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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四章虚惊(上)


橘猫跳上矮脚沙发,踩了踩沙发沿,估算了一下距离,躬身起跳,半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直直撞上流理台边的那双长腿,怕抓破裤子忙忙的收起爪子,什么都没抓住,啪的一声直接落了地。

        肉垫子砸出一声闷响,发呆的人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橘猫发狂一般不带停歇的运动轨迹,以及有点嘶哑的喵叫。

        早上被猫跳上床吵醒,因为没什么养猫的经验理所当然以为它是饿了,起身给它拿猫粮不知想到什么就愣住了,像被封印了似的,五感俱损,不管橘猫怎么嚎叫挨蹭都毫无反应。

        这情景不管是看在人眼里还是猫眼里都十分反常,甚至令人反感,若是一般的猫主子,早就几爪子薅过去了,不留下几道血痕是不会罢休的。

        但橘猫原是只流浪猫,结束风餐露宿的日子也才不过几个月而已,养不出那样的脾气,也没那个胆子。

        阿诚蹲下身,沿着猫脊背顺了几遍毛,颇不熟练的搔了搔猫下巴,听到几声舒服的喉音:“对不起啊,饿着你了,下次不会了!”

        添完食水就在猫窝边席地而坐,窗外天空昏暗,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雨:“你想她吗?”

        猫像长在了食盆里似的,动作大的将猫粮都顶出几颗洒在地板上,无暇他顾,更加不会回答。

        手机上两人的对话停在除夕那天,酒吧十点钟结束营业,阿诚送许曼戈回家,两人一路无话,到楼下的时候,阿诚突然后退几步,像是讨糖吃的孩子一般伸出两只胳膊:“要一个新年的拥抱!”

        许曼戈转头看他,眼眸黑沉沉的泛着光,讶异之色一闪而逝,随即蒙上一层清浅的笑意,伸出手踮脚拍了拍阿诚的头:“我们阿诚又大了一岁呀!”

        好像他真的是还未长成得小孩儿一样,这样的态度阿诚自然不会满意,手臂伸着一直都没有放下,眼神坚定的盯着她看,不知怎么的就透出些受伤的委屈意味来。

        心知这样的行为太过伤人,许曼戈轻叹一声,主动走过去,伸手虚虚的环住年轻男人的脊背,身体间隔着空隙,但这点空隙很快就被男人收紧的双臂填满。

        发热的脸触到凉的外套布料,猛吸进一口带着酒味的寒气。

        阿诚踩着月光回家,满心都是那个拥抱的温暖和怀抱里清新的香水味,到家不久,手机响起,许曼戈的头像跳出来:“阿诚,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简单到像群发的新年祝福,阿诚愣是看了许久,小时候被大人押着拜年,吉祥话说一堆,半懂不懂,长大些觉得俗气,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如今才明白,世事复杂多变,生活悲喜交加,人心深沉难测,真要万事如意难如登天,不能竟之事便不宣之于口。

        若说出一句万事如意,便真是希望对方事皆如愿、永不落空的。

        这样的一份祝福,自有其分量,重的人心沉沉的往下坠,又像被棉花糖托着,轻轻地漂起,带出些甜味来。

        猫是早几天就送到dbar的,许曼戈终归是没有养猫的耐性,天气转暖几日,便真的有了将它放出去的心思,扔出去突破道德底线,于是在朋友圈里发了领养的消息,问的人多,后续却少,不是名贵的品种,长的也没有多萌,最后是阿诚提出来将猫放到酒吧养,如今各种猫咖出现,云养猫成了潮流,也算是酒吧特色,过年店里歇业三天,阿诚便将它带回了家。

        放假作息时间也调整不过来,早上不起晚上不睡,人和猫互相闹腾又彼此试探,勉强相处。

        阿诚知道许曼戈回了老家,是第二天才知道的,电话里她声音暗哑,情绪不高,问也得不到答案,挫败感顿时袭上心头。

        虽然下定了要追人的决心,却是不得其法,送礼物讨好、天天追着跑、想方设法的撩拨,这些常人使的手段并不适用于许曼戈。

        反倒是偶尔的撒娇耍赖能获得许曼戈无奈的表情和其他的奖赏,阿诚很清楚,这是基于许曼戈心里姐姐和弟弟的承诺,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疏远有礼的朋友或者亲近熟稔的姐姐,只能二选一,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好像成了一条跨不过去的天堑,容不下任何中间的暧昧,跨不过去就永远不能往前。

        他想,许曼戈或许真的永远不会喜欢他,更不会爱上他。那又怎么样呢?自己还是不会放弃。

        这行字从脑子里跳出来之后,仿佛爆出了一连串的火花,浇碎了心里层层叠叠的迷雾。

        阿诚从地板上坐起身,洗漱完毕坐回沙发上,拍了张猫的照片发过去,图片有些大,转了许久才显示发送成功。

        那天之后,许曼戈似乎自行建立了某些与阿诚交往的行为准则:不过分热络也不刻意疏远,电话会接但不闲聊,微信会回但不是即时,会适当的关心但又绝不越界,例如知道他过年不回台湾却不会多问原因,店里的事情忙不过来也会过来搭把手,有一说一,绝没有多余的动作。

        许曼戈的回复过来的时候,阿诚并没有及时看到,今天初三,店里准备营业,酒吧今晚开始,餐厅明天中午,所以简单吃了午饭就到店里做准备工作,员工没有全部到岗,不少事情都得自己上手,千头万绪理下来,有空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回复时间是几个小时以前,阿诚从吧台里走出来往休息室去,拨了语音过去,想着这个时间她应该是一个人在家,随便聊几句也是好的。

        许久没有接通,显示对方可能手机不在身边,阿诚犹豫了一下,想着微信没看到也是正常,改拨了电话过去。

        结果一样,阿诚对着手机愣了半晌,心跳不知怎么突然加快了几拍,正要再打,被人拉住说事情,只得先搁到一边。

        等他忙完事情重新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心头的阴影似乎越来越重,毫不犹豫又一次拨了电话:纠缠也罢、骚扰也罢,总要确认她好好的才行。

        这次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吊在半空中的心先是缓缓下落,随即一头猛扎进了黑暗里。

        “喂,请问哪位?”那头声音压的极低,还能听到木门板轻轻合上的动静。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诚愣在当下,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种可能性,光怪陆离混成一团,之后又全数退去,只留下一种:她身边有别人!

        那几十秒的时间里,外面的声响都远了,辽阔的天地间,仿佛只有墙上黑白挂钟走动的声音。

        “答,答,答,答……”

        像在催促,又像在回答。

        那头颇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随即才想起什么似的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阿诚先生,许小姐她睡着了。”

        信息量太大,阿诚时语塞,不知道处理哪一句:“你好,我……”

        对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周正低沉的男声,没有丝毫局促:“我姓肖,是她的心理医生,我听过你的名字,她现在睡着了,如果是急事,我可以帮你叫醒她。如果不是,请你明天再打过来。”

        阿诚不是纠结犹豫的人,对方立场如此明显,他几乎是立即放下了那一点猜疑:“哦,好,不急,她还好吗?”

        那头的呼吸停了一瞬,似是在思考什么:“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和朋友,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安全。”

        从下午开始的不安此刻完全化成实质,沉甸甸的压上心头,堵的他有些呼吸困难:安全?她遇到了什么不安全的事?

        “请你告诉我她现在的位置,我去找她!”阿诚从沙发里猛的站起,撞上什么也顾不上,冲向角落里的电脑开始看机票,他知道许曼戈家乡的名字,最近的一班是明早六点。

        那头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激动,忙不迭的解释道:“抱歉,可能是我表达的不清楚,她没什么事,你别着急,而且她明天去外地,你确定她希望看到你吗?”

        那股冲上头的血冷静下来,电脑停留在付款的页面。

        “我希望你不要冲动,她的情绪需要时间调节和消化,增加新的变数,结果无法预料,况且,”他顿了顿,“我无权泄露她人隐私。”

        病患之间,忌讳彼此介入太深,心理治疗尤然,一旦踩过界,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她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这句话没说,但阿诚听懂了。

        阿诚按住自己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无言以对也无所适从。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我明白了,谢谢肖医生!麻烦你,我明天再联系她。”

        电话挂了,肖意将房门推开一个小缝,窗帘拉的紧紧实实,只有床头两盏细微的顶灯亮着,微黄的光落在床上人露出的半张脸上,双眼微闭,呼吸和缓,些许头发散在脸上,半只手臂露在被子外面,说不出的宁静安稳。

        若不是自己刚刚经历了过山车般的三十分钟,他应该不会接这个电话,就算接了,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迷茫慌张、手足无措、难以置信、虚惊一场、心有余悸,这一连串的复杂心绪需要有人分担,他不想承认,他吓到了。

        二十分钟前,许曼戈电话不通、叫门不应,肖意用备用的房卡开了门,发现人湿漉漉的躺在浴缸里人事不省,纤长的手臂垂在白瓷边上滴着血,浴缸的水被染红,手边的地板上还有一滩掺着血红色的玻璃渣,每种迹象都透露着不详的信号。

        肖意脑袋空了半分钟才慌慌张张的想起来扯过架子上的毛巾将滴血的手包起来,裹着浴巾将人抱到床上。

        人还活着,从卫生间到房间的几步路,她的呼吸打在他下巴上,但他还是伸手探了鼻息,确认过后才松了半口气瘫坐在床脚,一直到酒店的人过来才撑着站起。

        120来的很快,一开始看到被裹成一团的手,又看是年轻女性,自动归档到为情所困的自杀事件,解开才发现伤口在无名指的指尖上,细细的一条缝,大概是碎玻璃划的,伤口不算太深,血已经停止,简单包扎,不久就能愈合。

        酒店的人查看了卫生间,发现浴缸里是真的有血,血珠沾在浴缸沿上,被染红的水却是红酒洒进去的效果,连带着地上的红色也是,慌乱之间无从分辨。

        可能是摔跤、可能是醉酒、也可能就是单纯的睡着了,事实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证明是一场虚惊,但没人怪他小题大做,关心则乱也罢,一时不察也罢,那样的场景容不得人不慌乱,尤其在过年这个当口。

        一边道歉一边道谢送走了人,肖意一时五感杂陈,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自己和许曼戈,诸多情绪混杂,品出一种悲喜难辨的味道来。

        自杀是假的,但神经衰弱气血虚是真的,医生给她打了一只安定,原本就没醒的人,沉入了更深的梦境里。

        她应该是没想过要自杀吧?自己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帮到她?

        睡着了的人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自行舒展开,露出些笑意,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伸手将她露出的半截手臂收回被子里,无意碰到了指上的创口贴,他深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卫生间收拾过,她明早醒来可能什么痕迹都发现不了。

        走廊里灯很暗,两边的门都紧闭着,脚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就在这样的寂静里,叮的一声从口袋里传出来,是他自己的手机。

        点开是一张照片,一男一女站在酒店门口,接着下面是一句话:我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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