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8
程若素顾不得被撞疼的脑袋，索性干脆闭上眼睛装睡！然，一只温热的、粗粝的大手挑起她的下巴，略显粗糙的拇指和食指轻柔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咱们成亲后，你一样可以去北平念书！”程若素忽地张开剪剪秋波，对上他黑曜石般的眸。她的心竟然有些乱，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之情，不像李司辰，每次面对自己，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让人提心吊胆！
“你是不是很喜欢北平？”他魅惑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丝丝吹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几乎要去用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但是他偏不如她愿。程若素只得强挣着说道：“是！如果不是父亲出事了，我根本没打算回来！再过一年半就毕业了，我喜欢去什刹海….我爱喝王府井的八宝粥…我….”到最后几乎语无伦次说不下去了。令她困惑的是，她的这种语无伦次不是害怕也不是反感，而是没来由的脸红心跳，再加上些莫名的酸酸的、痛痛的同时又又有些甜蜜的惶恐！她艰难地别开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挣扎着说：“不！不可以的，我….我已经订婚了，他……他家有权…有势！”
“不用那么的废话，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怎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感兴趣！哼！”瞬间森冷的语气，让程若素不知所措，逯少琛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后，松开手，将自己重重地倒在床上。他怎么啦？本来就是啊，李家有权有势，万一退亲的话，父亲的命还在他们手里攥着呢。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全家呢。
逯少琛头枕在胳膊上，心情糟透了，这么一个看似清灵脱俗的女娃儿，竟也是嫌贫爱富的主儿，算了，有她拖累着，只能使自己束手束脚，自在了二十七年，为何要捡个麻烦呢！更何况人家根本不喜欢自己，何必强人所难呢，他这样安慰自己，可如果真放她走，就意味着一辈子也见不上了，他的心猛一抽搐，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无缘，何必让他遇见呢，虽然他真的是为了一个人，确实是想用程家人做地牌票，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叽叽喳喳围着他调侃“大胡子”的事情，她的神态她的一举一动，犹如在村头小溪上的惊鸿一瞥，都让他深深着迷，生来沉稳、老练的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小不点儿乱了方寸！
“你叫什么名儿？”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程若素！”
“若素？有没有姐妹叫安之的？”
“咦？有啊，不过不是姐妹，而是我唯一的哥哥！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很了解我们程家吗？”
“嗯！出自清代范寅《赵谚.附论。论堕贫》：表廉耻而习陷谀，甘居人下，安之若素….”
“你….一点也不像响马的，听奶娘说哥哥出声时，我父亲亲自去县上拜访一个非常有名气的举人，他给起了这两个名字，后来….若素给了我一个姐姐….哦，我一娘同袍的亲姐，可惜，她只活了两三岁就死了。后来我出生了，我娘就非要把这个名儿给我……”听到自己的娘亲，程若素仍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每个人都背负着一个伤心的过去！挺过去了也就没事了，还有，不要狭隘地认为：响马就只干打架劫舍的营生！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响马！”顺手掂起一枚石子，投向石壁上的松油灯，洞内陷入一片漆黑中。
程若素慢慢地把被子拉起，蒙住脑袋，不清楚自己为何被急剧涌上的伤感击晕了。以至于泪水滑落，鼻子堵塞，呜咽出声。才惊觉竟然莫名其妙地哭了…
被子的一角轻轻掀开，她张皇地张大泪眼，就着洞外微弱的火光，看到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心疼和不安。
“你就要回家了，马上就要见到你亲爱的未婚夫婿了，为何还要哭？难道是喜极而泣吗？我尊贵的程六小姐、未来的李少夫人！”他明明在心疼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如此呛人。
“如果你一定这么认为，就算是吧！”程若素迅速地用衣袖拭去眼泪，为刚才的失控而懊悔！她赌气地伸手去夺被子，但，逯少琛只用了两成力量，而她拼尽全力却未能如愿！因为在黑暗中，逯少琛才那么肆无忌惮地直视着她一瞬不瞬：“你……究竟喜不喜欢他？”这是他憋了一天的话。程若素没好气地回他：“你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管这么多！”“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逯少琛突然的放手，让还卯着劲的程若素眼看着仰面倒下去，逯少琛双手一挡，顺势放在她纤细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程若素脸有些发烫，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又不知道这方面的事，他….他对我还算不错，人长的也好！只是听人说她外头有好些女人！也没啥啦！”程若素大度地挥挥手：“男人都一个德性！天下能找出不喜女色的吗？”
“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消极的思想，这几年在北平的书白读了！也….还是有好男儿的！”
“也许是我福薄，没遇到吧！听奶娘说我母亲是一个佃农的女儿，因为长的有几分姿色，在庙会上被程家少爷一眼相中，呃!也就是我爹啦！两人也许真心相爱过一阵子，到后来还不是被逼着娶了门当户对李财主家的女儿，我娘委身为二房！”程若素突然奇怪地笑了笑：“什么被逼无奈，如果抵死不从，父母难道会真的把这个独生子扫地出门吗？就算是扫地出门，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还不够幸福吗？听人说我上头还有个哥哥，比大娘家的姐姐早出生了三天，后来不到一周就夭折了！再后来有了二姐然后有了我！我娘却死了，临死抓住我爹的手嘱咐：我这被子为了你受的委屈够多了，只希望你好好替我疼咱家的六丫…..”“嗯，六丫，这个名字很好听！”仿佛看到似的，逯少琛探手准确地拭去她滚落的泪水。很自然的，像是久已习惯了的样子！
“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感觉挺矛盾的，骨子里明明是叛逆的，却在关键时候失去反抗的斗志！也许从小奶娘一直在说起我娘缘故吧，她说人不能跟天争，不能跟命斗！老天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所有的报应该来的总回来，只是早晚的关系。所以说，你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说不上来，反正…..反正不怎么讨厌吧”程若素偷眼瞧了瞧逯少琛：“我是不是有些罗嗦了？”。
“没有！”逯少琛轻轻地摇摇头
“那，你呢？有没有心仪的女孩？”问完这句，心里好像漏掉几拍，突然喘不上气了。
“有！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所吸引！”程若素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哦。”他竟然有喜欢的人了，心为什么这样失落！但好像不关自己什么事吧？男人还真是没有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这个认知让她火大了：“你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我当你的压寨夫人？我很好欺负是不是？”说着往后缩了缩，裹紧了被子，蹙眉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他饶有兴趣地问。
“你喜欢的人，我好像认识吧？”
“嗯！你们朝夕相处！”逯少琛露出一个大大的窝心的笑容。
“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她！”程若素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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