“加个好友吧，我有个朋友开了个24小时的宠物医院，她急缺人手，你放假或者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她那儿帮帮忙，前提是要爱护小动物哦。”
“一定会的，谢谢老师！”张涵发送添加好友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掩不住的欣喜。
白色轿车扬长而去，张涵在柔和的路灯下驻足良久。
叶可姝回到家时已经一点多了，她走上二楼在小客厅里迎面撞见正在喝冰橙汁的何奈一。
何奈一穿着宽松的白t，衣摆堪堪遮住腿根，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白的晃眼睛。她放下杯子，冰块声哗啦作响。
“大姨妈走了吗？”
何奈一斜她一眼，似乎在说要你管，然后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叶可姝朝天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后妈难当，觉需要装装样子，谁稀得搭理小兔崽子。
这个点何其星早就呼呼大睡，她轻轻躺进被窝，男人的大手搭顺势上她的腰肢，鼾声作响。
叶可姝不耐地皱眉，拉开点距离，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联系人张涵，点开她的朋友圈，少有的全部可见。
她慢慢往下翻，不出意料地翻到了关于何奈一的内容。
那是一张合照。
张涵身穿衬衣牛仔裤，身材清瘦，面庞秀气，站在草坪上，笑容干净阳光，利落的短发衬得像一个活脱脱的美少年，而何奈一则一身碎花连衣裙，栗色长发垂直的披在双肩与她并肩站一起，气质冷艳孤傲，不苟言笑的神色倒像前不久网络大火的厌世脸。
叶可姝看着这张合照，眼前渐渐模糊，半明半昧之间，手机上的照片与另一张脸渐渐重合，那人红裙夺目，面目扭曲，对她张牙舞爪，似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她冷冷发笑，说了声活该。
画面一转，她又来到了学校的天台上，何奈一穿着纯白的校服爬上栏杆一跃而下。之后万籁俱寂，她看见自己跪在地上吹捶胸顿足，懊悔不该因为心里的那点怨气去刺激一个孩子。
直到咚的一声，她忽然惊醒，原来是手机掉在了地上，她浑浑噩噩地坐起来捂住双脸，下一秒，窗帘大开，刺眼的光照进房间落在她背上。
何其星走来坐在床上，温柔抚摸她的头发：“是不是昨天喝酒了，头疼吗？要不要请个假？”
“不用了，我没事。”
叶可姝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洗手间一直用冷水拍脸，用冰凉的触感刺激皮肤使头脑清醒，等心悸消失后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
何其星匆匆吃了两口就赶去公司了，餐厅又只剩她和何奈一，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吃饭，尴尬已然成为习惯。
叶可姝优雅咬着三明治，突然脸色一变，俯身猛烈咳嗽。
三明治里放了芥末！
罪魁祸首早已桃之夭夭。
在厨房忙碌的刘姨好心送来一杯水，替她拍背顺气。
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汪汪地看着刘姨：“你没阻止她吗？”
刘姨一脸无辜：“啊，我压根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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