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逃避

言无桓愣了一愣，浓重的失落在他眼中浮现。

        他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低声道：“茗儿，对不起，爹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看你母亲的…”

        “不是的…爹，你能跟我讲讲关于母亲的事情吗？我好像从来没怎么听你提过关于你和母亲的过去…”

        言茗轻拍着言无桓的手背，后者的眼神闪了一闪。

        言茗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一个她活了两世都从来没有过的猜想。

        看着言无桓犹豫不决的神情，言茗下意识地想要印证心中的想法。

        言茗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父亲，我好想母亲…”

        言无桓闻言，身形一僵，他别过脸看向言茗。

        清晨的微光洒落在了她的身上，柔和的光晕模糊了少女青涩却昳丽的眉眼，恍惚间，他看见了爱人的影子。

        沉默良久之后，言无桓开了口。

        “茗儿，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知道这些？”

        言茗垂下眼眸，卷翘如蝶翼的眼睫在她的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盖住了少女的心绪。

        “发高热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场噩梦。我梦到母亲一声不吭地离我而去了，还梦到很多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我听见他们叫我‘有娘生没娘疼的野孩子’…”

        “茗儿？”

        言无桓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对言茗说过这样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问道：“是谁？他们胆敢……”

        “父亲，四岁丧母的孩子，听过的流言蜚语，远比您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起过这些曾经让我悲伤至极的称呼了。”

        言无桓看着眼前面色平静如常的少女，心中突然涌出了许多内疚与自责。

        自从夫人崩世之后，他每日沉溺于悲痛之中，更是一度想随亡妻离开。

        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牵挂的，那大概就是他和爱人的茗儿。

        可是，他每每见到幼小的言茗，见到她那双和亡妻如出一辙的眼眸时，他却怎么样都做不到波澜不惊。

        每当尚未知人事的小言茗哭着问他母亲去了哪里的时候，言无桓就会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悲痛甚至是绝望。

        因此，为了逃避这些情绪。

        言无桓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朝政之中，企图用繁忙的公务来麻痹自己。

        言无桓深知世间唯一可以疗愈心伤的良药，便是“时间”二字。

        然而，直至今日，直到言茗开口。

        言无桓才犹如大梦初醒一般，真正意识到了原来这十二年以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悲痛。

        言茗也一样。

        母亲的猝然离世和父亲的忙碌忽视生生地扼杀了当年那个爱笑爱哭和她母亲一样活泼灵动的小姑娘…

        言无桓的目光落到言茗的脸上。

        和刚才一样，少女精致的五官上如同凝了一层肉眼无法看见的薄冰一般。

        那层冰，困住了她的天真懵懂和纯洁无忧的笑容。

        “父亲，我做了母亲十六年的女儿，却只知道她被人称作‘言夫人’。我想知道她姓甚名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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