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7

再说那一帮子弟兄听得洞内女子的惨叫声，不由得面面相觑：逯少可是从不动“地牌”票的（注：指女人质）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居然大开荤戒了？正不怀好意地用眼神交流着，却见他们的逯少如同斗败的公鸡般极其狼狈地逃出来。二愣子黄长安咂舌道：“逯少，你也忒不中用了，就这么快完活了，真叫弟兄们看笑话！”

        “少在这嚼蛆了，她把我的面具扯掉后，误以为把脸皮撕下来了，吓晕过去了！”逯少琛扬手把薄如蝉翼的面具扔到一边。

        “逯少，这张假面可是你花了不少大洋从黄毛子那里买来的，怎么说扔就扔了？”军师林子墨问道。

        “俺知道咋回事，听小果子说，那丫头叫逯少大胡子叔叔…..”黄长安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学着程若素的腔调，粗短的手指翘起，一指逯少琛：“是不是呀，叔叔？”众人哄堂大笑，逯少琛臭着一张黑脸，警告地瞥了眼黄长安，示意他闭嘴！

        “逯少，真舍的把那如花似玉的小妮子送走？”林子墨想再次确认一下。

        “昂，不送走留她何用？人家满心里想嫁的是局长公子！哪里住的惯这臭山恶水的破山洞！”话毕，拿脚走人了！

        林子墨揉揉鼻子，问众弟兄：“难道是我的鼻子有问题？你们闻没闻见一股子山西老陈醋的味儿？”

        “闻到啦，味儿挺冲！”坏主意一上来倒还心齐。

        程若素悠然转醒的时候，天色已黑，山洞里到处是松子灯，哔哔啵啵的声音传来，松子特有的香气四溢开来。

        程若素嘤咛出声，一个在石几旁坐着的男子，慢悠悠的转过脸来，一双微微锁拢的浓眉下，貌似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关心。

        程若素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哎哟”低呼出声，随即又咧嘴乐了，嗯，知道痛，证明自己还活着！逯少琛眼瞅着她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忍不住调侃道：“阴曹地府都转遍了？敢问小姐现在饿不饿？该去用膳了吧？”

        因为石几就在离石床两步远的地方，当他转身面对她的时候，微微倾着身子，看着她缓缓起身，当她的脸庞整个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下时，她美丽无暇的面孔映出了金黄的光泽。黑水晶般的双眸闪着熠熠的流光。她微蹙的蛾眉，她因某种原因而来的小惊喜，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投向自己，然后在自己无良的注视下羞答答低睑的眉，她如瀑的青丝妥帖地披在胸前，幽幽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来，直直地投入他心中深藏的那条情弦。一点点、一丝丝、一圈圈、一拨拨无声无息地冲入他的感官。两个人一度沉浸在各种的世界里，程若素受不了这种沉默，小心地问道：“呃，那…..那个大胡子怎么样了？没….没死吧？”

        “你还真以为撕掉了人家的脸皮啊？”逯少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她紧张兮兮的神情，还是忍不住逗弄几句：“他的胡子让你拽掉完了，正吵吵着找你拼命呢？“

        程若素吃惊地张大眼睛：“真的吗？像他那样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胡子也应该牢牢地扎根在那张厚脸皮上，为什么…..“”咳咳！“逯少琛从未听过有人骂他厚颜无耻还卑鄙小人，更何况还是当面骂，脸上挂不住了，假装剧烈咳嗽几声，方说道：”你看，我像不像那个大胡子？“

        程若素边提鞋边说道：“他又脏又老又丑，你怎么会像他呢，你长的很好看！“说完，为了强调自己没撒谎，更是使劲地点了几下头。逯少琛羞赧了。她的一句不经心的夸赞，让他的心跳漏了好几拍。程若素并未想太多，乖乖地跟在逯少琛后面，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似的，低声问道：”你说，那个不要脸的大胡子吃饭的时候。是先把胡子掀起来吃，还是任意它掉进碗里…..喝水的时候，胡子会不会都是湿的？到了冬天还不冻的跟玻璃瓦似的…..“

        “谢谢你的操心，人家吃饭的时候从不戴胡子的！“逯少琛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程若素三步并两步的紧跟着，小嘴闲不住地问道：”他那么密的胡子，到了夏天会不会招虫子？他脸上是不是有伤疤？或者都是麻子，须得用胡子遮住….“”砰！“”哎哟！“程若素正说到起劲，没提防他突然顿足，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鼻子又酸又痛又麻又辣呀，这人的后背是石板做的吗？这么硬？

        逯少琛原本有些愠怒的脸，在转过身看到程若素捂着鼻子泪眼婆娑地瞅着自己，浮上一层柔色：“今夜子时你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我爹同意了？“程若素眼睛使劲眨了几下，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脸上露出无邪的笑。但随即又布满了愁云：”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用三姨太交换？那些姨太太里面父亲最宠的就是她了，要是没有她…“

        “如果，你愿意留在山上，做压寨夫人，就无须交换了？“逯少琛满怀希翼的话却开玩笑地说出。

        “什么？那个臭不要脸的大胡子还不死心吗？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做他的压寨夫人！“程若素恨的几乎要跳起来。

        “不！不是他的，是要你做我的压寨夫人！“逯少琛说完，鬼撵似的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程家六小姐，芳心等待归位！

        那天，程若素硬着头皮坐在一干众男子身边，装作看不到那几十双别有深意的眼睛。顾不得诸多礼节，赶紧扒拉完回房去，可是，那个男子偏不遂她意，眼看着好不容易碗见底了，突然给她夹了很多菜。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吃掉！那个叫小果子的男孩子很配合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山珍野味呢，吃吧吃吧，要不，你走后再也吃不上了！“但是却遭来众弟兄的一干白眼。因为他们明显地看到逯少原本臭臭的脸现在更臭了！逯少琛没再理会她，先她一步迈出山洞，直到墙上那个很洋气的挂钟咕咕地直往外跑小鸟儿时，程若素知道已经夜里十点了。

        逯少琛再次出现的时候，胳膊里夹着一个干净崭新的垫子，离他的石床一米多远的地方，铺了块厚厚的木板，又放上了苇子席，最后衬上垫子，才对程若素说道：“先睡一觉吧，到时我叫你！“正在一旁打盹的她猛然惊醒，虽有不满，但还是觉得此人比那些响马们靠谱些，于是脱了鞋，裹上被子，身子斜靠在石壁上，一会儿功夫，上下眼皮热烈靠拢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愿不愿意做我的压寨夫人？“”咚“地一声，程若素吓得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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