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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意外


陆熹:“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做?如果只要一开始就有了这个停止的时间,会节省很多事,后续也不会出现纰漏了。”

        祁蕴瓮声瓮气地说:“凡是能力,都会有一些代价的,我不想……”

        不想?

        他突然顿住,不再说下去了。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所谓的代价也并没有太多抵触,甚至再多一秒,他就要对陆熹说出来了。

        陆熹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别扭劲,说了半天也等不到一句她想听的话。所以现在也不愿意追着他问究竟有什么不想了,反正无论有什么代价,也是发生在他身上的。

        陆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原来的时间?”

        “回去很简单,”祁蕴说,“但是,不是原来的时间了。”

        陆熹:?

        那还能叫“回去”?

        陆熹硬生生压下就在嘴边的话,连忙问:“那是什么时间?”

        祁蕴眼眶里的目珠转来转去,像是在思考,“我也不能确定。主要是因为封锁时间带来的影响很大,而且还要修改别人的记忆,连带着就要修改很多事情,就会产生一些不收我控制的、混乱的设定。”

        其实他没说,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忘了很多法术,封锁时间的这个法术也是磕磕绊绊使出来的,中间还有两次尝试的过程。

        很可能是因为那两次尝试,才带来了许多不确定。

        陆熹听完,沉默了好一阵。

        她刚刚忍了很久的那记拳头,好像可以奋力挥出去了。

        陆熹甩了甩手,压着声音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急。”祁蕴似乎在沙滩上躺到恢复了力气,收了一身的软筋骨,撑着两只手臂从地上站起来,潦草地拍了拍身上的小沙砾。

        “要不,还是急一下?”陆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祁蕴没看明白她的意思,歪着头扬起眉梢,是再明显的疑惑样子。

        陆熹无奈直言:“我冷。”

        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海水浸泡过,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又难受又冷。

        她本以为祁蕴跟他有一样的感受,看来并没有。

        而且一对浑身湿透的男女相对而立,说出来还挺奇怪的。

        由此,陆熹再次断定,祁蕴是个没有常识的人。

        ……嗯,“人”这个字待定。

        他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非常人所有的能力,看上去确实不像个人。

        “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祁蕴说着,又开始对陆熹展示他的能力。

        他对着陆熹伸出手,掌心忽然出现一团朦胧闪烁的流光,其中有着仿若阳辉的柔和色彩。

        陆熹感觉到身上的潮湿在慢慢消散。

        祁蕴身上的白衬衫也在慢慢恢复干燥,不再能勾勒出身形,也透不出肌/肤的颜色。

        陆熹静静看着他做完一切,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了声谢,才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朦胧流光在祁蕴的掌心渐渐缩小,直至不见。

        他收回手,才说:“紫藤长廊。”

        “那里的紫藤,现在应该都开花了。”

        陆熹忽然清楚地记起那天的异象,就是春游结束的那个黄昏。

        那个如同的神明降世般的“白昼”。

        祁蕴现在这么说,一定程度上说明了紫藤与苏明之间有某种联系,而紫藤在那一天发生了异样。

        若是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两两之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但她又觉得,这是两件不能分割开来的事。可是一花一人还有一片天,完全是三种不同的存在,陆熹能想到的联系也只有——那株紫藤可能是苏明亲手种下的。

        山庄还是景色秀丽,温暖宜人,只是人丁略微稀少。

        陆熹一路走过来只能见到寥寥数人。

        春游那天,公司的人几乎都来了,很是热闹。现在清冷时再看一眼这山庄,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很陌生。

        就算是物是人非,也不是这么个“非”法的。

        酒店后面的那片紫藤,也并非是她见过的样子了。

        紫藤花开得比那天更盛,远远的就能看见成片成片的紫色在无风摇曳,是万般风景中独一处的动态。

        陆熹跟在祁蕴身后,一脚踏进紫藤廊下,“这些紫藤,为什么会摇晃?”

        祁蕴说了句含糊的话:“因为他们不一般啊。”

        陆熹:“……”

        废话,她也知道。

        祁蕴突然露出无声的笑容,唇边的小虎牙隐现,整张脸看上去有些乖巧讨饶的意思,“真的不一般。”

        同样一句话再重复一遍,多少是有点讨打。

        陆熹还没来得及无奈,就被人抓住手腕。

        只见祁蕴的另一只手迅速压在紫藤枝干上,手掌与枝干相贴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快要冒出来了。

        突然间,眼前的一切都被一片白光代替了,只剩下手腕间的触感是清楚的。

        这家伙怎么回事,前两次还会很有礼貌的邀请,怎么突然就上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接触。

        白光很快闪过。

        陆熹恢复了视线。

        因为她已经有了几次传奇经历,这次的场景并没有带给她太多惊讶。

        恐惧与惊讶很多是源于未知,但她知道——所有的变化都来自于身边的这个人,祁蕴。

        白光消失后,祁蕴放开了陆熹的手腕。

        动作很迅速,就显得有点刻意了。

        他转过脸,看向眼前的仙境,试图用话语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这里好看吗?”

        陆熹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眼前是琼楼玉宇,仙宫林立,离她最近的建筑物是几根百丈高的白玉石柱,柱上似乎雕刻着什么纹样,但整根柱子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雾,看不清,也不真实。

        再往里看,陆熹发现这里所有肉眼可见的物体都覆着一层朦胧雾气。

        此处就像是一个,徘徊在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地方。

        陆熹仔细看了半天,才点头,轻声答道:“好看。”

        “姐姐你回答得好慢。”祁蕴略带不满地说着,言语间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烦躁,“看来只是个敷衍我的答案呢。”

        “不是……”陆熹说。

        她说到一半,突然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陆熹:“难道不是好好思考过了才回答得慢吗?我哪里有敷衍。”

        差点被他绕进去。

        “这样啊——可是我等了好久。”祁蕴彻底不要脸了。

        “那你等着吧。”

        祁蕴瞬间耷拉起唇角,一脸委屈样。

        陆熹:“……”

        她无奈叹了口气,说:“说说吧,这里是哪里,你总不能把我不清不楚地带过来了还不说明缘由。”

        祁蕴:“可是你不清不楚的,也跟过来了啊。”

        陆熹赏了他一个和善的眼神,“我是能拒绝你吗?”她活生生的一个人还被困在时间里,想出去就不能耍脾气。

        祁蕴想也不想就说:“其实可以拒绝的。但我想,你一定不会忍心那么做。”

        陆熹:“……”行,你说不会就不会。

        “所以这是哪里?”

        祁蕴:“眼前的只是幻象,我们还在原地。”

        他倏然话音一转,很不正经地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觉得这是哪里的景色?”

        陆熹把脑海中的场景搜罗了一遍,只想起了几个相似的场景——都是仙侠电视剧里的天宫神殿。

        她不确定地说:“天宫?”

        祁蕴点头,正要继续给她介绍,就听见某人已经抢答了:“你想说你是神仙?”

        祁蕴:“……”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呢,陆熹是怎么绕过那么多弯得出这个结论的。

        祁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别扭地咳了两声,继续说他原本想说的话:“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在自己死之前,将过往的记忆灌输到了那株紫藤花上,又叫人把自己埋在泥土之下,以身躯滋养花树,这才造就出了一株不平凡的紫藤,有了眼前的幻象。”

        “只要后来者把灵气传输到紫藤花中,就能看到这些场景。”

        陆熹直接忽视了他那点小别扭,问道:“那个人,也不是普通人?像你一样?”

        普通人的身躯是无法滋养草木生长的,一定是有特殊之处。

        祁蕴:“对,像我一样,他是我的长辈,和我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不过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忘记了他究竟是谁,只记得这样一个家人传下来的故事。”

        陆熹听完他的话,不知受到了哪方面的影响,心绪突然暗淡下来。

        一个人活了那么长时间,到最后连一个名字都没被人记住,这算什么……只留了一段故事,和一株别样的紫藤。

        陆熹深吸一口气,压下胡思乱想,“所以这下面,是埋着一具白/骨吗?”

        祁蕴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人死后成骨,神死后什么也留不下来,还会立刻消散。所以那个故事里的人,是叫人活/埋了自己,身形消散后灵气直接渗入土壤,才成全了后人对神都仙宫的念想。

        真是个狠人。

        祁蕴微微垂下眼:“我如果说,我是神,你会信吗?”

        陆熹漠然地说:“我好像说的比你早。”

        祁蕴看着她的神情,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刚才说话的内容,有那么正常吗。

        还是说,她的脑回路太过强大了……

        祁蕴仔细思量了半晌,深深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自以为惊世骇俗的话。

        应该也不能算是自以为,可能他对大街上随意一个人说这话,对方都会被吓到。

        陆熹……大概是一个意外。

        她就这样平和淡然地接受了他的话,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肯定算不上失望,但也没有欣喜,只是一些稳固在他记忆里的东西,突然被削去了一角,然后架上了钢筋,将会成为更坚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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