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叶子戏
这边两人来到了这海棠园的墙根下，这里挖了一条半臂宽的水渠，潺潺水流过，专是拿来浇灌这海棠树的。
旁边放了个板凳，是园子里的匠人休息用的，此时无人，林素萼倒是坐下去开始捡着自己脚边的花朵，拿了个帕子统统堆在上面。
她轻轻一咬，咬碎了那最后一点子糖，余下的糖粒子在嘴里慢慢融掉，甜津津的粘牙。
陈瑞文说她：“你早上何必夫人争执，她那样的人，可轻易惹不得。”
他口中的夫人当然是今早的王氏，林素萼抬头冷笑道：“你在怪我折辱你家了吗？”
不知道哪个碎嘴的这么快将话传给他，姑娘家院子里的事，怎么就被他知道了。
陈瑞文忙迎上去焦急解释道：“何苦这样想？我这么会怪你，你也知道我那嫡母不过一乡野农妇，一直粗鄙无知的，动起手打人的事也是常有的。”
在她面前左右踱步，嘴上道：“你身体又弱，她要是动手了，十个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他这话说了，她倒是不生气了，自己低下头慢慢荡开一缕笑容，心里甜丝丝的，比刚吃的石蜜糖还甜。
她道：“算你还有良心。”
捧起那块粉白丝帕，上面堆着的海棠花堆成个锥形，被她左右前后一包揣进了袖中，她又起身围着他走了一圈，一边走着一边十分认真地问他：“早上才发生的事，怎么你就知道了？莫非你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不成。”
伸出削葱般嫩白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推了几下，他竟然也弱不禁风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瞧着他那窘迫的样，心里一乐，捂着肚子就弯腰笑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好笑，往日的端庄小姐乐得花枝乱颤，连形象都不顾了，若教别人见了，怕是要好好吓一跳。
陈瑞文抬起手虚虚扶她起来，嘴里无奈道：“不但我知道，我大哥和林世叔也知道了，想必今天宴席散了之后各家的夫人回去把事情一说，全京城都知道你的威风了。”
她却不在乎道：“他们知道就知道，我将来又不到他们家去。”
“那到我家如何？”
什么？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心绪一下子发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移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什么呢？”
陈瑞文又低着头上前悄悄说道：“将来我家办宴席，你再来我家如何。”
原来是这个，她松了口气可又莫名的失落，说道：“再说吧，我可不怎么想见你那恶母刁妹的。”
二人之间忽的就静下来，四周也悄无声息，只有风一吹吹得人心口一阵缩紧似的疼。
正好这时候玥儿走过来催促林素萼说得走了，她们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就要引人注意了。
林素萼朝他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见她已经走了好几步，陈瑞文忙问了她另一件事：“前几日我买了一盏灯笼，上面画着红梅，我总觉得太单调，你替我想句诗吧。”
林素萼着急回去，只觉得怎么这么巧他竟然也得了画梅的灯笼，也不作他想。不禁脱口而出自己之前原准备题的那句诗：“就崔道融那一句‘香中有别韵，清极不知寒’”吧。”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记在心上，只听见他又说了一句“再见”。
她回头看见他端庄站在海棠树下，穿一件碧青色的长袍，肩上落了朵粉色的海棠花，身形仪态是一等一好的。
她也笑着答了他一句“再见”，这才又转身和玥儿走了出去。
陈瑞文看着她出去，也拍拍身上的衣裳，不经意间肩膀上的那朵花就落下了，他默默捡起来悄悄揣进了袖中这才离开。
林素萼和玥儿原路返回回到了院子里，进了屋内悄悄坐在位置上，丫鬟端来盛了水的铜盆，她洗了手擦干这才接过吴怡然递给她的果脯吃。
刘婉莹问她：“姐姐去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林素萼笑道：“闲逛到后面的海棠园了，真是一番好风景，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海棠盛放的季节，等到了那时候我再办一个海棠花会请你和怡然过来。”
刘婉莹当即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参加聚会了，姐姐到时候可一定记得叫我。”
林素萼笑着答应她，又问吴怡然：“你可跟你舅舅说了？”
吴怡然笑：“自然说了，你在请帖上不都嘱咐过我了吗，今天我可连衣裳被褥都带来了。”
林素萼自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她转过身同刘婉莹道：“你瞧瞧这人，带衣裳来就算了，却连身家被褥都带来了，莫非还怕我家苛待你不成？”
说着便伸手要去捏她腰间的痒痒肉。
吴怡然抓住她细腕小声讨饶道：“好妹妹放过我罢，再不敢开你玩笑了。”
林素萼这才放过她，几人又欢欢喜喜同席吃酒，等到宴会一散，大家都有微醺之态，刘婉莹姑娘红着脸乖巧和众人告别后就和自家母亲上了马车。
林素萼自然带着吴怡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两个人牵着手进了房，林素萼同她走到床边指着道：“你自己瞧是不是好大一张床，今晚你可要同我睡。”
吴怡然嘴上笑道：“好好好，就同你睡，怎么如今性子愈发孩子气起来了。”
周嬷嬷端来解酒茶放在榻上茶几上笑道：“怡然小姐也看出来了，我们家姑娘这阵子真真是比以前活泼多了。”
林素萼走过去手指绕着发稍，十分俏皮道：“这样不好？”
吴怡然道：“自然是好的，比起以前终日沉闷，一点都不像个年轻姑娘。”
林素萼微微一笑，这一笑自然也不是以前那种礼节性的笑，现在眼睛弯弯的笑看着都让人高兴。
两个人忙喝了解酒茶，兴致一上来，林素萼就张罗着要玩叶子戏。
吴怡然问道：“咱们这才两个人，人都没凑齐可怎么打？”
林素萼挥挥手表示不用担心，嘴上道：“我叫人请我嫂嫂来。”
说着便让莲蕊去请张氏过来，这样就有三个人，剩下的一个人林素萼在屋内的丫鬟们身上扫视一周后，最后浅浅笑道：“玥儿，等下就你来同我们大家打。”
玥儿当即就感觉大难临头双腿一软，她是出了名的牌运差，今日她怕是要输的家底都不剩了。
不多久张氏就来了，人连口热乎茶都还没喝上，林素萼和吴怡然一人挽一只手拉着她在拍桌前坐下了。
林素萼亲自给她端了一杯茶奉给她道：“嫂嫂忙完了吗？”
张氏接过喝了一口道：“差不离了，还好你派人来请我，不然母亲还要留我一阵，今日可累了一天了，这会子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林素萼和吴怡然促狭她道：“你瞧这人，谁不知道玩牌最耗心神了，怎么到她那里还放松起来了。”
张氏这边就把茶盏往旁边一放佯装生气道：“你再说我就走了。”
林素萼忙拉住她道：“好嫂嫂，是我错了，咱们继续玩吧。”
顿时满堂因为这姑嫂间的玩笑也哄笑了起来，1大家也热闹了起来，主子们玩叶子戏，其余个人的丫头坐在另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开心玩着，只有那在牌桌上的另一位皱着眉十分苦大仇深的看着桌子中央堆的牌，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苦相。
这便开始依次抓牌了，林素萼拍拍张氏又拍拍吴怡然，让她两去看对面的的玥儿，二人不解，林素萼悄悄指了指玥儿后又指了指自己旁边放的银钱，这才明白是要一起赢那丫头的钱了。
几人都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莲蕊听周嬷嬷的吩咐端着备好的瓜果零嘴放到一旁，看见玥儿还浑然不知的认真抓牌，便知道今儿个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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