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chapter27
汪祺从护国寺回来便有些魂不守舍，连御史夫人都亲自过问她到底遇了何事，脸色这样难看。
她勉强一笑连说没事，挨到回屋后细细翻看自己存下的私房钱。
从家里来的时候母亲给了她百两的体己银子，到御史府后汪氏也不时会给她送些补贴，可她进京后偏爱衣裳首饰，明里暗里买了不少，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满打满算她如今能拿出来的才八十两。
这哪够啊？世子妃夫人说那妆品五十两一盒，还不一定能买到带编码的，即便买到了，也不一定会抽到自己，她必须得多买来提高中奖率啊。
要是能有幸能拿到起名的机会，满京的高门不都得高看她两眼，即便没有机会，能去参加起名花宴，结识权贵，万一能被赏识，也是鲤鱼跃龙门，高升了。
而且，连她姑姑那么普通的人用那妆品化了眼妆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她自认长得不错，如果能用在她脸上，那她岂不是跟天上仙女下凡一般
汪祺心动极了，恨不得立马冲到满香阁把所有的妆品包揽。
她心急如焚，看着梳妆台上的首饰，掂量着能卖哪个来换取银两。父母使了大功夫让她进京为的就是自己能嫁个好人家，她年纪也不算小，眼下机会来了，她可得抓住机会。
汪祺谋划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让身边的大丫鬟珠儿偷摸着出府去当首饰，然后拿兑了的银两去满香阁买妆品，她预计怎么着也得有两盒，结果珠儿回来两手空空竟是一盒都没拿到。
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然后不敢置信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了许多，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排不上队满香阁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去的时候确实已经卖没了，奴婢问过招待的伙计也确实没货了。”珠儿跪下请罪战战兢兢地说道，“店里面人挤人，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问到的。”
汪祺失望地坐回去，失神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世子夫人不是说刚上吗？怎么会一下子那么多人抢”
珠儿瞧着势头不对，便如实相告，想熄灭她家小姐的怒火:“奴婢不知是何缘故，只看着好多小姐夫人都差人去买了，小厮们抱得满满当当。好像是每一妆品盒里的赠品也不一样，有的官小姐买到一样的不乐意，非要买全了才好。”
“那满香阁真会做生意，赠品还弄那么多花样，一看就是怪会踩高捧低，瞧不起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的。”汪祺嘁了一声，不可遏制地酸起来。
“奴婢瞧着倒也不是，听说女学里的那种平民女子也有买到的。”珠儿好死不死地又补上一刀。
这句话直接戳破了汪祺尽力维持的清高形象，她气愤地抖落出手帕狠狠地擦了擦手，仿佛被什么手上被脏东西黏住了:“那女学里的平民女子是什么身份，也配用五十两一盒的妆品，我看把她们卖了恐怕都抵不上。”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眉头皱得紧紧的，越想越气不过然后直接手帕粗暴地团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大丫鬟自知失言，捡起手帕又忙上前补救解释道:“小姐息怒，您说得对，平民女子确实无力承担五十两的价格，但是满香阁的掌柜跟女学有来往，说是平时成绩好，就能有请帖，不用买也能参加起名花宴，当然也可以拿请帖来换妆品，只是要把名字留在店里，奴婢也是看到名字又问了别人才知道。”
女学是本朝为鼓励女子进学特有的福利，不论身份进入女学都多有裨益，家世平平者拥有在民间办学堂的资格，稍富者可去宫里做尚宫局的女官，有品级有地位。
而世家嫡女则享有直接入学的资格，无需同其他人一般通过考试选拔才可，此等贵女多半是宗妇的不二竞争人选。
所以尽管女学课程繁重，只论成绩，稍有不端便极易被退学，但因着名师大儒俱在，培养出来的女子品貌俱佳，才情甚高，美名远播，仍是本朝女子追捧的存在。
汪祺身份够不上，进京考了两次都失败了，遂放弃回家请了西席，她自持甚高，时至今日对女学仍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艳羡。
那股不平衡的酸意涌上来，她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满香阁在女学里整这帮花里胡哨的东西，那帮读书人竟也肯吗？倒是我瞎了眼，以为女学是多么正经的地方来着，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珠儿自觉今日接话不利索，老惹小姐生气，现下也歇了心思，敛目垂首，装聋作哑跪在地上。
“你明早再去，什么时候买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就不信了，五十两一盒还能翻出花来不是！”汪祺狠狠地锤了锤软垫，目眦欲裂，凶狠扭曲的脸庞看上去可怖极了。
反观满香阁背后的主儿郑清婉，此刻悠闲地躺在凉亭里的摇椅上，喝着冰镇的酸梅汤验收着戏班子改好的曲目。
老是听那些个情情爱爱的故事，太没意思，她不喜欢，这次让戏班子准备的都是英雄得胜，报效家国类型的，配着祝寿宴一起推也应景。
但是因着话题比较敏感，怕皇上怀疑她有所影射，她让人把本子改了好几改，最终才定成一农家子从小力大无比，立志投军，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打败多年宿敌，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故事。
此农家子逆袭之路金手指频出，本朝乃至先前都没有原型，且基调昂扬，剧情足够曲折波澜，服道化也无可挑剔，所以当她悠哉听着唱词偶尔咿咿呀呀两句的时候，她根本没想到玉书会来告诉她满香阁没货的消息。
看戏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她坐起身，进入工作状态抓住重点询问道:“不是前两天刚送完请帖吗？怎得就开始抢了？上头还没说疫情得到控制了，闹这么大动静总归不大好。”
即便谢毓今早出门办事的时候给她说过赈灾诸事已妥当解决，让她迅速展开宣传，抢占商机，郑清婉还是不敢贸然行动，想着请帖送完之后再缓缓的。
而且她以为收到请帖的名门淑女不会如此急切，可转眼间玉书怎么就来报说货卖完了呢
她虽然捞了一大笔，可这钱赚得不踏实，难免有些担心。
“你先给我说说都是谁买的”她正色问道，打算从购买人上找端倪。
“回夫人，大多都是女学里的学生派人来买的，满香阁的妆品在那儿很受欢迎，人人都抢着要。”
郑清婉无奈扶额，她给女学送请帖还真是送对了，女学里的学生攀比性强些，家世好的一大把，五十两也就平日零花钱的水准，不值一提。
她把妆品和成绩挂钩，不知不觉地让那帮女学生觉得只有成绩好的才配拥有，然后按成绩排，分不到的不平便会转到店里购买。
请帖附赠的妆品全是带锦鲤券属于必中，自己购买有可能轮空，一旦轮空便只能再购入。若是知道有十二种花色的皂角，想要集齐起码要买十二套。
买多了用不了那就再姐姐妹妹的送上一通，摁头安利，加上产品质量确实好，满香阁的人气便上来了。
不过货刚上就被抢购一空，她还是小看女孩子的购买力了。
“妧娘那边应付得来吗？后续要补货的话，人手可还能跟上”她确定没大碍，不会引人注意，问起后面的配套安排。
“妧掌柜说多亏了之前招了不少人手，妆品都做得多，很够用，连夜装盒就好了，肯定忙得过来。妧掌柜还说她觉得当时定做的牌子不必立在门口了，想问问夫人的意思。”玉书一字不落地转达完妧娘的话。
“那行，后面货能跟上就好。你去告诉妧娘，牌子等着宫里面传来好消息再大摇大摆地摆出去。眼下虽风头正盛，一切还得求稳别慌。”郑清婉盘算了下小说进度和谢毓的十拿九稳的态度，翻盘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她别太扎眼就行。
“对了，还得好好谢谢女学书院的院长大人，玉书你再去库房挑点贵重的礼过去，满香阁卖得好多亏了她准予呢。”她不忘趁机拉拢一波，人情社会，以后熟了更好办事。
“是，夫人。”玉书应道。
郑清婉谈完工作也没了惬意听曲的心情，叫停了唱曲声。她听了半天觉着不错，但她摸不透古人的想法，大手一挥决定让他们先去满座楼唱上两天试试水，看观众的反应再做去留。
一通布置让玉画传给安叔，自己带着玉书离了凉亭回荣安院，谢毓念叨了许久的凉拌鸡丝面今晚可不得给整上。
男人憋坏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她揉揉酸痛的腰肢深有体会
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回了屋只剩下她跟玉书两人，她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玉书啊，避子汤还没端上来呢，我跟世子但凡同过床都得喝的。”
“奴婢该死。”玉书跪下请罪。
郑清婉挑眉:“死不死的多晦气，我只是想让你记得不管多忙，都别忙忘了这一条，毕竟要是怀上了再打掉伤害更大不是吗”
玉书听到最后夏日里被吓得不禁打了个寒颤，瞧着平时世子夫人跟世子关系不错，怎得怀上了也想要打掉若为人母的狠心如斯，实在恐怖至极。
“奴婢谨记，奴婢这就去准备。”玉书诚惶诚恐地应道。
“去吧。”郑清婉允了，轻描淡写，不带多余感情。
生孩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在她没有完全爱上一个人之前，她是不会贸然要孩子的，这一点她很坚持也很慎重。
她不知道此事暴露会怎样，但愿藏得好谢毓发现不了，否则以谢毓的脾气她之前做得一切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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